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秦肆也會來這兒,不過都是白天來,正好與傅北錯開。 “今年過年有沒有計劃出去旅游?”秦肆問,一面幫著遞紋身工具。 喬西在跟客人紋身,認真而細心,休息的間隙才回道:“還不知道,離過年還久著,到時候看吧。” 早料到她會這么回答,秦肆笑了笑,已然洞悉一切地說:“到時候你可能又像去年那樣,哪兒都不想去。” 去年秦肆約她去泰國玩,喬西就是這么說的,當時秦肆會錯了意,以為她有這個打算,還提前做了攻略,結果臨到過年了再問,喬西壓根忘了這事。 喬西太懶散,跟秦肆不一樣,不喜歡天南海北到處跑,平時習慣了在一個地方久待,沒事就在家里窩著,動都不想動一下。 低頭太久脖子酸痛,她扭了扭,偏頭看看秦肆,又戴著口罩埋頭繼續,邊紋邊說:“過年想休息,不想到處跑,不然開年后回來工作多累。” “你又不缺錢,非得開年以后就工作么,遲一個月再開張不也一樣,反正一個月都沒多少人來。” 同樣是家境殷實,觀念卻大不相同,秦肆主張享受及時行樂,開紋身店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是“務正業”,用來堵家里人的口,向來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情好就開店半個月一個月,忙累忙累,心情不好就國內國外到處跑,去夏威夷跳傘去新西蘭冒險,崇尚人生永無止境,而喬西則喜歡“原地踏步”,不愿意跳出自己的舒適圈,她可以在家里窩半個月不出門,可以一個人逛街吃飯,能忍受孤獨,且不愛做任何驚險刺激的事。 兩個人都離經叛道,但離經叛道的方向卻不同,一個對人生一個對家庭。 “不開店沒有事情做。”喬西說,語氣有點敷衍。 秦肆卻像聽不懂這是拒絕,找了張凳子在一旁坐下,幫著調了下光,“那就出去走走,想去哪里,新加坡還是別的地方?” 喬西反問:“你要去新加坡?” “隨便說說,不是特別想。”秦肆說,一番試探也知曉了她不愿意,便識趣不再提,見她馬上要繼續下手,低頭看了看,提醒,“別刺太深,剛剛那樣就行。” 喬西頓了頓,抬起眼皮瞅了眼,“我知道。” 當初在秦肆手下當徒弟,每次做得不對,免不了要被這人斥幾句,秦肆要求高愛訓人,往往逮住一處小錯都能挑刺兒,適才指導的時候語氣竟格外溫柔,喬西還有點不適應。 差不多到下午四點,連續紋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 送走客人,在清掃消毒時,秦肆忽而問:“最近在忙些什么?” 喬西漫不經心地清理儀器,“就在店里啊,你不隔三差五就過來么,還能忙什么。” “我昨天遇見了唐藝,在你們學校大門那里。” “嗯。” “她問了你。”秦肆說,眼神里暗含著別的意味,像是打量又像是看穿,平靜的目光中是暗潮洶涌,里面藏有隱忍的深意。 有些話,她沒問得太明白,其實已經猜到怎么回事,但還是當做一概不知,自欺欺人。 喬西愣了一瞬,“問我什么?” “問你最近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正值開學初期,唐藝既是學生又是助教,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基本上只有晚上才有空,偏偏最近喬西晚上都沒空,是以幾次唐藝打電話過來她都編借口說太忙,沒時間,有一次甚至是在情濃無法自控的時候。 她垂垂眼,緊了緊手心,隨即臉上淡淡的,“只是店里事情多,白天做不完就回去熬夜,暫時沒空。” 秦肆哦了聲,不管信不信,都不再深問。 “別太累,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緊。” 喬西頓了頓,輕嗯了一下,背過身,臉上的神情瞬間暗淡了,可轉過去后又恢復如常。秦肆過來幫自己幫了半天,等收拾完一切,她請秦肆去大學城那邊吃飯,順帶親自送對方回去,猶豫了半晌,快到大學城后打電話把唐藝叫出來,三個人一塊兒吃飯。 去的一家燉湯館子,口味清淡。有了唐藝的加入,秦肆不再像在店里那樣,不冷不熱的,只是幫喬西盛了兩次湯,沒有給唐藝盛。 唐藝一來就不停地講話,分散了喬西大半的注意力,以至于沒有察覺到這份特殊。 “我爸媽今年過年要來這邊,我們打算就在江城過,喬喬,到時候有空就過來吃飯唄。”唐藝熱切地說,然后聊到一些近期的打算。 喬西沒有拒絕,就是同意了,還幫著出謀劃策。一旁的秦肆兀自喝了口湯,眼皮子一掀,臉上平靜眼神幽深,意味別樣。 這一晚在大學城吃飯吃到快十點,回到小區,熟悉的黑色車子已經在外面侯著。 小區保安太過盡職也太過有眼色,其實知道傅北和喬西熟識,看出兩人應該是有矛盾,每次就把車子攔下,但不會攆走,只讓傅北去別的地方停車。 喬西有事找她,這次讓一起進去。 不知已經等了多久,這人身上一股子煙味,味道并不難聞,只是不習慣。 在電梯里,喬西皺了皺眉,“幾點來的?” “沒多久。”傅北只說,嗓音透著疲乏的微微暗啞,今天上了一天的課,累是肯定的。 聽出她的疲憊,喬西抿了抿唇,默默盯著電梯顯示屏,等到了十二樓出電梯,拿鑰匙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