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淺見她憤恨，對(duì)那牛爺越發(fā)不悅。

    秦孤桐星眸如鷹，掃過人群。其中一人頗為眼熟，正是昨夜要拜師的青年。她一步上前將他拽出，惡言冷聲道：“好好守著梨花，出了差池，我讓你跟牛爺去作伴！”

    那青年慌忙點(diǎn)頭，急促答應(yīng)：“是！”

    秦孤桐又問牛爺住處，仔細(xì)記下。她與蕭清淺兩人立即輕功疾行趕往馮師傅住處。

    不必靠近，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就讓人卻步。

    秦孤桐攥緊拳頭，猛然一揮。破空之聲，震人耳膜。她疾步向前，繞過矮墻就見土屋前趴著兩具尸體。

    一人滿頭白發(fā)，一人身形矮小，正是三爺和虎子。兩人皆是一拳斃命，腦漿迸裂，滿地紅白狼藉。

    秦孤桐雙目猩紅，“錚”一聲拔出橫刀，身形猛然竄出，直往牛爺住處而去。

    青瓦白墻，高門大院，府口站著兩名健碩的守衛(wèi)。兩人見秦孤桐持械而來，頓時(shí)拔刀，大聲喝罵道：“哎哎哎，站住！這可是牛府！”

    白刃流寒光，鮮血滾波濤。

    兩人哎呦一聲，噗通跌倒。

    秦孤桐面沉如水，雙目冷肅，持刀穩(wěn)步走入牛府。

    避者不追，迎者必死。

    少年刀客殺人如剪草，一路登堂入室無人可阻。富麗堂皇的牛府頓時(shí)神嚎鬼哭，輪作一團(tuán)。

    牛爺聽人稟報(bào)，驚慌失措的跑出來。見著秦孤桐持刀而來，頓時(shí)心虛不已，慌亂連退數(shù)步，哆哆嗦嗦喊道：“女、女俠？你這是甚么！啊啊啊，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秦孤桐不言不笑，手腕一抖，橫刀上鮮血甩出，白墻上頓時(shí)一道猩紅血跡。未曾干枯的鮮血順著墻壁滾落，劃出一行行血淚。

    牛爺只覺膽裂魂飛，牙關(guān)打顫說不出話。

    橫刀如電光一閃，迅雷不及掩耳。

    秦孤桐緩緩抽出抽刀，鮮血噴涌而出。牛爺巨大的身軀猶如小山倒塌，揮在空中的拳頭無力垂下，一雙牛眼睛死不瞑目的瞪著。

    看著牛爺驚恐變形的臉，秦孤桐面色沉靜如水，淡淡說：“來世好好做人，別給家里惹禍招災(zāi)。”

    第78章

    牛府單獨(dú)坐落一處寶地, 前水后山，風(fēng)景絕佳。當(dāng)家牛爺一雙鐵拳，上打猛虎，下鎮(zhèn)百姓, 威風(fēng)八面。在這方圓百里那是聲名赫赫，無人不知。

    然而，樹倒猢猻散也只在旦夕間。

    仆從家眷哀嚎哭泣, 狼奔鼠竄驚恐逃離。碩大一個(gè)宅子, 人聲漸漸不聞，陷入死寂之中。一個(gè)修長(zhǎng)的身影慢慢走出內(nèi)宅, 她的步伐穩(wěn)如泰山，臉上神情平靜，唯一手中橫刀血跡蔓延。

    “阿桐。”蕭清淺溫言輕喚。

    秦孤桐一震，停住腳步。她臉上浮現(xiàn)無措之色, 連忙出聲急切道：“你，你別進(jìn)來！”

    晨風(fēng)吹動(dòng)青絲，旭光照進(jìn)淺眸。蕭清淺微微頜首, 淺笑溫柔，輕緩開口道：“嗯，我不進(jìn)去, 阿桐出來可好？”

    秦孤桐愣愣望著她, 想起在方家山谷的最后一夜。

    明月無光, 天地皆黯。她心懷必死之意, 仍然不免忐忑。可轉(zhuǎn)身之際, 猶如柳暗花明。在那將人吞噬的漆黑中，蕭清淺白衣勝雪，纖塵不染。她抱著霜華劍坐在床邊，猶如月華清輝在黑暗中瑩瑩發(fā)光。

    亦如現(xiàn)在。

    白云蒼狗，世情難料。唯有清淺，一直都在。似碣石立于滄海之濱，任怒濤卷霜雪，千年萬年，歲月不改。

    靜靜相候，溫柔陪伴。

    “…清淺。”

    秦孤桐踉蹌的邁過門檻，如同剛剛學(xué)步的幼兒，蹣跚顛躓的奔向蕭清淺。

    蕭清淺修身玉立，抬手靜候。

    “清淺。”秦孤桐將頭埋在蕭清淺肩上，哽咽低喚，既傷心難受又委屈無奈。五味雜陳涌在心頭，百官交集語言無語，只化作一聲聲呼喚，“清淺…清淺…”

    蕭清淺輕撫她后背，溫言安撫道：“阿桐，我們終究是凡人。”

    秦孤桐欲哭無淚，只覺心亂如麻。茫然退后一步，不知所措慌亂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明知他可能會(huì)報(bào)復(fù)，可能會(huì)再犯，可我當(dāng)時(shí)還是不敢殺他……我不敢殺……清淺，我殺人了，我又殺人了。”

    “阿桐。”蕭清淺連忙開口打斷她胡思亂想。她實(shí)在不愿阿桐陷入自責(zé)，更不愿她心中埋下陰霾。

    蕭清淺口氣從容一如往昔：“他也可能洗清革面，可能改過自新，是不是？難道阿桐要論心定罪？不罪而罰？”

    秦孤桐怔楞不語，過了許久，緩緩點(diǎn)頭。

    蕭清淺伸手輕撫她臉頰，凝視著她雙眼，低語道：“阿桐，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們先送虎子和他娘親回家，好不好？”

    秦孤桐深呼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擦臉，抖擻精神朝著蕭清淺點(diǎn)頭道：“恩，清淺，我們即刻回去。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蕭清淺見她星眸中光芒閃耀，秀凈的面龐上恢復(fù)生機(jī)，頓時(shí)安心許多。

    秦孤桐找了些水將橫刀擦拭干凈，兩人疾步趕往馮師傅住處。

    許是村民們還都在田中勞作，村中一片寂靜。看著土屋里外五具尸體，秦孤桐不由悲從中來，心情低郁自責(zé)。她緩緩走過去，手拂過虎子雙眼，輕聲道：“睡吧。”

    “清淺，讓我來。”秦孤桐起身將三爺?shù)氖w抱起彎腰走進(jìn)土屋里，把三爺和馮師傅、鄭三一起安放在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