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 殷勤

    妞妞說著，又看了看表，接著說道：“我們明天一早還要起來跑步，之后又要訓練，晚上我得早點回去休息。” “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

    “到時候看情況吧。”妞妞心里是不想見到她的，也不想給她什么希望。現在程佳佳比她想象的更有耐心，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還是得來。

    走到自己宿舍門口的時候，她閉了閉眼，這才輕輕地推門進去。跟她住一起的室友并沒有睡，轉過頭來看向了她，開口：“你回來啦？我還以為你得很晚才回來呢。”

    妞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看到她坐在桌子面前，面前有一沓信紙，上面的第一張寫滿了字，隨口問道：“你在寫信？”

    “算是吧，有些話說不出口，哪怕是在電話里，也說不出口。所以，只有用寫信的方式，才能清楚地表達。我知道你沒那么快回來，所以就寫會兒信，不過你回來的比我想象中的早多了。”

    說著，她笑著看著妞妞，又說道：“早點睡吧，這會兒也算是不早了，我剛剛寫信的時候，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呵欠了。”

    “好，我洗漱一下，你先睡吧！”

    “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妞妞對室友說的寫信的事情動了心思，直到躺到了床上，還在想這件事。

    ……

    第二天中午，程佳佳看到戰士送了飯菜來，卻沒有看見妞妞，心里有些失望。看了墻上的日歷一眼之后，她抿唇坐了下來，剛剛拿起筷子，就聽到了屋子外面的腳步聲。

    聽著聲音，像是妞妞的，程佳佳欣喜地抬起眼來，正好看到妞妞走了進來。

    “妞妞！”

    妞妞點頭，手上也提了個飯盒，那是她給自己買的午飯。知道程佳佳這邊有人送飯，她也沒有費心，見程佳佳這個表情，她也露出一抹客套的淡笑，說道：“我實在沒有時間陪你到處玩，所以只能抽空來陪你吃頓飯了。”

    “沒事，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快來坐下吃飯吧，我也不能耽誤了你下午的訓練！”程佳佳站了起來，接過她手上的飯盒，還殷勤地給她打開，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你們訓練這么辛苦，你還是要打點兒rou的嘛，光吃蔬菜可不行！你年紀輕輕的，訓練又這么吃緊，不會因為吃幾口rou就那么容易胖起來的。”程佳佳關心道。

    “我知道了。”妞妞的表情一斂，淡淡說道。

    程佳佳的話，并沒有感動到她，反而讓她心里有點別扭。她之所以不打rou菜，不過是因為覺得這里食堂的rou不但沒有楊夢闌做的rou類好吃，也沒有李姨做的好吃，她的嘴巴已經被養刁了。

    而蔬菜類的雖然也沒有那么可口，但勝在能保持許多原汁原味，也算是有營養。但是，這些緣由她并沒有解釋給程佳佳聽。

    程佳佳見她的表情又冷淡了下來，又訕訕地笑了笑，說道：“妞妞，我只是關心你，你可別嫌我多嘴啊。我這個人啊，就是愛念叨，還管不住自己的嘴，老是得罪人呢。你大伯母不喜歡我，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吧……”

    第1237章 我只是一個小女人

    “嗯。” 程佳佳感覺又像是自討沒趣了，不由嘆了口氣，低下頭吃飯。

    妞妞依舊吃得很快，還看了看表，這才像之前一樣，靜靜地看著程佳佳吃。這一次程佳佳就沒有因為她看著而吃不下了，而是接著吃，昨天晚上她半夜餓了，醒來身邊都沒點兒吃的東西，這才后悔自己晚上沒有多吃點。

    她平常習慣了干很多活兒，吃得自然也多，要不然餓得就快。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程佳佳這才開口：“我想，你已經從你大伯那里聽說了吧，我之后又結了婚，還有了孩子……”

    “嗯。”妞妞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答道。

    “你還沒有結過婚，性格也不像我這樣，一定是不會理解我的。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父親過世后，我一直都在做噩夢，一定是因為在看他的遺體的時候受到了驚嚇。我總是在深夜里夢見一個渾身焦黑的人來找我，質問我為什么把你給丟下了……”說著，程佳佳又紅了眼，接著說道：“每次被噩夢驚醒，都是大半夜的時候。噩夢這東西，并不是醒過來之后就不會害怕了的，尤其，我還是在半夜醒來的。”

