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_分節閱讀_147
少棠這才晃過神:“我說是誰,原來是你小子要結婚?” 段紅宇煞有介事道:“我這么大喜的事,不能不通知你啊,老子還得謝謝你這大媒呢!!” 少棠打開請柬一摟。 請柬上寫的一清二楚,新人名字。少棠是真沒想到,段紅宇這小混賬,娶的對象竟然是當初從他們部隊罵罵咧咧著走人、隨后一去不復返的陳曉鷗,那位陳文藝兵! “成,我辦了件好事,積了一項功德,我當初就覺得你倆特般配!”少棠自個兒都樂了,大大方方一抱拳,“恭賀新婚,早生貴子??!” 段紅宇毫不掩飾道:“貴子已經在我媳婦肚子里懷上了,她這么大歲數竟然都能懷上,這也命中注定了——不然我能娶她???” 少棠說:“你倆挺好!一箭雙雕了,兩件大事您一氣兒都辦了?!?/br> 段紅宇摟住人,拉至僻靜處,眼神一遞:“說說你,兩件大事你辦了幾件?” 少棠面不改色:“我啥事沒有,沒媳婦,沒孩子,你就別忙了。” 少棠心里的真心話是,老子有媳婦,也有兒子,我媳婦就是我兒子,一個抵你兩個強。 段紅宇笑得眼睛瞇成兩條縫,接口道:“這么多年單著,是在等我吧?還對老子當年一份深情念念不舍舊情難忘呢吧!” 少棠嘴角一聳,眼仁都不起波瀾:“婚禮我就不出席了,到時我那份隨禮一定到。以后天高水遠,祝好吧?!?/br> 段紅宇眼底有情意,挺親熱地捏捏肩,臉貼得很近:“別這么冷淡嘛,說真的,少棠,是我對你念念不忘。這么多年吧……玩兒得多了,還是覺得,誰都不如你,你丫忒么就是老子十六歲的初戀啊!你看那電視劇演的,《十六歲花季》,老子當年正是花季少男的時候,在咱們玉泉路大院里,就看中你了。你就是我的‘陳非兒’啊,就是女神??!” “cao……”少棠被膈應壞了,一揮手,撤開肩膀,扭頭走人,白白了您吶。 段紅宇沖他背影還喊了一句,噯,雖然老子現在已婚身份,但是,不影響咱多年兄弟情誼哈,你隨時還來找我,找我想干什么老子都奉陪…… 少棠用毫無留戀的挺拔的背影告訴段少爺,你有多遠滾多遠吧。 段少爺婚禮定在八月里一個吉祥的雙日子,宴請京城眾多紅貴子弟,各路生意伙伴、狐朋狗友,在貴賓樓,排場特大。據說飯店門口停一水進口小轎車,像車展。少棠確實沒露面去見新人那兩位“熟人”,只隨了一份紅包。 這些陳年舊事,花花草草,少棠基本沒跟兒子提過。孟小北都不知道,他干爹過去二十年青春歲月里,竟然還有段公子這號人,時不時出來詐個尸呢! 孟小北偶爾在課間接到少棠傳呼,說:【天涼注意添衣服。】 等他再回呼過去,這人可能已經坐飛機到上海廣州了,抓不到人! 有一回回家,孟小北在客廳飯桌上發現一只新的摩托羅拉小黑。桌上有少棠留的字條:【出漢顯了,這個是給你的,我自己也有,有事呼我?!?/br> 孟小北撥電話過去,向呼臺小姐叫板:“漢顯也不好用,你們有能顯人影兒的尋呼機嗎?就是在我機子里顯示出,對面那個人他到底現在在干什么呢?!” 孟小北那時頭腦里就大致有了網絡即時視頻的概念。 呼臺小姐很溫柔,不疾不徐地回絕客戶無厘頭要求:“先生,我們行業尚未開發出您說的那種呼機,請問您想留什么言。” 孟小北粗嗓吼了一句:“你就跟19080說,媳婦,老子想看你人,你趕緊給我回家?。。?!” 不給我回家,難不成有外心了么。 孟小北心想,我都喊“媳婦”了,少棠還不露面,下回zuoai,不喊你“大寶寶”了,爺就在你屁股上,刻“媳婦”兩個字??! …… 再說孟小京,哥倆同年來北京念大學,戶口都遷到大學里,正經成為北京教育部下轄重點大學的高材生。兩人雖然同城,見面機會并不多,平時各忙各的,極少聯系。 小北在北京還有一處“外宅”,孟小京連外宅都沒有,這孩子也一定不愿意經常過去他奶奶家,逢年過節才勉強去一趟,給他爺爺送兩瓶酒。孟小京常去他姥姥家,與姥姥家幾個舅舅更親。馬寶純娘家祖上是親族中有地位的人,老貴族,家里在風俗上很講究,老人都戴小白帽,床頭供奉羊皮書《古蘭經》。家里飲食,什么能吃什么不吃,極其講究。早上烙饦饦饃配臘羊rou,午飯吃牛羊rou泡饃,開宴奉行“九碗三行”。 …… 聶卉放假抽空來北京,在中戲門口等男朋友。 不時有打扮入時的靚麗女孩從門里走出來,穿著熱褲,褲邊短得從后面露出小半個屁股,露兩條大長腿,扭著從胡同里走出去。