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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人歪了一下頭,笑瞇瞇地說:“想必就在那兒。”手里折扇指著蕭清淺所在的樹叢。“一飯之恩尚且不忘。小姐賞了小生一貫錢,小生豈可知恩不報。” 秦孤桐面色沉斂:“放我們走。” 滿地死傷,只有他一身半舊青袍,干干凈凈。笑容溫和儒雅,不見半絲殺氣:“小姐只能帶一人走。” 秦孤桐收回目光,將黃犬扶到樹下。 秦孤桐緩緩拔出橫刀,慢慢走向說書人。她身后,遙不可及的遠方,一絲光乍破漫天黑暗。 日出天地正,煌煌辟晨曦。 天地肅然,萬物寂靜,蟲鳥不鳴,晨風倦停。只有秦孤桐穩如泰山的步伐聲,一步、一步…她身后旭日東升,她心中無所畏懼。 “少年郎啊。”說書人仰首長嘆一聲,山巒為之一顫,“你有幾根俠骨,禁得揉搓?” 在這一聲悲愴蒼涼的質問聲中,秦孤桐抬手、握刀、出鞘,動如電光一閃,迅雷不及掩耳! 騰身一躍,猶如鷹隼凌空,橫刀由上而下一道寒光斬下。說書人手搖紙扇,衣袂飄飄騰霄而起,兩人身形在空中一碰即分。 一擊之下,便知高低。秦孤桐氣血鼓蕩,不但不懼,反而戰意更濃!翻身落地,提刀再上。劈、扎、斬、撩…刀勢如行云流水,連綿不絕。 捭闔刀法招式本就大開大合,在此空曠之地,秦孤桐抱必死之心。勢如猛虎下山,氣吞山河。身形變幻,倏忽縱橫。說書人竟一時也拿她不下,心升趣意。兩人你來我往,頃刻間拆招百下。 說書人輕功之快,實在匪夷所思。秦孤桐出招快疾只余殘影,他卻能在這刀網之中左右逢源,連避十數招,尚可分神對秦孤桐嘖嘖連贊:“鐵鞘金镮三尺刃,精芒切切如有聲。好刀好刀。” 秦孤桐見他好整以暇,心中一沉,手上招式不斷。使了一招‘縱’,雙手握刀于胸前,猛然連人帶刀突進而出。這一招來勢洶洶,有破釜沉舟之勢。說書人腳步一抬,后滑三尺,不多不少,恰巧可以避開。 奮力一招落空,秦孤桐卻是氣沉如水,不驚不慌。緊接著一招千里聞戰鼓——渾身真氣外泄,攪動周遭氣流,身如離弦之箭瞬間逼近說書人! 說書人見刀鋒直逼咽喉,并不驚慌。只是這招氣勢磅礴,秦孤桐外泄的真氣,連他的步伐都為之輕微澀頓。既然如此,他也不再躲閃,抬起折扇反守為攻。 折扇尤勝利刃,包裹在淳厚內力之中,瞬間刺穿秦孤桐衣衫。下一刻便要皮開rou綻,如若不退,必受重傷。 千里聞戰鼓,只因甘心赴國難! 秦孤桐不但不避不讓,反而迎面而上,任由折扇穿透肩胛!而她手中橫刀尖鋒業已刺透手術人的青袍,只需再深幾分,就可以割開他皮rou筋骨。 “嘖。”說書人嘴里發出嘖嘖一聲,身體竟然不可思議的從腰部反折過去。 撕拉一聲,橫刀割破青袍。 說書人抬手一掌,秦孤桐重重摔在地上,肩上插著折扇,鮮血瞬間染紅衣衫。 說書人理了理青袍,見口子太大,實在無法遮掩,索性不去管它。朝著秦孤桐走過去,蹲著她身邊。見鮮血染紅半身,惋惜地說道:“少年郎啊,你有幾腔熱血,經得炎涼?” 秦孤桐疼的冷汗直冒,勉強咧了咧嘴,算做回答。 說書人見她這模樣挺有趣,伸手推了一下折扇。竹柄折扇三分之二插在秦孤桐肩膀里,這一動,疼的秦孤桐渾身哆嗦,秀麗的臉皺成一團。 說書人見狀也是眉頭緊皺,喟然長嘆:“唉,你可知為何世間俠客多年少?因為啊——少年俠客活不長。” 說話間又去推折扇。 秦孤桐猛地躍起,宛如傷虎反撲,一把抱住說書人! 說書人反應可謂迅疾,奈何他蹲著,起身便費了時間,被秦孤桐抱住雙腿。說書人見她這副樣子,只覺得哭笑不得。正要開口打趣,就覺身后殺氣逼人! 生死決于瞬息,他不顧秦孤桐,腰部一扭竟然轉過身,接著奮力一掌拍出。秦銳忍了許久,看著女兒受傷也未出手,只為這傾力一擊! 山石滾動,天地蹦摧。 說書人心知這一刀落下,自己絕無生機。提起丹田之氣,平推出去,“砰”的一響。這一掌耗盡內力,掌風呼嘯,連一里之外的樹都晃得枝葉亂響。 ——嘭! 刀掌未碰,卻發出如有實質的金屬撞擊聲。秦銳悶哼一聲,被他掌勁震飛! 說書人也是氣血翻騰身體一晃,驀然覺察腹腔巨痛。低頭一看,只見一截劍尖從自己肚子里冒出來。秦孤桐奮力一扭手腕,霜華劍在說書人肚子里轉了半圈,割斷肝腸數段。 ——唰! 霜華劍拔出,鮮血噴涌。 說書人栽倒在地。 寶劍黯如水,微紅濕馀血。秦孤桐拄劍踉蹌站起,抬頭見眼前尸橫遍野,秦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登時腦中轟隆一聲,啞著嗓子顫顫巍巍試探喊了一聲:“爹?” 秦孤桐跌跌撞撞地撲過去,就聽后面傳來一聲—— “站住。” 方興慢慢從地上坐起來,他身上和秦孤桐一般全是血,臉色卻好許多:“把劍留下。” “這天下,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就是你方興!”秦孤桐看著他,一股憤懣之氣,從心底涌出,不屑的笑了笑,“居然沒死,吃了幾顆九轉龍丹?喝著蕭清淺的血,方少爺,你可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