    “每一次醒過來，我都不敢再睡，我也想過要把你重新找回來。但我怕你跟我回來之后，會跟著我吃苦，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別人也都會看不起你……”程佳佳的眼淚洶涌而出，帶著哭腔接著說道：“我的日子真的感覺過不下去了，我每天都很崩潰，只能在白天補覺，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后來那一任丈夫，如果沒有嫁給他，我可能早就瘋了。”

    “我只是一個小女人罷了，心里總是想著要有個歸宿的，所以我一定會選擇再嫁。就算我還帶著你，也一樣會這么選擇。你覺得……你的繼父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會對你好嗎？我知道這么說有些自私，但我這一輩子，主要還是得為了自己而活，對吧！”

    “對，所以我沒有指責過你拋棄我的事情。”相反，妞妞還覺得，如果自己是被程佳佳養大的，可能現在已經長歪了。

    她還是喜歡楊夢闌那樣的教育方式，也喜歡楊夢闌獨立堅韌的性格。這么對比起來，程佳佳可就太差了。

    “可是你心里是怪我的，對吧！我知道，所以我在試圖告訴你，我的苦衷。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膽大堅強的，我也知道，作為一個烈士的妻子，我很不合格……”

    “在我生父犧牲之前，你幾乎都是一個人在家里，你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和他結婚之前，你想過這些嗎？也知道自己是個小女人嗎？”

    “你是在懷疑我紅杏出墻嗎？我告訴你，我沒有！那個時候我想到你生父休假的會回家，我的心里就有盼頭，不管平時有多擔心害怕，我都能過下去。等你結婚之后，你會了解這種感覺的。”

    “哦。”妞妞淡淡應了一聲。

    第1238章 故意敷衍我

    “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自己做決定了。別人礙不了你什么，就算是去了我家里，也不用擔心誰會欺負你。你現在有一個meimei，還有一個弟弟，你們雖然不是同一個父親，但也有血緣關系，以后啊……可以……” “對不起啊，時間不早了，我要去訓練了！”妞妞把已經收拾好的飯盒提了起來，轉身就走了。

    程佳佳這么久了，都沒有提半句錢的事情，看來并不是沖著錢來找的自己。但要說他什么目的都沒有，她也不信，現在程佳佳這么一提，應該是為了這同母異父的弟弟或者meimei的事情。

    程佳佳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了幾分恨意。她可以容忍妞妞敷衍自己，可是自己話都沒有說完，她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還把自己當成長輩一樣尊重嗎？

    她也想到了黃峰，需要突然執行任務的時候，他接到一通電話穿戴完畢直接就走了，也沒有多說什么。她總是覺得心里委屈，但他是家庭的頂梁柱，她不敢說什么。但是現在女兒也這樣，程佳佳的心里就很不平衡了。委屈求全這么久，她一直都在忍耐，現在終于有些忍不了了。

    所以，晚上妞妞來的時候，程佳佳飯已經吃了一半了，而且看到她時，表情也沒有那么熱切了。

    妞妞也已經吃過飯了，直接坐了下來，看著程佳佳吃飯。

    “中午的話，我還沒有說完……”

    “在這里多住幾天吧，想吃什么跟給你送飯的戰士說說，能送的就會給你送過來，你也可以出去走走逛逛，錢不夠了我再給了一些，等下個星期，我請個假送你去車站……”妞妞的話客套疏離，程佳佳越聽越難受。

    “妞妞，你是不是嫌我給你添麻煩了，所以故意敷衍我？”程佳佳直接質問出聲。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這里能玩得開心自在一些，當然如果你這么認為，我也沒辦法解釋。我有軍務在身，沒有時間陪你玩，如果你覺得一個星期不行，那就下個月再回去也行。”說著，妞妞微微聳了聳肩，看起來絲毫無所謂。

    “你的意思是，我在這里賴著不走？”程佳佳一臉的不可置信，接著神色黯然下來。“我是來看你的啊妞妞，你沒有做過母親，不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思。我想多看看你，陪著你。我一共生過三個孩子，你是我第一個孩子啊，當初生你時有多痛苦，我現在都還記得呢！”

