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清景是微涼_分節閱讀_112
“咱們接下來去哪兒?”罪魁禍首完全沒感應似的,目送保姆進門后,特自然地轉身,一副興致勃勃。 我要修改評語——禽獸不如! 王八蛋對此見怪不怪,只是挑起眉毛輕飄飄丟過來句:“都這德行了,還喝啊?!?/br> “Why not ?”管他冷嘲熱諷,人家照單全收,且各種消化吸收全無障礙,“馮一路,今天你最大,你挑個地方吧?!?/br>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最大的了,而且……我啥時候說過要跟他敘舊? 不過,我看看表,五點來鐘,這個時候回家也只有我一個人,再晚點呢,等花花他們回來,其實只是形式不同了,人家談人家的,最后還是我一個人。分析來分析去,我甚至有點想夜不歸宿了。 我的思想斗爭表現在劉迪眼里,就是磨磨唧唧猶豫不決,最后人家干脆幫我拍板:“得,去洗澡!” “……” “……” 二十分鐘后,我們仨還真就進了一家洗浴中心。不同的是這回劉迪開車,俞輕舟那輛馬自達在他的手里開出了F1的效果。 這家洗浴中心我認得,但只聞其名,從未來過。原因很簡單,貴,死貴死貴,貴到離著八百米遠我就想繞路走??蓜⒌巷@然熟門熟路,在前臺幾乎沒怎么耽擱,仿佛他的臉就是會員卡,前臺小姐拿視線刷一下就成似的。 擺明,今天這頓人家埋單。那我就沒什么掙扎的了,心安理得跟著走了進去。 說是洗澡,但哪有空肚子泡的道理,所以劉迪先帶我們去二樓的海鮮自助吃東西。說是自助,可菜品不比星級酒店差,我克制再克制,還是盛了滿滿兩盤子回來。結果剛走到桌邊,就看見俞輕舟一個人孤零零坐著,做東的沒了蹤影。 “人呢?”這還沒開聊就跑路,什么情況? 俞輕舟一臉淡定,沖不遠處揚揚下巴:“跟那兒社交呢?!?/br> 我朝著那方向望去,就見劉迪正和一桌客人聊得開懷,觥籌交錯。 能在這兒消費的顯然都屬于一個階級,互相熟識,也算正常。 在監獄的時候我就聽說過劉迪的背景,可聽說過和親眼見著在感官上還是有很大不同。在監獄的時候,他再特殊,也就是個特殊的犯人,大家一個號兒里睡覺,一個鍋里吃飯,就哪怕他頓頓小灶,咱也能跟得住。可這會兒,那一星半點的差距就成了馬里亞納海溝,完全沒有填平的可能。 我忽然有點兒后悔這么冒失的“敘舊”了,因為結局很可能是把自己敘到內傷。 王八蛋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市民心態,不冷不熱地咕噥句:“你說你跟來干啥?” cao,這是我想跟來的么,人家要敘舊,我是男二號好不好! “那你又湊啥熱鬧!” “白吃白喝白桑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br> 別謙虛,你早就是了。 眼見著那邊的寒暄沒停歇趨勢,我索性抽空問了問劉迪的近況。先有個底,也好避免等會兒拿出自己的來對比太凄慘。 “出來之后晃蕩了兩年,后來開了個公司,當總經理?!?/br> “靠,可以啊?!蔽疫@感慨是真的,看不出那家伙還是個干實事兒的。 “可以毛啊,”俞輕舟打斷我美好的猜想,“他就掛個名兒,光拿錢不干活兒?!?/br> “cao,我他媽怎么攤不上這好事兒呢。”想想飯店剛開起來的時候,簡直把我累毀了。 “沒轍,”俞輕舟很自然地用叉子叉走我盤里的三文魚,“這是個拼爹的年代?!?/br> 第章 ... 沒等我從王八蛋那兒把劉迪的底摸清,人家已經歸來。 “聊什么聊的這么起勁兒?”劉迪拉開椅子,坐下來。 “瞎聊唄。”王八蛋隨口應著,然后問,“應酬完了?” “應酬哪有完的,不過……”劉迪說著看向我,露出怎么瞧都像是不懷好意的笑,“這不還有更重要的事兒嘛。” 這會兒坐得近了,我才看清劉迪穿的不是白襯衫,而是帶著淡淡的粉色暗格,這種淡粉色放在襯衫上特別托人,尤其是劉迪這種怎么瞧都像公子哥兒的。