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養成]_分節閱讀_47
可惜,許山嵐跑得太快,她沒攔下,一晃就不知道這小子到哪里去了,問了幾個人都沒問到。陳蕊還打趣她:“怎么,丟啦?你倆不是哼哈二將嗎?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羅亞男沒心思和她啰嗦,另一個同學給她指一指門外:“剛才好像見許子跑出去了,你去走廊瞧瞧吧。” 羅亞男一路喊著,追了上來。她滿頭的汗,臉色通紅,一顆心砰砰亂跳,見到許山嵐,反而把腳步慢下來了。 少年站在空曠的走廊里,微偏著頭,眼神干凈而純粹。他還沒有卸妝,眉毛深重、唇色紅潤,精致的五官突顯出來,愈發俊美漂亮。 不知怎么,羅亞男就有些心慌氣短,她局促地別開臉,好像被許山嵐身后的夏日的陽光灼痛了眼睛似的,故意裝作大大咧咧地樣子:“原來你跑這兒來了,害得我到處找。”眼睛卻盯著腳尖。 許山嵐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摸一把臉:“是啊,忘了該卸妝。”他臉上都是汗,這一下抹了滿手的濕粉,黏膩膩的。許山嵐有點輕微的潔癖,不由輕輕皺起眉頭。 羅亞男遞過來一條干凈的手帕:“喏,擦一擦吧。”許山嵐接過來胡亂揩了兩把,一抬頭見羅亞男怔怔地瞧著他,問道:“怎么?” “沒什么……”羅亞男面上一熱,咬咬唇,像下了決心似的說,“這里沒擦凈。”她伸出一根手指。 “哪里?”許山嵐問,用手帕漫無目的地擦一下。 “這邊。”羅亞男搶過手帕,裹住食指,湊近了許山嵐的臉,拭去他唇邊一抹胭脂。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彼此的呼吸。發絲拂在臉上,微微地癢。許山嵐不太習慣和別人這么近的距離,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剛想說:“我自己來吧。”忽聽身后傳來皮鞋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的橐橐聲,然后羅亞男身子一直,喚道:“叢哥。” 許山嵐回過頭,對上叢展軼的眼睛,有點心虛。連忙接過羅亞男的手帕,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掩飾什么似的又胡亂擦了兩把。羅亞男覺得自己臉都紅透了,慌慌張張地說:“那……那我去找陳蕊他們。” 叢展軼神色淡淡的,似乎看到了些什么,又似乎沒有看到。但許山嵐直覺大師兄在生氣,剛剛那點愉悅的心情呼啦啦全飛走了,沒來由地就是一陣心慌意亂,沒話找話地問:“你還看演出嗎?” 叢展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說:“走吧。”語氣也不見有什么波動,但許山嵐就覺得生硬了冷淡了,不如剛才溫柔了。許山嵐一下子來了脾氣,有什么好計較的?我又沒做錯事。他緊緊抿著唇,慢吞吞地跟在叢展軼身后,兩人一起上了車。 車里氣氛壓抑而沉悶,許山嵐不說話,叢展軼也不說話,兩人就這么僵持著。到家里許山嵐向叢展軼一鞠躬:“大師兄,我先上樓了。”轉身往樓上跑,他以為叢展軼能叫住他,問個明白或者說點什么。 沒想到叢展軼沒再理他,吩咐蔡榮開車,直接出去了。 許山嵐忿忿一拳砸在樓梯欄桿上,唬得陳姨叫道:“嵐子,你這是干什么呀?” 叢展軼沒去公司,讓蔡榮開車去了龔愷那里。叢展軼搖下車窗,任迎面的風吹散心中的煩悶。就在羅亞男貼近許山嵐的一剎那,叢展軼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周身血液一下子涌到頭頂的聲音,鼓膜嗡嗡作響。他差一點撲上去用力扯開那個礙事的女孩子,把許山嵐徹徹底底地完完整整地用什么東西罩起來,這一輩子只能他看見,只活在他眼前。 叢展軼一路都沒敢跟許山嵐開口說話,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很早以前,叢展軼就發現,只要是跟許山嵐有關,無論遇到什么事,他都無法控制自己。他不怕傷害到別人,他怕傷害到許山嵐,可有時候他內心深處又在陰暗地想:傷到又怎么樣?許山嵐那副疲賴的躲閃的樣子,那副毫不知情的無辜的樣子,每時每刻都在刺激叢展軼。很多次,很多次叢展軼竭力抑制著內心的沖動,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小師弟撲倒在地上,一寸一寸一分一分一口一口吞吃入腹,連個渣都不剩。這樣許山嵐就完全和他融合在一起了,永遠不會分開了,用不著戰戰兢兢瞻前顧后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叢展軼陰沉沉地想,這樣含糊不清混沌一片,早晚許山嵐會被別人拐走,不是羅亞男也會是別人。