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嘮叨害人
門就在眼前,刷著綠色的漆,有些剝落,露出淺色的木頭,貓眼泛黃,讓人懷疑還能不能承擔它的使命。 陸之道遲疑了許久才按下門鈴,門里傳來倉促的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 “兒子,你回來了?”老媼笑的很開心,像是根本不知道他的苦楚。 其實陸之道對家人不善表達,很難把自己的苦楚都告訴他們,如果他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一切或許會好很多。 他父親有些獨斷專行自以為是,母親有些嘮叨嘴碎,這都是小毛病,但很多時候小毛病能給人帶來大傷害,尤其是持續向某人發送技能時。 “媽,我回來了。”陸之道依然低著頭,試圖扯扯嘴角卻發現自己很難笑出來。 他想讓自己開心一點,面對著家人,但在發病的時候這樣真的好困難。 “沒必要強求自己開心,盡力而為,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崔玨暗自傳音道。 “哎呦,這是誰啊?你媳婦?”這時候陸母才發現站在他身旁甚至靠前一點位置的崔玨,驚訝的說道。 “阿姨好,我是崔…子玉,字…自濼市而來。是他的女朋友”崔玨語氣有些生硬的說了一半發現不對,連忙強行改口。 第n次后悔舍命陪君子。 陸之道今晚的冒險相當于找一個女裝大佬穿女裝回家扮女朋友一樣。 “哎呦你好你好,快進來,他爸在外面晨練來著,你們先坐下,來的可真早啊…我還以為你們晚上才能來。”陸母讓二人坐到沙發上,一路嘴就沒停過。“你好點了沒有?上次在濼市聽說你給人治出事來了還被人罵,都是你當時不聽你爸的話,非要去學醫,現在好了吧?我讓你回來相親你之前還不回來,待在濼市有什么好?回來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不好嗎?” “你看看你去那邊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樣,從小到大你就笨,還不聽話。我們那么愛你能害了你不成?” 其實陸母說的話大部分母親都說過,但陸之道本來就屬于敏感型的性格,再加上本來就因為醫鬧導致抑郁,這個時候最需要理解和安慰,卻偏偏被嘮叨指責,病情不加重才怪。 陸之道一直在沉默,半晌才應了句。“我明白了。” “大年三十的,你本什么臉啊!趕緊過來貼春聯!小崔你歇著就行,要想幫忙進來幫我做下早飯。”陸母沖陸之道瞪了瞪眼,轉身進了廚房。 “春聯在桌子上,你爸請人來家里寫的,別弄壞了啊。” 崔玨臨進去前拍拍他肩膀,傳音道。“你加油,我進去跟令慈談談,對付嘮叨者的方法就是比她更嘮叨,相信玨能辯倒魏玄成的口才,玨若是不行,就叫閻羅王來噴她一臉口水。” 包拯生前其實不怎么斷案,最擅長的是上諫,一次罵的興起噴來皇帝一臉口水。 “沒事,我習慣就好……” 陸之道低聲說道。 他真怕崔玨一時控制不住寄幾把包拯請來。 “很多事情不是解決不了的就沒必要習慣,這些事能解決闔家歡樂為什么要習慣?他們的性格如此,無傷大雅,但是我不能讓這些傷害到我的朋友。天塌下來,我崔子玉替你頂著,奧利給。” 他看著崔玨進了廚房,聽著崔玨的傳音,情緒雖然依舊低沉,但卻多了一絲異樣的擔心。 雖然最近他的記憶力跟喝了摻了水的孟婆湯一樣,忘的東西越來越多,很多記憶漸漸的從大腦中消失,近期的事情記得的越來越少…… 但他至今有一件事情印象特別深刻。那天,崔玨上朝難得請假,其余三人以為她修為出現瓶頸或抱恙,商量一下下朝后去看望他。