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_分節閱讀_48
蔣衾:“……” “你一個人帶著我孤苦伶仃,十分可憐,對全天下的女人都產生了心理陰影!形單影只的過了好多年啊好多年!在那凄風苦雨的年代里,只有靳炎一個人,對你癡心不改照顧有加,終于慢慢打動了你那顆受傷的心!最終我們一家三口就和諧幸福滴生活在一起啦!”黎檬得意的打了個響指:“你兒子我很給力吧!為你開脫的同時又增加了靳炎的印象分,你們都應該發我雙倍零花錢才對啊!” 蔣衾:“……” 蔣衾悲催欲死的感情瞬間無影無蹤,只想把兒子抓起來暴揍一頓。 “等等,你想干什么?”黎檬十分敏感,立刻往床角縮了縮:“對兒童使用暴力是不對的啊蔣衾,你可不能亂來啊,雙倍不行一點五倍總可以的嘛……好了好了我知道一點五也不行,給我買個綿羊沒問題了吧!我可以養在陽臺上啊!” “……跟你說過多少次陽臺也不可以!”蔣衾瞬間覺得十分荒謬,無力的扶額道:“黎小檬我真是服了你了……” 黎檬嘀咕道:“陽臺明明就可以。” 蔣衾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無語半晌后只得站起身,說:“早點睡吧,明天我帶你去一趟醫院。” “去醫院干嘛?” “打預防針,”蔣衾含混道,“S市最近流行感冒。” 黎檬一聽打針就毛骨悚然,再一聽感冒,遲疑半晌后委屈道:“好吧……根據笨蛋才不會感冒的理論,我們得感冒的可能性的確非常高……哎好羨慕靳炎,他就從來沒這個危險。” 蔣衾出去了,黎檬關上臺燈,把枕頭拍得松松軟軟,在黑暗里躺下來睜眼大半天,突然哭喪著臉說:“小爺失眠了——!嗚嗚嗚……” 34、第章 ... 蔣衾第二天果然帶黎檬去打了針。 接下來的兩天便在S市瘋玩。蔣父蔣母簡直把孫子捧成了心尖子,要什么給什么,帶著到處跟人炫耀長臉,各家親戚輪了好幾圈;難得一向對孩子要求嚴苛的蔣衾也不反對,看黎檬瘋鬧,只放縱的由得他去。 他仿佛要補償自己這么多年來的悖逆不孝,整天往家里買各種各樣的東西,短短兩天就差點把他經常用的那張卡刷爆。 第三天一家人吃過晚飯逛商場的時候,路過一樓金玉器柜臺,蔣母只往一塊玉佛上多看了兩眼,結果蔣衾去洗手間的功夫,兩分鐘把那塊價格六位數的玉佛刷了下來。 蔣母又驚喜又埋怨,然后就心疼,說:“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你年紀還輕,要懂得惜福,知道嗎?” 蔣衾說:“玩意兒罷了,我還有更好的,只沒帶來。” 黎檬眼珠子滴溜溜轉,立刻依偎上來撒嬌說:“蔣衾我還要一個綿羊鑰匙扣,你給我買嘛。” 蔣父立刻慷慨道:“想要什么樣的?爺爺買給你!” “我要……”黎檬想想還是萎了,耷拉著腦袋說:“我還是不要了。” 蔣衾卻拍拍他的頭,溫言道:“等過兩天打電話給你定一個,這幾天實在沒功夫。”又轉頭對蔣父說:“是個鑰匙扣玩具,挺別致的,得找人定做。之前給他定了一個,還找了點關系。” 蔣父奇問:“還得定做?很值錢嗎?” 蔣衾含混道:“勝在別致而已。” 黎檬極有眼色,出商場時就趁人不注意,把他那個鑰匙扣收起來了。 一家人平靜的度過了兩天,第三天,蔣衾一個人去醫院,坐在長椅上等親子鑒定報告書。 當初來做檢測的時候,那醫生遠遠看了黎檬一眼,轉眼就跟蔣衾笑道:“這么像的父子還用檢查這個?您太多心啦!”蔣衾當時不好解釋,只一笑帶過。 結果拿報告的時候還是那個醫生,一見他就笑道:“我說你不用擔心吧。” 報告書是封在大白紙信封里的,蔣衾正低頭要拆,一聽這話,手瞬間顫抖了一下。 “疑心去掉也好,可以好好過日子了。”醫生拍拍他的肩,一副勸慰的口氣:“別給孩子知道,這種事總是很傷孩子心的。聽大哥過來人一句話,這年頭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蔣衾機械的點頭道謝,慢慢走出醫院大門,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像寒冰一樣錐心刺骨。 他終于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打開報告,只看了一眼,手就拿不穩東西了。 明明已經心里有數的事,白紙黑字寫出來,竟還能產生驚濤駭浪一般強烈的震蕩。 蔣衾看著不遠處婦產科里抱著新生兒走出來的父母,看著大腹便便的孕婦在老公的攙扶下慢慢散步,突然覺得十分荒謬。他一直覺得黎檬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什么兩樣,足以彌補自己此生無子的缺憾,然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發覺,其實是不一樣的。