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那個黑鏡框滿臉坑班長，也看到了老師愕然的臉，還有同學們神色各異的面容，卻唯獨沒看到郭歌。

    她沒來。

    被她mama扣住了嗎？所以這些照片是她mama干的？

    她失魂落魄的再度下了樓，公告欄已經清理干凈了，后勤老師讓她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氣得拿起桌上的教案就摔到了她臉上，帶著她去找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沒有像班主任那樣氣急敗壞地訓斥她，語氣還算溫和，只是不時在她身上打轉的視線讓她渾身難受。

    教導主任教育了她整整一上午，中途還去找了趟校長，還把mama叫了過來。

    mama全程都在賠笑臉說好話，教導主任翹著二郎腿聽似溫和卻句句帶刺，刺完她又刺mama，她的辯解根本沒人聽。

    那年月，PS還沒用流行起來，大城市或許有人知道，小城市根本聽都沒聽說過，除了她，根本沒人懷疑照片的真實性。

    教導主任說，她這情況是開校以來第一次遇見，影響非常不好，道德極其敗壞，不過看在她是初犯，就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過，要寫一份三千字的檢查遞上來，并且保證再不會有類似的事發生，否則立刻開除。

    mama千恩萬謝的領著她先回了家。

    那天，mama第一次打了她，板凳腿兒都打歪了。

    她說手機真的是郭歌給的，內衣也是郭歌買的，照片她不知道怎么回事，mama根本不信。

    她哭著抱著mama的腰，求mama跟她去百貨大樓，讓那內衣店的店員給她作證。

    mama猶豫了很久，還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兒是這種人，最終還是跟她去了。

    幸運的是，她們找到了那個店員，可不幸的是，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她們逗留的時間也不久，店員早就不記得了。

    視頻監控查一查？

    那年月，監控還沒有普及。

    莊媛媛想過報警，可mama不肯，mama說：“你以為學校為什么放你一馬？不是真的因為你是初犯，而是為了學校的名聲考慮。”

    如果她真的報警了，丟人丟大了不說，學校那邊也不好做，到時候真的有可能會被開除。

    回家路上，她又想到了一個證明自己的辦法，去醫院檢查，讓科學證明她的清白。

    mama見她態度那么堅決，勉強相信她還沒做過那種事，卻還是認為她跟男人有過不正當交往。

    她放學回家的時間又被壓縮了5分鐘，25分鐘之內必須到家。

    雖然mama那么打罵她，可最終還是幫她在爸爸面前隱瞞了，爸爸的脾氣連mama都怕。

    第二天早上起來，全身都是疼的，上衛生間洗漱時看了看后背，都是一道道的紫青，mama打的，昨天明明還不疼的。

    mama交代她，到學校盡量低調，就算有同學說什么就當沒聽到，要不了多久大家就會忘了這件事的。

    她覺得也是，可還是忐忑不安。

    到了學校，郭歌還是沒來，班里的同學除了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偶爾有人譏諷她幾句之外，一切都還算能忍受。

    早自習時，班主任來了，宣布罷黜她的學習委員。

    罷黜就罷黜，每天收作業什么的，吃力不討好，其實也挺煩的。

    過了幾天還算安生的日子，郭歌終于來上學了，她說她奶奶生病住院，她媽非讓她請假去照顧，這才沒來上學的。

    她告訴了郭歌照片的事，問她怎么回事，郭歌很震驚，說不可能，手機里的照片她早刪過了，記憶卡她也藏起來了，而且她媽根本就不知道她找過她。

    不過郭歌還是說，回去問問她媽。

    郭歌發現了她手指的夾傷，這都幾天了，還是有點兒腫，她沒說是組長夾的，只推說是自己不小心。

    那個始作俑者，濺了她半褲腿泥點子還知道趕緊道歉，夾傷了她的手卻一點愧疚也沒有，就因為那幾張莫須有的照片，前后態度差別就這么大，讓她說不出什么滋味。

    課間時間并不長，她們鉆在廁所間并沒能說太久，郭歌心疼地抱了抱她說，要是有誰敢說難聽的，就找她，她幫她教訓。

    回到教室，她的字典不知道是被誰碰掉了還是怎么掉了，癱在地上，上面踩了幾個濕漉漉的腳印。

    她安慰自己，只是意外，踩的人根本沒注意。

    撿起字典準備上課，同桌依然不理她，跟前座倒是聊的很開心。

    后座那個經常找她抄作業的男生，突然點了點她，接連被無視了好幾天的她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趕緊回過了頭。

    那男生笑嘻嘻地望著她，揚聲問了句：“前學委經驗豐富，來，給大家分享分享，那事感覺怎么樣？shuangma？”

    她怔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那事”究竟指的什么事，班里早已哄笑成一團，老師來了，皺眉敲了敲桌子，宣布上課。

    她隨著唱聲站起，老師好，再坐下，遲鈍了足有五分鐘才終于明白了同學們在笑什么。

    心頭突然像鋼錐猛地戳進去一樣，說不出的難受，她忍著眼淚告訴自己，忍一忍，大家很快就會忘了的。

    很快……

    又過了幾天，體育課，跑八百米，她胖，又宅，體質差一些，也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吃的也少，好像就更差了些，沒跑多遠就胃液翻涌，險些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