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漫天星光璀璨,不及你柔軟香甜(七
偽更。 鏡中的那個少女,僅僅七歲的稚齡,已可想見長大后的姿色,一雙靈動的瑞鳳眼帶著幾分明媚,眼尾優雅的微微上翹,帶著點點笑意,眼有光然流而不動,秀氣的瓊鼻下一點櫻桃,在那張小巧的瓜子臉上襯的更加好看。 漣詩看著鏡中的她的臉,覺得很是陌生,比起現代的自己簡直要美化了許多,可盡管再美,也不是原本的自己了啊,思及至此她苦笑了下。 “小娘子,夫人喚您過去用餐”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丫鬟打斷了漣詩的思緒。 漣詩疑惑的看著她,夫人?所言何人? 丫鬟可能看出了她的疑問,對她笑著道:“小娘子,夫人便是今早來看您的那個啊” 漣詩輕輕點了點頭,便在她的幫助下換了件素凈的衣服,隨她一起去了。 春日陽光正好,在長廊的亭子中,分開擺了幾張案幾和坐墊,漣詩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順便觀察了下周圍。 上首坐著那個對漣詩很關切的女子,她是漣詩的世母,她旁邊坐著一個端正的男子,他有一雙睿智的眼睛,氣度帶著些許儒雅的感覺,卻又幾分英氣,想必他便是那女子的丈夫,也就是她阿翁的兄長,她的世叔了。 漣詩小心的觀察著,卻正好與他對視了一眼,那一雙眼睛望著漣詩帶著幾分思索,讓人看不懂他的意思,漣詩連忙低下頭,跟隨丫鬟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旁邊坐著一位婦人打扮的女人,容貌很是美麗,是一種不同于時下風氣的美,五官很是艷麗,不過穿著卻是素凈,眉目間帶著一種哀怨,對漣詩散發出一種疏離的氣息。 “阿師,你身旁的是你阿母你還記得嗎?”上首的女子帶著笑意柔柔的聲音傳來。 阿母?如果不是世母的提醒,怕是任誰也想不到,這個對著漣詩冷漠非凡的女子會是她的母親吧,怕是她的這個母親很是不喜歡她呢。 “弟妹何必如此,可是見到阿師不高興嗎” 世母的話帶著一點質問的聲音傳來,漣詩感覺到她身側的母親僵硬了一下,轉過來看了漣詩一眼,眼里是全然的疏離和恨。 恨? 待看清楚女子眼中的情感,漣詩的身體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一個母親怎么會對自己的孩子露出這樣的情感……強烈的恨…… 呵…… 漣詩低下頭,掩去眼里的諷刺,而上首的世母卻是發現了端倪一樣,對著她身側的女人斥道。 “子初的事情,與阿師毫無關系,你遷怒于阿師可否對得起子初?” 母親聽到世母的斥責還是未發一眼,不過在聽到世母口中那個名字時,明顯的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悲傷的情緒盈滿了她的周圍,就連世母都停止了斥責…… 這時遠處傳來了一些腳步聲,一個少年步入席間,自然的坐到了漣詩對面。 那少年看上去十歲左右,生得十分精神,眉目之間與世母有些相似,但卻帶著男子才有的剛毅,穿著一身武服,看上去剛從練武場回來。 那少年坐下之后便對這對面坐著的漣詩笑了一下,拱手道:“這位便是meimei了吧” 笑容十分爽朗,卻也是毫無惡意。 “阿師,這便是你步協哥哥了” 不等漣詩反應,世母就笑著跟漣詩將少年介紹了,漣詩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步協點了點頭。 “嗯”漣詩不能說話,只好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問好。 少年看著漣詩笑的特別開心,對著上首的女子笑的燦爛。 “別家的小子都有個乖巧的meimei,如今我也是有meimei的了”,轉頭對漣詩又是一個笑容,可以見得是真心的高興,讓漣詩心頭也是暖暖的。 “阿師meimei,我一定好好練習武術保護好你和阿翁阿母” 漣詩此刻也是真的被少年的赤誠感動了,她本不是這此間中人,卻身處于此間,受著如此優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嗯” 漣詩看著少年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不能說話的感覺也是為漣詩擋過了一些麻煩事,漣詩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真讓她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反而更加麻煩。 漣詩乖巧的坐著,一臉認真的樣子逗笑了步協,一片其樂融融就連上首的世母和那個男人都笑了。 身側的女子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好似沒有看到這樣其樂融融的場景,眼中還是一片淡漠,就好像對這世間任何事都毫無波動。 她對這世間任何事都是不在意的,卻唯有對著漣詩是有感情起伏的,那是恨意,只有在看著漣詩的時候,她才有了生氣。 如果不是練師在家里哭著鬧著要來探親,她的夫君又怎么會在路上被暴民所殺,如果不是為了她,如果不是她,步安又怎么會死,都是她的錯…… 漣詩感覺到身側女子的目光,那種恨意的目光讓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漣詩臉上的笑都有些維持不住。 她初到此,沒有記憶,也不清楚這個女人為什么會恨自己,而且還是母親對女兒的那種極致的恨意。 漣詩扯了扯身側女人的袖子,疑惑的看著女人。 女人也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太過明顯,那一張艷麗的臉上的情緒來不及收起,便盡入了漣詩的眼底。 此事,引來了面對上首男子和女子的目光,女人臉色微微僵硬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努力笑了一下。 “無事……大概是太久沒見……阿師了” 漣詩害羞的笑了笑,迅速抱了女人一下,又很快離開。 漣詩親近的動作,讓女人身體都僵硬了一下,面色開始不自然的白了。 女人的那些小動作,漣詩都收入眼底,越是如此,她對女人越是不解,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莫名的恨,眼里的掙扎,她都看在眼里。 漣詩只能從大家的只言片語中猜測出,這個女人喪夫,步練師年幼喪父,似乎是和原身有關,可……原身一個才七歲的孩子,真的會是造成這一切的人嗎? 還是她自己把錯都推到了步練師身上?那樣步練師該是有多無辜?被自己的生身母親恨著…… 正常情況下,步練師不應該是這個女人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嗎,可她看著漣詩的目光完全不像是一個母親看著自己女兒的目光。 相比起一個身體上血緣關系,但行為上卻透著詭異的冷漠的女人,她更愿意和世母親近,可能是從小的經歷,她對別人對她的關心和惡意感知特別敏感。 而步練師這個身體,在本能上畏懼著面前的女人,一種很復雜的感情,非常害怕,卻想要親近,讓漣詩盡管知道她恨她,卻是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女人艷麗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滄桑,冷漠的神色,看著漣詩,如果不是愛極了又怎么會有恨。 漣詩低下頭專心的吃飯,眼中卻是沉思一片。 女人雖然恨她,但眼中在不經意閃過的還有懷念,漣詩想,她一定活的特別痛苦…… 佛說:看不透,舍不得,輸不起,放不下,乃人生四苦。 漣詩也是俗人,她也逃離不了。 任何人都跳不出,漣詩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