    說著，程佳佳又紅了眼，不等妞妞說什么，又拉著她的手繼續喋喋不休：“我承認，父母都是偏心偏疼的，可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我怎么會不心疼呢？你弟弟現在高中畢業了，沒考上大學，我都著急得不行，更何況對你！這么多年來我虧欠了你這么多，當然想多陪陪你！”

    “我沒有說你賴著不走，只是北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下個星期，你該逛該玩該吃的也都吃過了，你家里還有那么些人，不早些回去，他們不擔心你嗎？”

    第1239章 安排弟弟的前程？

    “如今的狀況，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家和各自的工作，您現在見到我了，知道我過得很好，也該放心了吧！雖然我沒有當過母親，但我知道，父母最大的心愿不就是想要子女過得好嗎？你之前不也說了，拋棄我，是害怕我跟著你過苦日子，因為沒有爸爸而被人瞧不起嗎？”

    “現在我長大了，我可以很誠實地告訴你，這些年我的確過得很好，別人都羨慕我有那么好的爸媽，還有一個很可愛的弟弟，爺爺奶奶也對我很好。不會有人輕視我，他們的教育，也讓我不害怕被任何人輕視，因為我自己雖然不敢說自己優秀，但我確定自己，也成為了一個獨立堅強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你覺得沒有親眼看到，我還可以請假，讓你去見見我的爸媽和爺爺奶奶。如果這樣，你還不能滿意的話，那我就沒有辦法了。”說著妞妞就盯著程佳佳，她知道程佳佳一定不敢面對駱明忠他們。

    所以，她說這話，就是要讓程佳佳適可而止。

    除了出生在誰肚子里自己沒法兒選擇，妞妞現在能做的，就是對這個親生母親客客氣氣，仁至義盡。

    但如果她要準備越界，利用這層血緣關系道德綁架的話，那么自己也不會任由她亂來的！

    程佳佳聽到妞妞的話，心里有點發慌。她的語氣一變，道：“是啊，你說得對，我現在除了想陪著你，也在憂心你弟弟的事情。他哪有你這樣好的條件，可以考上軍校然后到部隊里面來……”

    說著，程佳佳躊躇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在這里也待了幾天了，我看你也是認識不少人的，能不能讓你弟弟到北京的部隊里面來，有你照拂著，我也放心……”

    妞妞看著程佳佳，眼底閃過幾分失望。

    果然！

    她來找自己是有目的的，恐怕如果不是為了她兒子的事情，她還不會來找自己吧！

    妞妞的心底有些發酸，同時微微有些痛。她不禁悄悄的攥緊了拳頭。饒是以前聽到大伯母他們提到過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什么樣子，她仍舊是抱了一絲幻想。幻想著她是因為愧疚，真心真意的來找自己。

    只是，沒想到幻想破滅的這么快，這么徹底！

    “所以，在這么擔心你兒子的時候來找我，其實是為了他吧！”妞妞掙開了程佳佳的手，冷聲開口。

    程佳佳心里一突，沒想到妞妞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更加冷淡了。果然自己還是太cao之過急了嗎？

    可是如果不快一點的話，今年就差不多快要過去了！要等明年征兵的話，只怕要等到明年下半年了，自己那個兒子什么都不會，出去找工作也是這也不愿干，那也嫌棄工資低，真要這么在家里待一年半載。他要是玩上個一年半載，只怕人也要廢了吧。

    為了這個，程佳佳被現在的丈夫罵了好幾次，罵她這個當媽的就知道嬌寵著兒子，沒把兒子給教好。

    第1240章 照顧不了

    她在部隊待了這么幾天，知道妞妞成績特別好，還是從名牌軍校畢業的尖子生。這么一對比，程佳佳心里就又是癢癢，又是憤恨。

    這要是自己養出來的女兒，以后自己也有指靠了啊！還能輕易地拉拔著他們全家，哪像現在，想要提個要求還得小心翼翼地，準備把妞妞哄好了才行。

    可是妞妞偏偏一直都是淡淡的，面子上的功夫都做好了，她也說不出來什么不好的話。

    原本程佳佳以為，畢竟血濃于水，自己多說點兒好話，把妞妞的心給捂熱了，這么一點兒小事兒，她肯定也就答應了，哪里想到，妞妞就跟一塊冰層里包裹的石頭一樣，怎么捂都捂不熱，還把自己給凍傷了。

