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才子無名1
“吱……” 破舊的木門發出長長的一聲尖嘯,被佝僂干枯的手拉開。 那只手上青筋突出,干枯的像是白骨包裹上枯黃的皮囊。 門開了,月光投進古老的宅衙,門外是一個身材纖瘦,背著登山包的女子。 “你們來找我了。” 老人蒼老的聲音響起,她艱難的扯扯嘴角。 “謝阿公的死,謝澤的死…還有,那副畫……”女子沉寂許久,終于張口問道。 她的手伸入口袋,暗暗的握住了一把刀。 “是我所為。”老人的聲音略帶疲憊,她微微合眼。 “李阿娘,您…… 罷了,他們死前到底看見了什么?你…還是人嗎?”女子聲音微微發顫,眼神堅定中含著些恐懼。 “我一直都是人。” “那他們為什么看見那副畫后被活生生嚇死?” “那副畫,是我父親所畫,并非傳家寶,上面也沒有可以使畫不褪色,人長生不老的藥劑……只有摻進顏料里的致幻藥…… 所有的幻覺,都是人心理欲望的體現。這個世界上本沒有鬼,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他們都是負心漢啊…謝朗與我少年成親,當時并沒有什么結婚憑證…我在家等了很久,看見他帶著另一個女人回來。 他說這是迫不得已,我信了,他晚上潛入我家密室,想要偷我家祖傳古畫,未嘗想到那晚家中燃起了大火,將祖傳的古畫燒做灰燼。他誤以為我掛在密室的畫是真正的古畫,搶救了那一幅畫…… 那副畫是我父親在戰爭中所做,當時也有人覬覦我家傳古畫,那副畫確實顏色未頹……他不愿讓傳家寶流落外族之手,用林中生長的致幻蘑菇碾碎提純,摻入顏料,重新作了一副一模一樣的畫,做舊之后送去敵軍…… 后來,所接觸那副畫的人全都出現了幻覺,村民借機打退敵軍,畫又回到了我們手里。第二天,我聽聞他暴斃而死的消息,我無處可去,拿回父親的畫,改嫁了。那戶人家已經有個女兒了,我沒有生育能力,對小花視如己出。 后來,小花愛上了他的遺腹子謝澤,拼命資助他上學,他到了學校,卻和你在一起了,還把你帶回來了,他借著回來的機會找我,說想要知道真相… 我就讓他也看了看真相……” 老婦終于把話說完了,她閉上眼,不去看女子。 女子雙目不可置信的瞪著,深深吸了幾口氣,開著的門外,進來了一隊警察…… 燈光亮了,開始播放演職員表。 “采訪一下,留仙,看完這個電影有什么感想嗎?”肖石向身側穿著灰色毛衣,毛衣起球松垮,頭發有些油膩的男子道。 “沒感想,我對現在的鬼片絕望了,再問自殺。請吃飯除外。” “能讓你不絕望的鬼片沒法過,審,核。”崔玨在一旁插嘴道。“其實這電影前半部分渲染的還是很到位的,光看前面能嚇著人,也能引起深思,到了后面,就是強行尬唯物了。前面埋下的暗線指的是幕后兇手是冤死寄身畫中的女鬼。其實這個編劇的寫作風格有些相你,也是借鬼來寫人心。男主女主在探秘中陷入的幻境,男主守不住的本心與危機之中人們的互相背叛渲染的都很好。 比如說男主帶著女主,還有來村莊旅游的朋友因為好奇,真心話大冒險去偷古畫時,被老太太關進同一間屋子,在所謂的幻覺蠱惑下開始自相殘殺,但無論是幻覺還是什么控制神經的藥物,根本沒辦法營造出所有人都看到一樣的景象或者一個憑空出現的,清晰的女鬼形象,這個女鬼是從古畫里出來的,包括血淋淋的雙腳都是拍攝出來的,但這個古畫是半身像,他們根本見不到女鬼的腿腳。所以其實按前面埋的暗線拍出真鬼來才是好看的…… 可能是上頭不允許這么拍,后半截劇本就換了編劇,把這些都歸咎于蘑菇帶來的幻覺,又強行把幫兇變成真兇…… 我也很絕望,說實在的,蘑菇給人幻覺能直接造夢,營造出完整甚至詭異的幻像比出現鬼都不科學。” 崔玨插話道。 “你說的對,但誰敢這么寫,我現在在網上寫書,都封了好幾本了…我太難了。”蒲留仙點點頭,看向大屏幕。 他想看看編劇那一欄寫的誰名字,寫的這么垃圾。 今天崔玨的經歷也是玄幻,早上碰見個被pua兼文抄公的渣男欺騙的妹子,為幫那妹子拉了一群被抄襲的人追過去給人揍了頓,又用技術手段黑掉群里傳的所有視頻相片。 那群人全是肖石目前帶的現世游客,崔玨為報答幾人去給蘇東坡的餐館貢獻了不少營業額。吃過飯后崔玨跟肖石旅游團出去浪到晚上,一看時間不早有人提議去看電影,崔玨就包場了一個賀歲鬼片…… 她本以為大制作的電影會好看點,誰知道國產片一旦碰上奇幻妖怪靈異之類的題材就撲街的定律去不掉…… “臥槽這編劇鬼才啊!”蒲留仙盯著大屏幕,突然爆了句粗口。 他們這些人被地府虧欠不少,集體安排上來旅游后大多數是借別人的尸體還魂或者被地府直接以鬼身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蒲松齡在下面想考陰司一如既往的沒考上,上來后身份安排的也是一個不錯大學畢業出來想考公務員的輔導班老師。 由于那輔導班比較小,工資賊低,他只能碼字貼補家用,但自從前些天書被封了后就越發暴躁。 燈又一下子滅掉了,屏幕播放演職員表到編劇那一欄時,滋的一下閃了閃,高志兩個字忽的閃成孟文艮。 接著,整個屏幕都黑了,忽的切換作一戶狹窄逼仄的人家。 “這怎么這么像我家!”蒲留仙驚嘆道。“果然,窮都是千篇一律的窮。” “其實不然,窮也可以像我家,雖然幾十間屋,但是我還窮的出去乞討。小蒲你何苦執著于功名,隱居他不香嗎?”陶元亮插嘴。 “我要恰飯養家糊口…執念很難消啊,自嘲也嘲不出來什么,蕭條無成無顏見地下父母啊。”蒲留仙說著,緊盯著屏幕。 那戶人家很逼仄,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擺放姿勢奇葩的書,光線昏暗,留著長發的青年站在里頭,眼神陰郁。 為什么說這是青年呢?因為他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整個人不修邊幅,頭發扎的也松松散散,脖子上有一圈勒痕。 “此書巢也。”陸務觀感嘆道。 “別感嘆書巢不書巢了,我們大概撞鬼了。”崔玨說道。 她之前來看過這個電影,后面并沒有任何彩蛋,導演和編劇都是同一個叫做高志的人,孟文艮這個名字根本沒提。 更何況,這屏幕上的陰氣快能溢出來了。 “沒事,大家什么都不多,就修道的多。更何況大家都死了,怕什么魑魅魍魎。” “是啊,我地府組織的旅游團,豈能怕一小鬼!我看是怕個鬼!”肖石站起身,掏出陰律司專屬辦案用筆,準備隨時隨地揍鬼。 真·肖石·硬核導游 “不是小鬼,是厲鬼。”崔玨跟著站起身,不小心帶翻了一旁蘇子瞻的爆米花桶,灑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