原來有沒有那點血緣,感覺真是絕不一樣的。 他愣了半天,有種因為心境改變而產生的愧疚和自慚,慢慢從心底里透了出來。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靳炎比自己更寵愛黎檬。這感覺其實也對,靳炎對黎檬是絕對的溺愛,那真是要星星不給月亮,要月亮就打個白金鑲鉆的送給他。黎檬小時候貪玩,打碎了才花重金拍下來的瓷器,蔣衾都忍不住要上手開揍了,靳炎的第一反應是沖出去檢查孩子的手有沒有劃破。后來黎檬模仿靳炎的簽字,天價買了個假的玉制棋盤,結果兩滴眼淚還沒掉下來,靳炎就心疼得帶孩子上街吃冰激凌去了。 蔣衾多少次覺得,恐怕親生父子也做不到靳炎這程度。 黎檬上小學時,算術不會做,拿來問蔣衾,蔣衾解釋兩遍之后就煩了。靳炎下班累得半死,卻能抱著黎檬解釋半天,一個很簡單的小問題來來回回的繞,卻從不見半點不耐煩。 后來黎檬長大了,小學到初中一連跳三級,靳炎那水平也教不過來了,蔣衾就開始接手教他高中的內容,再陪他下棋鍛煉耐性。靳炎只負責賺錢養小孩,凡是見到好東西都要買下來放到黎檬名下,說是為孩子的將來做投資。 還有很多次,蔣衾覺得公司沒必要接這么多項目,資金周轉方面也會存在危險,讓靳炎差不多就得了。靳炎卻說咱們的孩子天生不會做生意,現在能保他富貴一時,將來可怎么辦呢?哪怕金山銀山在手,都怕自己死了以后孩子不夠花用。 蔣衾當時只覺得哭笑不得,久而久之也懶得多說了。現在想想,卻像心臟被揪起來一樣難受。 靳炎是帶著怎樣的感情,來做這些事情的呢? 他想過有一天蔣衾也許會帶著黎檬離開他嗎? 他有預感過自己將來,將會一無所有,孤老終生嗎? 蔣衾深深彎下腰,手指揪著衣領,簡直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兩個小孩手拉著手,坐在弄堂和煦的陽光下,靳炎臉上帶著小孩特有的悲傷,輕聲說:“我沒有mama,也沒有爸爸了。” 那是靳炎此生為數不多,毫無欺騙毫無保留的,帶著傷感說出來的話。 那個男孩最初出現在他生命里時就孑然一身,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家人,沒有朋友。蔣衾晚上回家被父母照顧著上床睡覺,靳炎只能形單影只,回到冷清漆黑的小房子里,一個人默默的等待黎明。 他曾經忍受過那么多年的孤獨。 蔣衾簡直難受得無法言語,那一瞬間他甚至想哭,卻連哭都流不出眼淚。 黎檬并不知道自己被鑒定了一回,他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馬屁十分順手,幾天功夫就牢牢鞏固了自己在蔣家不可動搖的金孫地位。 蔣衾回來也沒說,吃晚飯的時候神態一切如常,只回房間以后,默默的摸著電話,看上去很想打給什么人,但是終究沒動手。 如此正常的又過了一星期,黎檬的學校三模考試,班主任打電話到蔣衾的手機,問他孩子到底還來不來學校。掛電話后蔣父問怎么回事,蔣衾照實說了,蔣父搖頭堅定的道:“高考哪年都可以,下棋卻不能耽誤。咱孫子進棋院才幾天,執白不貼目贏了那個七段的指導教練,何止是奇才?” 說著忍不住埋怨:“你怎么不早讓他進棋院,H市棋院的條件比現在又好多了!到底還是你糊涂,讓那個姓靳的拿主意,他能有什么水平!” 蔣衾淡淡的道:“他讓黎檬多念書,大方向總還是對的。” 蔣父一愣,只聽他又說:“其實靳炎也只在書本上差一點,人情練達,世故來往,再沒人比他更精明了。” 蔣父習慣性要發火,結果一看黎檬在身邊,正搖頭晃腦的舉著根冰棒圍著他們轉,便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了。 當天晚上蔣衾眼皮老跳,他雖不迷信這個,心里也免不了有點犯嘀咕。 第二天早上醒來,外邊天氣陰沉沉的,他打開窗戶通風透氣,結果竟然看見窗沿下有小鳥在打架。 蔣衾看了半天,匪夷所思的發現是喜鵲。 一天安然無事。到晚上吃過飯,黎檬照例在客廳陪蔣父下棋,時不時還搖著尾巴去向蔣母討糖吃。蔣衾收拾了餐具去廚房,剛洗完一只玻璃碗,正往架子上放,突然只聽客廳響起門鈴聲。 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蔣衾手一抖,玻璃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蔣母問:“阿衾你沒事吧?——乖寶你坐著下棋!奶奶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