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家!暴!個毛線!
荒地。 松軟的黃土,印下毛季一個,又一個或淺或深的腳印,昏昧的月光,透過泛黑的云層,頭頂上的枯枝,投映下巨大的陰影,地上干枯的冬草,糾結成一團。 毛季氣喘吁吁的跑著,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后空無一人,只有夜色還與他的一片死寂。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弓著腰,捂著腹部,表情抽搐。 那個女鬼,還在追他,但是他卻跑不動了。 渾身上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沉,肚子疼的要命,像是岔氣了。 毛季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掀起毛衣一看,蒼白略肥胖的腹部上有一團明顯的烏青。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這烏青好像就是他當初拿拳頭打妻子武佳聞的。 “老公——” 熟悉的婉轉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驟然間包圍了他一般,他站起身來奮力奔跑,但是無論跑到哪里,這聲音依然貼在耳邊。 遠處山坡另一側有隱隱約約的火光和不少帳篷,他如果逃過去,或許就能擺脫這女鬼了。 毛季向一旁山坡跑去,臉色慘白,氣喘吁吁。 彭! 他跑著跑著突然撞到一堵墻似的摔倒在地,嚇到他出了一身冷汗。 不會是鬼打墻吧? 他狼狽的爬起來,摔了一身土,頭發凌亂,酒都嚇醒了。 “地下……好冷啊,你下來陪我……” 女子幽幽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她雙目外凸,面色青紫,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細痕,像是被細線勒的。 毛季下意識一抬頭,又是一張蒼白而無甚血色的臉,幽深的眸子望向他身后。 這是個女人,姱容修態,氣勢逼人。她生著一雙桃花眼,本應勾魂攝魄迷惑眾生,但卻分外清明正氣浩然。她嘴角帶著笑,足以顛倒眾生,但就是給人一種危機感,讓人從心底里對她感到畏懼。 崔玨忽視了眼前這個一身孽債印堂發黑壽命不久的男人,目光投向他身后,穿著紅色毛衣,面容駭人的女鬼,沉聲開口道。 “打擾一下,請容許我指正。地府早就全面集中供暖了,請不要污蔑地府的執行力。”崔玨嚴肅認真的說道。 “……”毛季沉默了。 “……”女鬼無語了。 好好的一個復仇片愣是給你搞成宣傳供暖公益片?你好棒棒哦。 崔玨不是因為這個女鬼才出現在這里的。她一個半月前給冥玄這對奇葩夫妻氣的差點辭職,后來又處理這個處理那個還給仙帝寫死了, 因此,她這一個半月過的分外充實,不僅要應付仙界時不時的找事,還要應付以公濟私的老板娘,看在他堅定不移的向著地府的份上幫他給某女團打榜。 更別提上上個月這附近村民開荒時不小心挖到古墓,她剛從地府心累的回陽間就被柳嶼拉來來參加搶救性挖掘,預計明天就能收工,不少學者都已經帶著研究資料走了。 崔玨沒走是想要躲避加班,本來準備明天走的來著,結果晚上在帳篷里整理完研究資料無聊的很,又感受到這邊有陰氣,尋思過來找鬼嘮嘮嗑。 “姐……姐救我……”毛季本來被女鬼嚇的屁滾尿流了,身上一股sao氣味,他去拽崔玨,被崔玨嫌棄的躲開。 “你命不久矣。”崔玨看著他嘆息道。“既然害怕了,為何當初要犯下罪孽?我乃陰間判官,不可徇私舞弊。” 她心念一動,暗暗查了生死簿,當即篤定眼前這人該死。 “…你看……人家都說你該死了…你下來陪我吧…老公~”女人幽幽的笑著,緩緩的走向毛季。 她穿著一雙拖鞋,踮著腳,腳尖著地,說話聲音不甚清楚,有些大舌頭。 這讓崔玨想起了一個同僚,白無常謝必安。 “不好意思,殉葬制度在清朝廢除了。杜絕陽間封建殘余,鬼鬼有責。”崔玨冷靜的解釋道。 