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余琳捂住眼輕嘆一聲，“好吧，手術(shù)還沒結(jié)束，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郭歌專門打來電話說不讓告訴你，也不能這么說，應(yīng)該說郭琦不讓告訴你。”

    “郭琦？”

    “嗯，其實最先看到你在房頂?shù)氖枪瑁徊贿^她是跑到房后面找梯子往上爬，而郭琦是直接沖到了你下面，怕你掉下來。

    郭歌說，她慢了一步?jīng)]趕上，再跑到樓下時，郭琦摟著你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她拼命喊她，她只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她說，‘如果我死了，別讓她知道’。”

    第147章 殘忍

    想了又想，她終于還是給郭歌打過去了電話。

    手術(shù)還在進行中, 已經(jīng)六個多小時了, 時間越久越危險, 不說別的, 單說醫(yī)生長時間手術(shù)會十分疲憊, 臨場換人又怕交接不清楚, 總之只要手術(shù)不結(jié)束, 不管怎樣都讓人心急如焚。

    郭歌的聲音沉重沙啞, 強打精神還在安慰她。

    “沒事的，那丫頭野的很, 生命力頑強著呢，絕對不會有事的, 倒是你,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不可能一點兒事沒有, 好好休息。”

    兩人誰都沒提安眠藥的事。

    掛了電話，她這才翻身下床，還真是坐著躺著不覺得，一下地就是天旋地轉(zhuǎn)。

    勉強靠著劉余琳去了隔壁病房, mama正睡著，頭上包著紗布, 看上去竟比她還要嚴重。

    她沒敢吵醒, 出來才問了下情況。

    醫(yī)生說：“不用擔心, 只是撞擊地面造成的軟組織挫傷, 無需縫針只是上了點藥，輸液消炎消炎就不要緊了。”

    她這才放心。

    回到病房，沈夕帶了飯過來，隨便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

    打發(fā)她們離開，良涼沈夕走了，劉余琳卻是怎么也不肯回賓館，非要打地鋪陪她，小醫(yī)院，連個折疊床都沒得租，暖氣也不夠熱，這么冷的天，萬一再凍感冒了怎么辦？

    然而劉余琳打死不走，直接要了床被褥鋪地躺下了。

    拿她沒轍，她也只得躺下休息。

    夜色漸沉，她輾轉(zhuǎn)發(fā)側(cè)，心神不寧，怎么也睡不著。

    “劉余琳？”

    “嗯？”劉余琳的聲音迷迷糊糊的。

    “你和方想還順利嗎？”

    “嗯，挺好的。”一提小青梅，劉余琳立馬來了精神，“我打算離婚了，不能總這么耽誤王大海。”

    她沉吟了一下，“王大海……同意了？”

    “為什么不同意？”劉余琳輕笑一聲，“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假結(jié)婚，他為了讓他爺爺安心，我為了讓自己死心，離了還是老鐵，沒什么區(qū)別。”

    有些事，看來還真是當局者迷，王大海對她的心思瞎子都看的出來，只有她不懂。

    “莊妍。”

    “嗯？”

    劉余琳趴在枕頭上，仰頭望著她，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散落在她臉側(cè)，睫尖微芒。

    “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還裝傻！郭琦啊。”

    她閉了閉眼，側(cè)身枕著胳膊望著她，“我明天安置好我媽，就去看她。”

    “然后呢？”

    “等她脫離危險。”

    “然后呢？”

    “然后……確定她沒事了，就辦離職。”

    “再然后呢？”

    “回家過年。”

    劉余琳捶了下枕頭，“你要急死我啊？！繞什么圈子？！你就說你打算跟那對姐妹怎么吧？”

    莊妍躺平了，避開她的視線，淡淡道：“以后大概不會再見了。”

    “不是吧！”劉余琳扒著床邊就爬上了病床，拉起被子鉆到了她被窩，上手拍了拍她的小腿，“真這么狠心？郭琦為你連命都不要了！”

    “郭歌還為我自殺過呢，難不成我兩個都要？”

    一句話堵得劉余琳無言以對。

    “可是……”

    “睡吧。”

    劉余琳沒動，蓋著被子抱著腿坐在床尾，“你這樣讓我突然有點害怕。”

    “嗯？”

    “方想其實根本沒分清楚什么是愛什么是友情，只不過是無形中被我推著走而已，可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會露餡的，等到那時候，她會不會像你一樣殘忍？”

    “我殘忍嗎？”

    “很殘忍。”

    莊妍撐身坐起，靠在床頭拽了拽被子，與她兩兩相望。

    “你所認定的殘忍是什么概念？她現(xiàn)在還在手術(shù)室性命垂危，我卻在想著怎么離開她，你覺得這是對她的殘忍？”

    “不殘忍嗎？”

    “那么我呢？”她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狐貍眼清冷淡漠，“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不管喜不喜歡都必須跟她在一起，這難道不是對我的殘忍，也是對她的另一種殘忍？”

    劉余琳垂下了頭，打著公主卷的長發(fā)，遮掩了她的神情。

    “這么說，你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不喜歡。”

    劉余琳沒說話，只是扣著手指甲。

    這是她不安時的慣性動作，作為她的心理醫(yī)生，莊妍再清楚不過。

    她微嘆了口氣，又道，“我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有20年的感情基礎(chǔ)，友情和愛情的界限本來就很模糊，最大的區(qū)別大概就是能不能上床，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打破了，就算將來露餡了，大概率還是可以繼續(xù)走下去，但是我們沒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礎(chǔ)，我們只有不怎么愉快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