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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走也走的不利落,每晚都會悄悄的過來窺探一二。 看見她那徒兒每日沒什么變化的照常練功,一時間又是欣慰,又是隱隱不快。 欣慰于這孩子到底是努力的,不曾因為她不在就荒廢了武功。 不快于這孩子太過沒心沒肺,師父都被她氣跑了,自己卻一點也不擔心。 但不管怎樣,拂衣到底還是把心里那點兒不爽壓下來,再度出現在沐清面前。 本以為能夠同她照常相處,不料一旦徒弟靠的太近,她便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不知該做出什么表情動作來。 用一個詞來形容,便是——尷尬。 哪兒哪兒都尷尬。 沐清最初沒瞧出拂衣的不對來,照常請教拂衣劍法。 一次,沐清無意碰到拂衣手腕,正欲退后之際,察覺到了對方微微僵硬的身體。 沐清狀若無意瞥了拂衣一眼,瞧見對方表情如常后,微微放寬了心。 可一次可以說是錯覺,那第二次觸碰,第三次觸碰,拂衣都僵硬了身體,該如何解釋? 當晚,功練到一半,沐清便收了劍。 拂衣見她停下,正疑惑,便見沐清退后兩步,同她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 拂衣不敢動了,心知自己方才的反應太大了。 “俞初,”沐清瞥了眼幾步開外的楚柔,“可否暫行離開,我有些話想單獨同師父說。” “又是這樣。”楚柔低聲道。 她不理解。 三人練功,但她永遠像一個局外人。 若僅僅是拂衣不怎么在意她也便算了,她同拂衣本來就沒什么情誼,對方不過礙于朋友之托,才被迫教授她武功的。 可為何沐清也是如此,對她愛搭不理? 分明她們認識的時間更長,在一起的時間更是拂衣比不了的。 然而楚柔聲音太小,沐清沒聽清,便問道:“你說什么?” 楚柔搖頭,也不解釋,轉身回了房間。 沐清在她離去后,才回頭望向三步開外的拂衣。 “師父,很抱歉讓您感到不適。”沐清抿唇,緊緊盯著拂衣的眼。 “您大可不必如此防備。我雖喜歡女子,卻不是隨便一個女子都會喜歡的。” “我……” 拂衣上前一步,想同沐清解釋,告訴她,她并沒有感到不適,只是有些尷尬。 雖然她也不知為何如此尷尬,但她確實不曾想要躲避沐清的。 可沐清卻在她靠近前,又退了一步。 “師父,您可能還需要些時間適應。”沐清道,轉過眼去,“女子喜歡女子有違常理,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事情,您能夠不怪我已經很好了,不必勉強自己同我接觸。” 雖然言語委婉,但的確是沐清迄今為止,第一次向拂衣下逐客令。 拂衣沒有搭腔。 一時間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聲響。 許久,等沐清再次看向拂衣時候,那里已經空無一人。 拂衣她,離開了。 沐清自嘲一笑,扔了手里的樹枝回到房間。 楚柔正在燈下看書。 律法規定,宦官不得識字,更不可私藏書籍,楚柔倒是對她半點不顧忌。 這些話沐清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曾說出來。 她今日遇見宋謙之后,心情便不大好,方才同拂衣說話那般不客氣,多少有撒氣的成分。 如今回想起她方才那態度,后悔同時,更加不開心了。 便不想同楚柔說話,掀開被窩就要睡覺。 剛合上眼,卻聽楚柔對她說:“你今天怎么了,一臉不開心的模樣,誰惹了你了?” 沐清翻了個身,不理她。 楚柔拿書的手微微一頓。 下一刻,她放下書,坐到沐清床前,輕柔的撫著沐清的發:“我哪里惹你不開心了嗎?你回來后看也不曾看我一眼。” 沐清默。 “若是我惹你不開心了,你告訴我,我定會改的。切莫什么都不同我說,叫我……”她嘆息,“叫我心慌。” 她的聲音柔弱又可憐,沐清差一點又相信了她。 可想起今天忽然間出現的宋謙,沐清便依舊保持了沉默,擺明了生氣的態度。 楚柔沒等到回答,低頭去看沐清。 良久,她半彎下腰,柔順青絲從耳畔垂下,落到沐清的臉上。 香氣撲鼻。 沐清甩了甩臉,把她的頭發甩下,依舊閉著眼不說話。 “青哥兒~”楚柔在上方,捧著沐清的臉,溫柔道,“且睜開眼看看我罷!” 沐清:“……” “那些曾同我一起進宮的,一起當值的,現在不是怕我奉承我,就是死了殘了。這偌大的皇宮里頭,也就你能同我說些話了。若是連你也不理我了,我便太可憐啦!” 她聲音微顫,像是要哭出來。 沐清雖打定主意晾她一晾,可聽她這語氣,便再也扛不住,睜開眼來。 從楚柔角度瞧過去,倒是從沐清眼里看出些委屈來。 怪可愛的,楚柔心道。 預備乘勝追擊,問出個所以然來。便聽沐清搶先開口問道:“你可敢保證,今后都不會加害我嗎?” 她回來時候,楚柔擔心表情不似作假,也許今日宋謙攔她一事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沐清不擅長拐彎抹角,就直接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