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_分節閱讀_5
在朋友面前充大款,在公司里邊充大爺,在老婆床前就是永遠充大小伙子。 錢、權、色,少了哪一樣都不行。就像三角形的三個角,缺了哪個都不完整,缺了哪個生活都要崩塌。 他甚至都不想去公司了,愛怎么怎么吧,明兒就關門不干了,大家都回去吃自己去。當年一貧如洗要賣器官的日子都過來了,沒道理現在就過不下去對吧? 靳炎把煙頭重重一摁,剛想著要不隨便在車里睡一晚算了,就聽見車窗外叩叩叩的響起來。 “靳哥還沒走???”昆洋領著兩個小弟站在外邊,賠笑問:“晚上回家看小太子不?” “小太子跟他媽一條心,目前還不大待見他老子?!苯讍枺骸澳銈兩夏膬喝??” “有個朋友新開了家酒吧,就在轉彎酒吧一條街上,我帶幾個人過去給他捧捧場。靳哥要來不?您要是來我就包全場,咱們好好樂一樂?!?/br> 樂個屁,媳婦都不要老子了。 靳炎這么想著,心里又突然生了股狠勁兒,覺得你蔣衾都出去勾搭小白臉兒了,老子憑什么在這一個人躲著黯然銷魂,跟沒了蛋的楊過似的? 老子就該呼朋喚友前簇后擁的出去找樂子,一個電話招十幾個小藝人輪番陪著花天酒地!老子又不是林黛玉,躲在這里哭個屁啊哭,哭成渣了媳婦也不見得回心轉意??! “走!”靳炎自暴自棄說:“哥今天給你們當司機,上車!” 昆洋跟靳炎不同——靳炎主要還是白道上的人物,踩一腳黑的也不過是家里有些老關系,外帶娛樂圈里免不了要點關系背景。昆洋就是完全的混混頭兒了,開古玩店是純粹玩票,手底下帶著一幫人馬,早些年還跟人出去械斗搶地盤收保護費。 所以昆洋的朋友都是那個調調,酒吧剛開就招來一批男女公關,開業前三天把市里有頭有臉吃皇糧的全請了個遍。 靳炎一進門酒吧老板就哈哈大笑的迎過來了:“喲,靳哥!靳哥可是稀客,今天一定要好好喝兩杯!——立軍大樂快去把小姑娘們都打扮齊整了叫出來,誰能攀上靳哥這一大貴人,我明天就給她封個厚厚的紅包!” 靳炎一邊被身材火爆的迎賓小姐領去包廂,一邊微笑問:“最近節氣不好,生意怎么樣?” “嗨,賠本賺吆喝唄。朋友過來給我捧場,總不能賺朋友的錢對吧。靳哥最近如何?” 靳炎擺手不語。 “靳哥,過度謙虛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啊。大伙兒都知道你投資那個電影馬上就上映了,前幾天我還聽人說電影院門口放老大一副海報呢,名導段寒之親自執導!全明星陣容演繹!跟你說啊靳哥,咱們這的小姑娘們等你來可等瘋了,你要是看哪個好,也給提攜露個臉兒,咱一輩子都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周圍人都笑起來,幾個穿著暴露的侍應小姐也笑得花枝亂顫。 靳炎敷衍的問:“是嗎?”神色間擺明了不當回事。 早些年他還年輕氣盛的時候,聽到這話就有點免不了的自得,然而男人一旦過了三十,心態整個就不一樣了,現在他對這些虛的東西已經完全淡定了。 這酒吧不愧是本市三教九流的最新集中地,沒過一會包廂里就來了十幾個環肥燕瘦一應俱全的女孩子,有的清純無暇如同白蓮花,有的身材火辣好比黑玫瑰,而且還都相當有職業素質,來了也不往人身上貼,只各自熱情的向老主顧打招呼切水果。 靳炎手底下一眾女藝人,牛鬼蛇神見多了,哪把她們當回事,只懶懶的坐在一邊。酒吧老板察言觀色,一拍大腿笑道:“靳哥肯定是想看看新鮮貨,正巧我這有幾個絕佳的孩子——來,這就給您叫上來!” 說著起身親自走出去,過了一根煙功夫,果然帶來三四個十幾歲花顏雪膚的小男孩。 昆洋一看樂了:“哎呀我去,你這真他娘的什么都有!過來給哥看看這小臉兒,哎喲喂……你上哪兒找來的這么些好貨色?” 老板哈哈大笑,又推搡那幾個小男孩:“去,去給靳哥點個煙!” 靳炎只微笑不說話。 這幾個男孩確實漂亮,走的都是中性路線,看上去跟美貌少女幾乎沒什么區別。尤其里邊有兩個五官特別好的,比蔣衾都高出一碼子來。 然而靳炎對這些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并不如何感興趣,心里甚至微微有點膈應。 