    “妞妞，你就算是不原諒我，也不能這樣猜測我啊！我只是一個母親！我心疼我的孩子，有什么錯？你和他都是我的孩子，我同時擔心著，有什么錯？你這樣說話是真讓我傷心啊……”程佳佳沉默了片刻，終于低聲哭了起來，帶著哭腔質問著妞妞。

    “我父母從小就教育我，不能以權謀私，我也沒有這么大本事，所以，這件事我不會做、也不能做！還有，你現在有空跟我說這件事，怎么不在十月份的時候，去讓你兒子參加你們當地的征兵？也不過是上個月的事情，當時不急，現在著急，已經晚了！就是我有滔天的人脈，也繞不過政策去！你要真想他當兵，還是等明年吧！”

    妞妞的話讓程佳佳的心開始下沉，又皺了皺眉頭，說道：“有！我們報了名的，但是體檢的時候說是你弟弟的視力差了點兒，不讓通過，所以我才想你能不能幫幫忙，跟我們那邊的人通一下氣，然后……把他調到北京來……”

    妞妞聞言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這還真是一環扣一環啊！

    先直接說想把人安排來北京，讓自己照顧。現在又說報了名沒有過體檢，地方都沒有通過，自己還能怎么辦？

    “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長，而且就算他能來北京，我也照顧不了他。好男兒志在四方，我成為一名軍人是想為國家效力，時時刻刻準備著保衛祖國，保衛人民的。他如果真有入伍的決心，就應該努力考上軍校才對！現在還有復讀的機會，并不晚！”

    “更何況你給他安排這些，問過他自己的想法沒有？你這不是來看我，是在為難我，你知道嗎？”

    “你果然還是嫌我麻煩了，我就知道！我做什么不都是為了孩子么，我有錯嗎？你左推右推，難道就沒有想過去求求你的父親嗎？當年他就是一個長官，現在應該還在軍中吧，他一定有這個本事，也不過是打一個電話的事情，就當是做個順水人情了！”

    “什么順水人情？你這就是強盜邏輯！這叫公器私用，以權謀私！你竄輟著我這么做就算了，畢竟你還能仗著我們的血緣關系！所以你才理所當然地不在乎我的前途、聲名還有做人的原則！”

    第1241章 你是不嫌丟臉的

    “可是我的養父呢？他養育了我，論人情，是我，還有你欠他的，而且欠得還不少！都這樣了，你還要他做什么‘順水人情’！你的思想覺悟很有問題，但你是我的親生母親，我也不好說你什么。”妞妞的話鏗鏘有力，字字擲地有聲。

    “但是如果你還要繼續執迷不悟的話，我會把這些都原原本本告訴我父親。我覺得對于一個親眼見著你拋棄孩子，還思想覺悟有問題的人，不管我父親還在不在軍中，都有資格說上你幾句吧！”

    聞言程佳佳一下子就害怕了，但她還是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明明你才是年輕人，怎么就這么古板不通人情？這點兒小事哪有必要上綱上線的？”

    妞妞靜靜地看著她，明明她的目光就是淡淡的，程佳佳還是感受到了威懾力，這才低下頭，說道：“好！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嘛！哎……我就是個沒有福氣的人，辛辛苦苦地生個女兒，到頭來還成了個仇人一樣的，阿峰啊，也不知道你在地下有知，會怎么想呢？”

    “請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我的生父。你這樣提起他，是對他的侮辱。他是個軍人，我們軍人一心向黨，只信仰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毛澤東思想，不會相信這些封建迷信！退一步來講，你不是說你以前夜夜做惡夢夢見我生父嗎？他會怎么想你，你自己心里還不清楚嗎？”

    “誅心的話我很不想說，但我真想問問你，如果你真的相信這些，那你想好了將來下去怎么跟我父親說這些事情嗎？我做事向來問心無愧，如果您有什么不滿，也可以去跟別人說，但請你最好攤開了說，一五一十地告訴人家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