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_分節閱讀_70
“十年前的三把手,姓趙。”蔣衾說:“你們知道他是誰。” 幾個刑警對視一眼,支隊長遲疑道:“他后來已經被紀檢委雙規了……” “但是當時他權勢熏天,沒人敢惹趙承強。我們交涉了幾次,他的行為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最終甚至想吞并時星娛樂,威脅靳炎主動把所有的股份都送給他。” 蔣衾手里那根煙只點燃的時候抽了一口,然后就再沒動過,這時已經燒到底了。 他輕輕把煙頭摁熄在煙灰缸里。 “時星娛樂是我們白手起家,一步步打拼出來的天下,怎么可能拱手送人?靳炎當時就斷然拒絕,隨即趙承強和我們的關系急轉直下,很快就惡化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當時我們的兒子黎檬,才剛剛兩歲大,因為公司事務繁多無暇照顧,便被暫時送到了托兒所。公司有個司機叫張樂,每天下午會去接孩子回家。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趙承強知道了,他便買通司機,偷走了孩子,又打電話給我說,如果不在限定時間里簽下轉讓公司股份的合同,我們就再也別想見到孩子了。” “我當時根本不敢報警,趙承強在圈子里的勢力非常大……而且報警根本來不及,孩子只有兩歲,趙承強想弄死他只要動動手指!” 蔣衾又去摸煙盒,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當時我……真的是急瘋了,我就騙他說,合同已經簽好字了,我這就去把合同送給他,一手交合同一手交孩子。” “你當時已經做好準備要殺他了?”支隊長問。 “沒有,我只想看機會奪回孩子,而且合同上也故意留了漏洞……但是趙承強非常自信,當時我們跟他的實力對比懸殊太大了,他大概覺得我不敢動手腳,所以直接就讓我去時星娛樂找他。” “你們在交接人質的時候發生了爭執?” 蔣衾點點頭:“是的,我過去之后才發現他根本不想把孩子還回來。他想留著人質,壓榨我們為他做更多事情……甚至替他販毒。” 幾個刑警低聲商量了一陣,那個做筆錄的抬起頭問:“——你是怎么殺死他的?” 蔣衾默然不語。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在問到殺人過程這種關鍵性問題時,很多犯罪嫌疑人都下意識的拒絕回答。 這畢竟不是什么好的回憶,很多沖動殺人的案件,罪犯恨不得殺人過程只是噩夢一場,根本不愿意去回憶。有時候就算勉強復述出來,也有很多細節缺失和矛盾,那是人的回避本能影響了記憶。 “我們……打了起來。”蔣衾低聲道,“細節記不清了,只記得我隨手拿了個東西一砸……后來才發現是一塊玉石鎮紙。” 警察刷刷做著筆錄,辦公室內一片靜寂。 “他滿臉是血,很快就沒氣了……當時我非常恐慌,但是不敢去自首。因為趙家的勢力非常大,不管他做了什么,形勢總是對我不利的。” 蔣衾閉上眼睛,臉色非常蒼白。 支隊長低聲問:“尸體怎么處理了?” “……沉江了。” “那趙家就沒人來問你?被害者勢力龐大,失蹤后影響肯定很大吧?” “沒有,”蔣衾搖頭道:“我想他綁架孩子的事情一定非常隱秘,不會把叫我去時星娛樂的消息告訴別人,事發的時候現場也沒有第三者。他失蹤后趙家人報了案,但是沒人懷疑到我身上。” 支隊長向年輕刑警使了個眼色:“去檔案室,看當年趙承強失蹤案的卷宗還在不在。” 那刑警應聲出門,支隊長上下打量蔣衾,半晌皺眉問:“所以從殺人刀拋尸的所有經過都是你一人完成的?” “……是。” “和被害人有直接利益沖突的靳炎——” “他不知道,”蔣衾說,“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幾個老練的刑警毫不掩飾的露出懷疑的神色,蔣衾卻面無表情,臉色蒼白。 “那好吧,”長久的靜默之后,支隊長終于站起身,公事公辦的道:“能來自首說明你還有向善的心,法律會從輕懲處的。不過在此之前希望你配合調查,我們需要搜集更多證據來證明自首情況的真實性。有一點我必須提前讓你知道:法律不會放過任何罪惡,但是也不會冤枉任何無辜的人,你明白了?” 蔣衾眼睫一顫。 這只是剎那間的細節,辦公室里卻有好幾個刑警都看見了。 他沉默幾秒,突然輕聲說:“我有證據。” “你說什么?” “……我有證據,當年的兇器……那塊玉石鎮紙,現在就放在我家的保險箱里。” ——誰會時隔多年后還保留犯罪證據?還把兇器放保險箱里? 玉石又不是鐵器沒法銷毀,直接打碎不就行了? 市局里的刑警跟方源他們那樣上邊派下來的人有很大不同。這些人是辦案專家,很多蛛絲馬跡的疑點光用耳朵聽聽就出來了。在犯罪現場他們的眼睛簡直堪比X光,任何線索都甭想逃過他們敏銳的神經。 蔣衾這話一出口,幾個刑警就同時懷疑了,支隊長更是立刻問:“你為什么不銷毀罪證?” “……沒想過。”蔣衾淡淡道,“潛意識覺得總有一天會曝光的吧,留著總有用處。” 支隊長和幾個刑警用眼神交流了幾秒,最終回頭看著蔣衾,皺眉道:“你介意我問一下么?事情都過去十多年了,你現在也功成名就了,為什么還要來……” 那一瞬間蔣衾臉色非常復雜,仿佛有很深的無奈,還有一點點難言的傷感。 “我……不知道,”漫長的沉默之后,他終于說:“我只希望你們早點立案,早點把這件事定下來……” “我希望這一切都快點結束,不管會面臨怎樣的未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52、第章 ... 靳炎從法庭出來的第一時間就發現蔣衾失蹤了。 他連給蔣衾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然后火速打給黎小檬,扎西接了,說:“黎檬抱著小羊在下棋。他說知道你會回來,晚上一起回家吃飯。” 靳炎慌亂中沒留意黎檬去哪里下棋了,立刻問:“剛才蔣衾打電話來了嗎?” “打了,跟黎檬說好好下,不要淘氣。黎檬問晚上吃什么,蔣哥說再說吧。” “他說他要去哪里了嗎?” “沒有,但聽聲音像是要出遠門似的。” 靳炎心里瞬間一沉。 扎西冷冷問:“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沒,沒了。” 扎西立刻把電話掛了。 靳炎有點抓狂,司機正彎腰給他開門,他連看都不看就走到邊上,反手又往公司打。誰知通話鍵還沒按下去他手機就響了,是關烽的號。 “姓關的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蔣衾……” “你那個叫徐曉璇的紅粉知己,”關烽語調波瀾不驚,道:“蔣衾上庭前把她交給我,然后她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趙雪的秘書?她一直在挪用時星娛樂的資金購入毒品,用海洛因控制徐曉璇,同時把你的信息賣給方源。” “……你說什么?” “過來當面談,”關烽說,“有些事情你最好知道。” 關烽的行事風格跟蔣衾有很大不同。蔣衾智商奇高,且邏輯思維嚴密得可怕,徐曉璇只要說個名字,他就能把前因后果都串在一起,然后稍微調查一下就把整件事情摸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