酒吧老板看他還是不動心,就有點急了,使眼色叫一個最漂亮的男孩主動上去點煙。那小男孩也爽快,伸手抽了根大中華,放在自己嘴邊點燃了,羞答答湊過去問:“靳哥來一根?” 靳炎正懶得理他,突然抬眼一瞥,頓時愣住了。 那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問:“——靳哥?” 靳炎心里有些恍惚,腦子里亂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有些悲傷,悲傷里又透出苦澀的可笑。 ——這小男孩的模樣,竟和蔣衾年輕時十足十的像! “靳哥?”小男孩進退不得,尷尬問:“您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溫文,”小男孩忙補上一句:“您也可以叫我文文?!?/br> 靳炎默然點頭,接過煙抽了一口,說:“——你留下?!?/br> 文文眉梢一動,神色間透出十足的歡喜來,高高興興用牙簽穿了一塊西瓜送到靳炎嘴邊。 他殷勤的樣子就跟蔣衾完全不同了。蔣衾總給人一種萬事在握又不動聲色的感覺,什么都知道,卻又什么都不說,你犯錯了他就默默的改過來,也不責備,也不生氣,冷淡卻從不發火。靳炎跟他生活了這么多年,卻從來都摸不透他。 這是靳炎最討厭他的一點。 閑著沒事的時候他也尋思,如果蔣衾能像其他人一樣主動、殷勤、柔情似水,那又該是怎樣的光景。然而不論怎么尋思,他都無法想象蔣衾這么高高在上的人俯下身來是什么樣。 他有時候發狠,覺得對蔣衾就該暴力一下,然而有時又覺得蔣衾就該這樣,不然就不是那個被他擱在心里十幾年的蔣衾了。 靳炎透過煙霧看著人聲鼎沸的豪華包廂,突然覺得很傷感。 “靳哥心里有事?”文文小心翼翼問:“您要是覺得煩,我陪您喝兩杯怎么樣?” 這小子察言觀色的本事有,就是太不會說話了。靳炎覺得好笑,便反問:“你覺得我在煩什么呢?” 文文不好意思道:“您這樣貴人的心思哪是我能猜到的,肯定是生意上的大事吧?!?/br> “嗯,不對?!?/br> “那……那是朋友圈兒里的事?我看這里來來去去的老板們人際關系都特別多,今天跟這個好明天又跟那個好,算盤打得比什么都精明,要我肯定應付不來?!?/br> “也不對。” 文文訕然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靳哥別怪我,我見識少,老板也經常說我呢?!?/br> 靳炎一笑,長嘆道:“——見識少才好?。 ?/br> 這話沒頭沒腦的也沒法接,文文只能陪笑坐在邊上,突然又聽他問:“你今年多大?” “哦,過年剛滿十七,不過看著臉嫩罷了。老板說要是有新主顧問起就說十六,不過您是咱們老板的老朋友,跟您就說實話啦。” “怎么不上學?” 文文輕車熟路道:“家里窮,有時候就出來打打工。靳哥您要看我好就多給點小費唄,下次您如果還來,我就提前空著專門等您?!?/br> 靳炎被他逗得一笑,然而那笑容非常短暫。 文文跟他聊了幾句,便不那么拘謹了,壯著膽子問:“靳哥您剛才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是我臉上有什么不好嗎?” 靳炎偏過頭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很好?!?/br> “哦——我還在想您平時看明星看多了,保不準眼界特別高,瞧不上我也有可能呢??砂盐覈樢淮筇?!” 靳炎神色復雜,半晌才說:“單論五官你已經不錯了,很多演員都沒你好?!?/br> 文文一聽更加開心,又挨過去一點,幾乎貼在靳炎手臂上問:“那靳哥喜歡我嗎?” 這話不問不要緊,一問靳炎臉色就變了。 他這輩子只喜歡過一個人,那人就是蔣衾。 那年蔣衾十六歲,家庭富裕教養良好,父母雙高知,本人是學校優等生,用天之驕子這個詞來形容萬萬不過分。別看現在黎檬一副標準的富二代作風,動輒就逼著靳炎用豪車接送上下學,比起蔣衾當年那嬌生慣養的勁兒還是差遠了。 那時是蔣衾人生的巔峰,卻是靳炎慘淡的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