武佳聞語塞,沉默了半晌,從口袋里掏出一團毛線。 沒錯,真的是一團毛線。 “你還記得它嗎?”武佳聞笑的很甜蜜,甜蜜到笑容如同畫上去的一樣,她用跟丈夫回憶蜜月時的語氣說道。 崔玨站定原地不說話,她沒看見這女鬼身上的陰間法印,她應該是個孤魂,沒有入地府,鬼差怠工沒抓回去。 “…佳聞…”毛季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下來說道。“我錯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當時真的是失手……我沒想殺了你…” “沒關系的,我親愛的老公。”武佳聞溫柔的笑著,如果忽略她的面容,一定是個賢妻良母。“我相信你是失手了…你還愛我嗎?” 毛季一瞬間來了精神,吐字不清的倉促道。“是啊,是!我愛你,我怎么可能對你下手啊!我是失手的,你不要害我……你都答應原諒我了的!” “可是…那你為什么要孤零零的,把我扔到這里呢?”武佳聞繼續笑著,像是撒嬌的小媳婦一樣。 “我也失手了……你來原諒我吧!”武佳聞笑容一斂,嘴角一下子裂到后腦勺,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顯的分外駭人。 武佳聞拽開那纏成一團的毛線,獰笑著向他逼近。 毛線泛著腥臭味,一旁還半連著一個毛線球與織了半條的圍巾。 武佳聞又扯出一截毛線,疊了幾層,慢條斯理的向毛季逼近。 他此時才發現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怎樣都跑不了。 他這才想起剛才突兀出現自稱陰司判官的奇怪女子,試圖向她求救。 他看見那女人的嘴角掛著輕蔑的微笑,在昏沉的光線下顯得云淡風輕,好像根本把眼前發生的這些當電影看了似的。 還不是恐怖片,而是最平淡乏味的肥皂劇。 武佳聞這時忽然停下手,忌憚的看了崔玨一眼,見她毫無動作后嗤笑了一聲。 這人的冷漠跟他們鄰居見她被家暴時的不作為如出一轍。 “嘖,地府判官都不幫你,看來你確實該死。”武佳聞的嘴角扯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她————————————(省略作案過程) 直到他身上生機將散時,一道金光打飛了毛線。 崔玨手持判官筆,橫亙在一人一鬼之間。 毛季咳嗽兩聲,面色慘白的捂著喉嚨跌坐在地上,用驚恐的眼神瞪著那個從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女人。 “你干什么?”武佳聞不滿的問崔玨。 “他有錯,但該殺人的不是你。”崔玨沉聲問道,她分明生的不可怕,氣質卻讓人從心底里感到敬畏。“你為人所害,屬于橫死,尚且沒有鬼差來接引你吧?” 武佳聞本來不想回答她來著,但鐫刻在靈魂中的本能告訴她,她不能忤逆眼前這人。 “是。”她在威嚴之下低頭了,只得小聲回答道。 “有何怨情?”崔玨取出兩樣法寶,一書一筆,四周的場景瞬時一變,由荒山變做公堂。 武佳聞還沒反應過來,嘴就自己說了,還叭叭的把毛季的罪狀全告了一遍。 說的她一個厲鬼都口干舌燥了,舌頭還沒停。 一旁的毛季抬頭看看神色不明的崔玨,臉色越來越難看,情急之下忘卻了恐懼,一下子竄過去扯住武佳聞衣領。 “你這潑婦胡說八道……”他外強中干的氣勢與語氣,令人感到他很虛,全方位的虛。 “住手!”崔玨喝止了一人一鬼,揚手一揮,場景又一次變幻。 “孽鏡臺前功過明,既然各執一詞,那便來此一照,以示分曉。”崔玨清冷的聲音從二人身后傳來,武佳聞回過頭去,她著一身紅袍,手執判官筆,沉穩的立在那。 陰風習習,吹的一人一鬼站立不住,卻撼動不了她纖弱的身形分毫,只站在那,便足以威懾群鬼,指正陰陽。 “……”毛季聞言遲疑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情愿。 但是,來了地府,由不得他不情愿。他直接被兩旁鬼差押送上前,武佳聞也聽話的跟他一起站上去,孽鏡閃爍出幾分微光,一切瞬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