校門口一左一右那兩家賣煎餅的,可有眼福了,一邊攤著煎餅,眼不停瞄著一撥一撥美女走過去。校門口常有各色私家車輛,甚至高干軍牌車,候在那里,從學校里接女生走…… 孟小京出來,淡粉色T恤,黑色水洗布褲子,氣質也不一樣了,陽光時尚。 孟小京拉過聶卉的手,聶卉眼睛一翻:“呦,誰給你買的衣服,這么好看?” 孟小京說:“我自己買的,真的不騙你。” “可便宜了,T恤二十,褲子五十。” 聶卉:“哪有這么便宜的衣服?” 孟小京說:“全北京大街上大家都穿這么便宜的,誰整天逛高檔商場?動物園批發市場,你跟我去看看嗎?” 聶卉樂了:“不去!……我給你買那些衣服,你還穿嗎?” 孟小京說:“你買的那些,我上臺演戲或者學校里文藝演出時候穿,我當演出服,平時穿還怕把你穿壞了?!?/br> 聶卉心里滿意了,抿嘴樂,手指一撩,燙得很漂亮的長卷發在風中輕揚。孟小京是她的初戀,即便兩人現在牛郎織女,分隔兩地上大學,初戀的美好感情難以忘懷。 兩人去王府井逛街,孟小京講學校里上課的事,形體課,一群男生穿黑色健美褲抻腿,跳小天鵝舞。表演課,老師給他們放西方經典愛情電影,做表演分析,跟學生們說,“表演要有生活基礎,實踐經驗,演唐山大地震你不必一定親身經歷過大地震,因為這世上絕大多數人也是沒有經歷過的,你演假了觀眾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演愛情戲,一男一女在一起,那感覺必須真實、生活化,演瞎了你立刻就在觀眾面前露餡!” “沒談過戀愛的同學,回去趕緊找人談個戀愛!沒接過吻的,找自己男朋友女朋友,練練親嘴兒!” 聶卉冷哼:“老師都讓你去找,趕緊下手,學校里有女生追你吧?!” “老師說,有女朋友的回去練練接吻?!泵闲【┊斀謸Я寺櫥?,一歪頭,嘴唇密密實實地罩上去…… 聶卉來北京期間,因為這姑娘在中間熱情張羅,電話里呼朋喚友,孟小北孟小京兩伙人湊一起,出去玩了一趟。 孟小北呼祁亮:【我弟女朋友來北京,一起出去玩?】 祁亮回呼:【陪客戶吃飯呢。找你男人陪你啊?】 孟小北炸毛:【我男人都把我甩了!你也敢甩我?。?!】 男人在每個不同的成長階段,生理、心理、感情上,都難免經歷各種起伏波動,心思難測。對于小北祁亮這年齡,是從男孩向著真正的男人成長過渡。對于少棠,是一個三十歲單身男人為人夫之后在事業上進取在生活上撐起一個家的年紀,壓力和心思就各有不同。 祁亮自從念大學以后,生意經念得更溜,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游刃有余。 祁亮就在他們工業學院門口,很繁華的一條小街上,開了一間尋呼機店,也賣各種小電器。他是店老板,平時他在學校上課,雇幾個哥們幫他看店!他的鐵桿發小申大偉,當年沒有考上高中,念了個類似職高的學校,當然也就沒念大學。申大偉于是就過來幫祁亮看店,平時都是這人在店里忙,年末分紅,一起發財。 用祁亮私下自己的話說:“老子童年時代認識的小伙伴,比后來在社會上拉生意認識的酒rou朋友,可靠得多!我告訴你吧孟小北,這世界上,我連我爸都不信,男人都他媽靠不住!我就信你,還有大偉,你們兩個對我,絕對不會變心??!” 孟小北進店,很拽地一招呼:“小偉子——出來接駕。” 申大偉埋頭在柜臺上給客人推銷,一抬頭:“呦,北——公公!” 倆人窮逗貧,把顧客都逗樂了。孟小北說:“滾?!?/br> 申大偉把客人摞給別人伺候,勾勾手:“你進來?!?/br> 孟小北溜到柜臺里面,往椅子上一坐,端一杯茶水,那架勢好像他是這店的老板。申大偉從帶鎖的柜臺里拿出兩臺日本進口的相機,給孟小北擺弄。 孟小北說:“亮亮就把店推給你管?這老板當得也太滋潤!” 申大偉長得高壯,往店里一鎮,挺能壓住場子。穿一身皺巴巴灰色西服,西褲下面配一雙沾土的黑皮鞋,腰里別兩只CALL機,典型九十年代初個體私營小老板的打扮。申大偉說:“你看祁亮那號人,他能干什么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一張嘴能白呼,干活兒特別懶,天生就是當少爺的!” “但是咱亮亮就是那張臉俊,討人喜歡,跑個工商啊、稅務局、城管局、公安派出所這些地方,每回都是他拎個包去辦事,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