沒想到,斷壁殘垣中蹲坐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用黑黢黢的袖子擦眼淚,對著廢墟哭。 周圍圍了一片鬼,三人以為崔玨被尋仇了來著,后來才知道她看徒弟總角就開始學炒菜心生好奇去做飯,號稱有師父在一日不會餓到李胤,結果炸掉了整個廚房連帶半個崔府。李胤好不容易從廢墟中爬出去,發現師父跟廚具沒帶,在那哭的跟崔玨涼了似的。 其實崔玨平時作死作的陸之道也見怪不怪了,之所以這次印象分外深刻還是因為他家挨著崔玨家,崔玨一并炸掉了他的院子還有臥室。 他拿著春聯走到廚房門口,眼見崔玨還沒來得及說教陸母就拿起大米和水想要倒進了準備用來炸雞蛋的鍋里,鍋里的油翻滾著…… “子玉不要!”他一聲驚呼,一緊張扯爛了手里的春聯。“會炸!” 千鈞一發之際,一直背對著她的陸母說道。“那個小崔啊,你幫忙把米什么的遞給我一下。” 崔玨立馬反應過來一個托馬斯旋轉把東西遞過去。 陸母煮上粥,轉過身來,看見呆楞在門口的陸之道……和手中扯爛的春聯。 “你看看你,我讓你干個什么能行?貼個春聯沒貼呢就給扯爛了,你到哪兒去買?大年三十商店都關門了!” 陸之道站在那,攥著春聯,手指骨節泛白。 “我有筆墨紙硯,再寫一遍就好,沒必要因小事動了火氣。”崔玨安撫性的拍拍陸之道肩膀,去沙發上的背包里拿出筆墨紅紙一應俱全,攤開鋪好。 “那謝謝了啊,待會一起吃飯吧,不用寫福字了,我們家一般貼門神。說實在的,你們這些年輕人會寫字的也不多了,傳統文化都給你們丟了,尤其是……” “你寫嗎?”她忽視陸母轉頭問陸之道。 陸之道搖搖頭,走進屋。 他暫時沒心情寫這些。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緩和下情緒。 崔玨龍飛鳳舞的題上字,放在桌上稍晾了一下,出門貼上。 陸母不大放心她貼,跟了出來。 “那個小崔啊,我問你一句,最近我兒子在那邊過的怎么樣啊?”陸母五十多了,確實有些嘮叨,喜歡翻舊賬,但確實是愛著孩子的,看到傷醫事件他差點被砍時也很心疼,但打過電話去說著說著就成了翻舊賬揭老底,重復強調他當初不聽話,沒父母什么都做不好。 但事實上陸之道很優秀,如果沒有那些醫鬧者對他職業生涯的打擊,也不至于好好的一個人現在成這樣。 “阿姨,玨與你講真話。”崔玨放下手中的膠帶,轉過頭,嚴肅的盯著陸母看。 “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些反復的念叨,而是親人的陪伴與鼓勵。您可能不知道,現在有一種病很容易讓人在生死簿上除名,那就是抑郁癥。 之前他一直很優秀,只不過你們習慣了他的優秀,雖然自豪,但是不善于表達,一直以來時常以言語打擊他。我明白你們的苦心,你們希望他可以被激勵做的更好。但他的職業本來就意味著他要負擔更重的東西,比如說生命。 他沒有辭職時,幾乎每天都在做手術,時常通宵達旦。”崔玨語氣沉重的說道。別問她怎么知道的,晚上地府需要加班他在做手術去不了,都是崔玨幫干。 “你不用說這些,我知道他累,但是誰不累啊!不就是一點小挫折都過不去……我們又不是沒受過苦,當年不都是過來了嗎?” 陸母皺皺眉頭,打斷了崔玨的話。 “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他不是過不去挫折,他是生病了……” 崔玨和陸母在外面貼春聯貼了一個多小時,回去后陸母就一直控制著自己的話,減少了嘮叨的頻率。 天下忽悠,舍她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