第134章 三通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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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之令,明鼓為號,三通鼓畢,不到者斬。 轅門校場已燃起了火把,火光照得通亮,君兮站在校場臺上,看著營帳之中的將士迅速集結(jié)。 三通鼓畢,集結(jié)令止。 夜色中,校場站滿了人,他們齊齊望向校場臺,正中央站著一個女子,黑衣加身冷眼相望,不怒而威。而他們親愛的將帥統(tǒng)領(lǐng)一個個穿著中衣站在她身后,臉上一溜劃著大大的血紅叉,在火把下尤為顯眼。 “稟將軍,后方糧草已燒,有朱砂痕跡為憑。” “稟將軍,軍需輜重已燒,有朱砂痕跡為憑。” “稟將軍,箭塔已毀,有朱砂痕跡為憑。” “稟將軍,果毅都尉兩名,斬于帳中,有朱砂痕跡為憑。” “稟將軍,校尉四名,斬于帳中,有朱砂痕跡為憑。” “稟將軍,副尉八名,斬于帳中,有朱砂痕跡為憑。” 一排黑衣人站在校場臺上,依次拱手稟報,聲聲起,盛夏夜里,冷冽鏗鏘的聲音聽的眾將士心底發(fā)寒。 將帥臉上的朱砂是被襲殺的標記!不僅如此,還有糧草軍需也…… “副將一名,斬殺于帳,有朱砂痕跡為憑。”站在中央的女子冷冷開了口。 “十一個人對陣十萬將士,在保證不殺人不用暗器迷香的前提下,燒輜重糧草斬將帥首級如入無人之境,如果想,甚至還可以全身而退。傳言西北多勇士,如今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女子嘲諷聲音響起,聽在他們耳中似一把刀狠狠扎在心口。 “我乃欽封西北營主帥將軍,君兮,現(xiàn)來上任。”君兮舉起手中御賜金牌,驟然提高嗓音,清晰的把每一個字送進將士們耳中。 “什么?” 君兮的話有如驚雷投下,轟然炸開。人群瞬間沸騰,他們只聽說近兩日會有一位欽封的將軍上任,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女人! 將軍是女人! 一個選在半夜上任的女人! 一個上任之前領(lǐng)著十個人把大營一鍋端了的女人! 她是女人?! 君兮站在臺上,把每個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他們有震驚,有羞愧,有不甘,有羞恥卻沒有憤怒。 很好,是她想要的效果。 西北漢子多豪放魁梧,得她一介女子為將必然惱羞成怒,如今她先發(fā)制人挫了他們男子漢的傲氣,以后會好做的多。 “眾將士聽令!”君兮高聲喝道。 眾將士驟然噤聲。 “今日之恥,副將,果毅都尉,校尉,副尉領(lǐng)兵失職,布防不當,當為罪首,軍銜各降一級,領(lǐng)軍棍二十。門衛(wèi)兵查防不嚴,當為罪次,各領(lǐng)軍棍四十。巡邏兵尋護不當,當為罪三,各領(lǐng)軍棍三十。十萬將士警醒不足,當為罪末,各領(lǐng)軍棍二十。”君兮目光冷冷掃視著眾人,一項項說著處罰,十萬將士一個不落。 最后撂下四個字,“現(xiàn)在執(zhí)行!” “你憑啥罰我們!”絡(luò)腮胡子聞言登時跳了出來。 君兮幽幽將目光轉(zhuǎn)向他,眸子中泛著危險的光,“你有疑義?” “有。”絡(luò)腮胡子脖子一橫頭一仰。 “你叫什么名字?”君兮突然問了句。 絡(luò)腮胡子微微一怔,似沒想到她不問有何疑義竟問他名姓,呆住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 “張林。” “嗯。”君兮微微點了點頭,“有什么疑義,說。” “將軍大人,今夜雖然我們被端了營,但是你……將軍你是突然襲擊,我們并沒有準備,所以才會全軍覆沒,如果……” “如果什么?你可是想說如果我告訴你們我會來偷襲讓你們準備一下?” 絡(luò)腮胡子微微點了點頭。 “行軍作戰(zhàn)敵人會告訴你何時襲營?”君兮的音調(diào)陡然上升,嗆得絡(luò)腮胡子一窒,要說的話也生生吞了下去,只低聲嘟囔了句,“這里又沒有敵人……” “誰告訴你這里沒有敵人?”