他太了解許山嵐的性子,不會大悲大喜,沒有太多強烈的情感。絕對按部就班,年齡到了那就結婚吧,到時候九成九追他追得最厲害的那個會成為他的合法妻子,從此柴米油鹽碌碌一生。 叢展軼不動神色、深思熟慮,他坐在龔愷身邊,一杯一杯地喝酒,連句話都不說。 自從龔愷見到叢展軼“教訓人”之后,在這個老板面前更加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叢展軼不開口,他更不敢,只能不停地往杯子里倒酒。龔愷看出叢展軼不太開心,目光幽深,面色沉重,很像幾天前他提著棒球棍出去那次。 桌上擺著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盤子醬牛rou、黃瓜金針菇、醉蝦,還有幾樣小菜。叢展軼默默地吃著,默默地喝酒,很長時間之后,才慢慢地道:“這處房子就給你了。” 龔愷愣了一下,緊接著嚇一跳,天上無緣無故掉餡餅,是誰也得抬頭仔細瞧兩眼的,最先感覺到的絕不是驚喜,而是驚懼。他吶吶地說:“不……叢先生……我……” 叢展軼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該得的。”抽出紙巾擦擦嘴角,“我會讓秘書邱天給你安排個工作,你什么都不會,先從底層做起,慢慢來。”他向后仰靠在椅子上,唏噓似的說,“總歸你在我身邊待不久的,晚走不如早走。以后我不會來這里了,你自己好好過日子吧。”說完,起身離開。 龔愷莫名其妙,呆呆地坐著,甚至都忘了送一送叢展軼。直到關門的聲音響起,才受驚似的跳起來,下意識地往四周一望,就像初次走進這個家門一樣,傻乎乎地問自己: “歸……歸我了?都是…都是我的了?……”龔愷瞪大眼睛看向門口,似乎能透過關閉著的房門,看見緩緩下樓的叢展軼。叢先生今天一定是受刺激了,他想,而且刺激還不小…… 叢展軼一個人在龔愷那里喝了一瓶白酒,走到樓道外被風一吹,清涼不少,那股子灼熱sao動沒有了,頭腦比平時還要冷靜清醒幾分。 他說:“蔡榮,開車。” 到家時已經十二點多了,叢展軼面無表情地拉下領帶扔到沙發里,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來到許山嵐的房門前,二話不說舉手推開。 床上隆起的被子勾勒出少年身子的輪廓,不用問,這小子又在裝睡。若是以往,叢展軼看一眼便會走的,他裝也用不著裝很久。但今天,叢展軼好像打定了主意非要發生點什么事情不可,站在門前不動地方。走廊昏黃的燈光從背后映進來,顯出叢展軼高大沉默的身影。 足足過去十分鐘,許山嵐耐性再好也受不了了,更何況他本來耐性就不怎么地。他“呼”地一把掀開被子,像沒注意到門口的大師兄,閉眼翻身繼續睡。 叢展軼走到床前,突然伸手用力扯掉許山嵐的被子。少年身上只穿了一件肥大的睡褲,青澀的身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琥珀般的色澤。 許山嵐微微吃了一驚,他憤怒地挺身坐起,叫道:“你干什么……?!”這時,他看到了叢展軼的臉色,最后那個字立刻被堵住,再也說不出來。 叢展軼面色陰鷙,眼睛通紅,泛著血絲,一看就是喝多了,但目光出奇地亮,仿佛里面隱藏著一種熾烈的難以抑制的情感,就要噴薄而出摧毀一切! 許山嵐那點惱怒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出于本能發覺今晚的大師兄好像有點不對勁,他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脖子上小小的喉結抖了一下,他問:“大…大師兄,你……” 叢展軼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像一只饑餓的發狂的煩躁的猛虎,一下子撲到許山嵐的身上,狠狠吻住他的唇。 許山嵐被嚇傻了,他一開始根本沒弄明白叢展軼要干什么,只是出于習武人的本能反應揮臂反擊。只可惜對方是叢展軼,他的一招一式叢展軼無不了如指掌。大師兄伸手一扣,順勢把許山嵐的雙手手腕鎖在頭頂上,劈頭蓋臉地吻下去,灼熱的呼吸直噴在許山嵐的臉上,燙得人微微發抖。 許山嵐被吻得昏頭昏腦五迷三道,好一會才弄明白叢展軼在干什么,他嚇得魂飛魄散,用力仰起頭避開叢展軼的唇舌,這樣反而露出纖細的脖頸。叢展軼向下吻去,嘴唇像著了火著了魔,在許山嵐的肩頭、鎖骨、胸前不停地啃咬吸吮。 許山嵐叫道:“你瘋了!你要干什么?!你喝多了!哥你喝多了!”他又恐懼又委屈,掉下來了,只是嚷嚷:“哥你喝多了,你快放開我!” 叢展軼充耳不聞,不管不顧,按住許山嵐的雙手猶如鐵鑄,力大無窮而又堅定強硬,甚至帶了幾分粗暴。