君兮反問一聲,“八月十五各國使臣入朝覲見,如今只剩月余光景,可有人告訴你們他們會什么時候以什么身份來都?有誰知道遠在南部的車駕里坐的是不是他們的使臣?有誰知道他們之中是否有人已經(jīng)入了都城?番邦聯(lián)合發(fā)兵邊疆,戰(zhàn)敗求和,心中可會服?軍營,是他們最想一探究竟的地方。今天,我用的是朱砂,若今天來的是敵人,你們看到的就是濕淋淋的血!到時候,誰給你們?nèi)绻俊?/br> “記住,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結(jié)果!”君兮冷冷掃視臺下,眾將士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既然入了軍營,就該時時警覺半刻懈怠不得。既已建了編制,就該嚴守崗位半點馬虎不得。你們是三軍將士,你們看的守的不是營帳三尺地,那是家,是國,是一方天下太平!” 君兮的聲音響亮清晰的回蕩在每個人的耳畔。“你們以前什么樣子我不管,從現(xiàn)在起,我說了算。” 全場靜寂,鴉雀無聲。 “現(xiàn)在對罰處可還有人有疑義?” “沒有。” 一聲應(yīng)和,響震半邊天,那是十萬將士的熱血自尊。 “執(zhí)行軍令!” 棍棒與血rou相擊,沉悶的聲音響起,十萬將士,相互掌刑,一直打到了日頭正當午。君兮像一尊雕像,靜立臺上,冷冷注視著臺下。臺下十萬將士,軍棍打斷了百十根,卻沒有一個人喊叫出聲,所有人都咬著牙忍著,把慘叫聲吞進肚子里。 “稟將軍,執(zhí)刑完畢。”副將軍一瘸一拐的來到君兮身前稟報,屁股上血糊了rou。 臺下,整整齊齊站著十萬將士,屁股模糊了血rou,卻都盡可能的挺直脊背,比昨晚還挺拔。 “嗯。”君兮點了點頭,目光掃視臺下。 “全軍整修三日,三日后開始訓(xùn)練。”君兮大手一揮,轉(zhuǎn)身下了校場臺入了中軍帳。 “哎呦~”君兮前腳剛走,剛剛還英姿颯颯的校場瞬間趴了一地的人,一個個嘴里哼哼唧唧喊著疼。 “哎呦……太狠了……哎呦~” “奶奶個熊,悶棍子疼死人。” “轱轆轆……”車輪聲響起。眾人紛紛扭頭望向聲源處,見方才跟在將軍身后的兩個黑衣人推著兩個大箱子走了過來。 “將軍賞給你們的金瘡藥,日后訓(xùn)練帶傷不便。”黑衣人冷冷撂下一句話掉頭走了。 “快幫我上點,疼死老子了。”黑臉漢子趴在地上哼唧道。 “你小子看著結(jié)實,二十棍子都捱不住。丫的這小子看著就跟雞崽子似的,二十棍子都沒吭聲,莫不是給打死了,先給他上,你等著。”張林一拐一拐的拿了兩瓶藥,先走到了黃臉少年身邊兒。 張林一連給十幾個上了藥,最后才來到黑臉漢子身邊,給他上完藥把藥瓶往他手里一塞。 “嘶~你給老子也上點,還真他娘的疼。” “你不是捱得住。”黑臉漢子白了他一眼挖苦道。 “哎,胡三兒呢?”張林上好了藥提起褲子問了句,他剛才給一個帳里住的人都上了藥,沒看見胡三兒。 “胡三兒?沒看見。”眾人紛紛搖了搖頭。 張林提褲子的手一頓,“三通鼓畢,他……他……他沒來?” “噓。”黑臉漢子連忙捂住他的嘴,看向旁邊見沒人注意才低聲道,“小點聲兒。” “他小子跑哪兒去了,不知道三通鼓畢,不到者斬。” “昨兒夜里他說上河邊兒沖個涼去,然后就沒見回來,后來鼓響了,咱們就來了校場了,集結(jié)的時候就沒見著人。” “壞了,莫不是掉進河里淹死了。丫一旱鴨子上河邊沖個屁涼。”張林低罵了聲,“走,上河邊找找去。” 幾個人點頭同意,一個個扶著腰一瘸一拐的往河邊走去。 “胡三兒~” “胡三兒~” 幾個人一邊沿著河邊兒走,一邊喊,老遠看見一個人坐在草叢里,臉雖然對著河,但赤裸著上身,一看就是胡三兒。 “那呢。”張林最先過了去。 “丫的老子還以為你掉河里淹死了呢。”張林邁開步子罵罵咧咧的走過去,“集結(jié)鼓響,你小子咋的不去集結(jié),不要命了。” 胡三兒背對著他,沒動。 張林暴脾氣蹭的躥了起來,“你丫的……” 說著伸手推了他一下,這一推,胡三兒的身子被推的往前一移,頭卻未動,失了承重的身子,頭整個翻掉下來,頭頂朝下,只后頸一層皮連著,臉對著張林倒掛著,露出下面光禿禿的骨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