“嘶啦”一聲脆響,許山嵐的睡褲被叢展軼扯開,少年柔韌而單薄的身體毫無遮攔地暴露在大師兄的眼前。 54、出走 驟然的涼意讓許山嵐瑟縮起來,身子微微戰栗,他想要掙扎扭動,腰部卻被叢展軼死死按住,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 叢展軼瞳孔猛地收縮,他屏住呼吸,緩緩低下頭,輕柔地、渴望地、甚至虔誠地在許山嵐腿間烙下一吻。 許山嵐“啊”地驚呼出聲,立刻蜷起雙腿,竭盡全力避開叢展軼guntang的目光。腳腕處的銀鈴零碎地響著,在黑夜里格外刺耳。許山嵐舉起雙臂擋在眼前,發出受傷小獸一般的嗚咽,聲音抖得仿佛隨時都要碎掉,他說:“不要,求你了……我求你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叢展軼喘息著,惡狠狠地盯著床上無助脆弱的小家伙,像一只好不容易逮到獵物的兇猛貪婪的狼。許山嵐全身發抖,他拼命把身子縮成一團,已經快要崩潰了。叢展軼真想就這么把許山嵐壓在身下,用盡全力貫穿他、蹂躪他、折磨他、逼迫他,讓他永遠成為他的,再也逃不走,再也掙不脫! 叢展軼閉上眼睛,許山嵐驚恐的哭泣聲在耳中格外清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出平生最艱難的一個決定——叢展軼沒有繼續下去,轉身一步步離開。 許山嵐完全傻了,這種情形太出乎他的意料,令他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他弄不明白一向溫柔體貼寬厚沉穩的大師兄,怎么會一夜之間變成這樣。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只是哭泣,縮在小小的角落里,赤身果體,無依無靠。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許山嵐才緩過這口氣,他張皇地四下張望一圈,看不到叢展軼的影子,慌忙抹了一把臉,一躍而起,飛快地拿出一身衣服套在身上。一把扯開床頭柜,用力過猛,抽屜砰地撞到地上,嘩啦一聲東西全都灑了出來。許山嵐雙手不停地發抖,胡亂拿出一個錢包,緊接著又到衣柜邊裝上幾件衣服。 他把要帶的東西全塞進包里,跌跌撞撞沖出門去。這里他不想再多待一分鐘,再待下去他會瘋的! 離開!離開!許山嵐的腦袋被這個念頭沾滿了,根本想不到其他。他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急急忙忙鉆進去,關上車門,哆嗦著說:“車站,我要去車站!” 叢展軼就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他望著出租車融入到蒼茫的夜色里,目光冷酷而凌厲。 許山嵐下了出租車,奔進南站,闖入售票大廳,一路神智混沌急迫交加,直到售票員在另一邊冷冰冰地問:“去哪兒?”許山嵐一下子呆住了。 去哪?能去哪?許山嵐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無處可去的,自己的家就在這里,他能去哪?他能跑去哪?許山嵐傻愣愣地盯著半透明的玻璃幕,和下面小小的半月形的窗口,茫然地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內心深處涌上一種無力感和濃重的悲哀。 售票員得不到回答,不耐煩地又問一遍:“去哪呀,說話呀!” 許山嵐顫抖著唇,說出他第一個想到的地方:“深圳……” “臥鋪還是硬座?!” “硬……硬座……” “幾張啊。” “一張……” “三百三十八!” 許山嵐打開錢包,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一疊鈔票,百十元角,一樣不少。許山嵐性子散漫,對金錢等身外物不大上心,這些都是叢展軼給他準備的,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不著。 許山嵐抽出三張大團結,從窗口別別扭扭地遞進去,不大一會,里面扔出來亂糟糟的幾張票子和叮叮當當的硬幣,還有一張硬卡火車票。許山嵐把硬紙片緊緊握在手里,像握住不可預知的未來,繞過不銹鋼護欄,慢吞吞走開。 后半夜候車室里人少了許多,很多等累了的旅客躺靠在椅子上。幾處賣雜志報紙的都已經收攤了,就剩下一兩家小賣店還亮著燈光,銷售茶葉蛋、麻花還有香腸、方便面。 許山嵐坐到角落里,和那群人遠遠地隔開,他好像這時才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叢展軼突然闖入他的房間,然后…… 許山嵐無力地垂下頭,把臉埋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