我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只有他與多年前無二,并非時間大神對他手下留情,而是他不需要為生計奔波,他的任何需求都可以立即得到滿足,于是他也就不會發愁,不會絞盡腦汁在時間的洪流里奮斗,抗爭。他不是真的不會老,只是沒什么損耗,于是衰老得很慢罷了。 “我聽老俞說是你把我兒子撿著的?”這家伙更是個飯來張口的主兒,一個問題拋出來,我整個盤子都讓人端過去了。 這是自助餐,一個個都當我上菜的??! “正好逛公園,碰上了。”我沒多說,因為事實就是如此簡單。 “逛公園兒?和誰???”劉迪看似隨口問著,但眼里分明透出八卦之光。 莫說我一個人,就是真和別人逛的,我說了名字你認得么…… “沒誰,就自個兒。”說完我總覺得有點兒別扭,便像解釋似的又補了句,“那地兒離我家近。” “哦,”劉迪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明,末了來了句,“結婚了?” 我正喝可樂,一口差點兒嗆到鼻子里,接著就是無休無止的劇烈咳嗽,無比凄慘。 “cao,至于么,”劉迪從我的狼狽中得到巨大的趣味,哈哈樂起來,“結了離了二婚三婚就是一夫多妻,老俞也不會以重婚罪逮你的。” 被點名的王八蛋對探求我八卦毫無興趣,起身去食品區取餐了。我很能理解他,這些年馮一路怎么過來的,別人不清楚,王八蛋絕對門兒清,尤其是前幾年,我估計創業的點點滴滴都能被他收入進刑滿釋放人員追蹤記事錄。 “哎哎,干嘛去啊,”劉迪對王八蛋的離場很不滿,伸胳膊招呼兩下,見沒把人喚回,便罵了句,“媽的,就知道吃?!?/br> 我看了下被他掠過去片刻便已經從小山變成平原的餐盤,保留意見。 “來來,言歸正傳,”劉迪重新找回話題,“是結了還是離了?” “沒結也沒離,”我有點兒葡萄酸,“哪像你啊,兒子都那么大了。” 不想劉迪的表情垮下來,頗為感慨:“你當我樂意啊,我哪是當爹的料,還不是我家那死爹非要抱孫子?!?/br> “……”無語半天,我才想出一句干巴巴的詞兒,“成家立業嘛,人都得走這一步。” “別,”劉迪想都沒想就搖頭,“有一個人管我就夠了。再來一個?我能直接臥軌去?!?/br> 我隱隱聽出了話外音:“你……沒結婚?” “對啊,”劉迪理所當然地說,“老頭兒說要孫子,又沒說要孫子他媽?!?/br> “那孫子他媽呢?”我發現八卦無性別。 “不清楚,”劉迪皺眉想了想,“這兩年好像去美國了吧。” 我看出來了,這是一次雙方都很愉快的未婚生子事件。 王八蛋端著盤子回來時,話題正好重新回到我結沒結婚上,于是王八蛋惆悵了,說你倆怎么還是這個話題,剛才那么長時間相面來著? 一頓飯吃得不久,因為洗澡才是重頭戲。不過我這兩年的近況都交代得七七八八,劉迪禮尚往來,也講了講他自己,不過他的故事確實沒啥內容,無非就是出獄,晃蕩,生兒子,掛名公司經理,繼續晃蕩。不過當聽到王八蛋這些年一直和我有聯系時,劉迪很是不滿地抱怨,你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這回王八蛋連理都不愛理他了。我也沒搞清楚,這事兒……告訴得著你么。 當年我和劉迪并沒什么交往,如果不是這次重逢,可能這人連個記憶中的光點都算不上。但是重逢了,并且還一同懷念了一下過去,于是曾經的點滴就慢慢清晰開來。我發現這人也不是沒有變化的,因為記憶中的劉迪話并沒有今天這么多,人也不像如今這么開朗,倒不是花花那種悶,但怎么講呢,當時那種環境下,總感覺這家伙有點陰,仿佛隨時隨地都可能背后給你一刀似的,當然后來證明人家根本不用背后下手,正面襲擊也沒人能把他怎么樣。而如今的劉迪,少了些陰暗,多了點痞氣,嘴也貧了,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應酬出來的。 填飽肚子,我們便徑直去了更衣室。都是大老爺們兒,互相看看屁股沒啥,我起先真是這么想的,但當劉迪那挑豬rou似的眼神在我光溜溜的身體上打轉,然后我因為略窘不好對視,轉看王八蛋之后,微妙的氣氛就出現了。 “看屁啊?!弊钕瘸雎暤氖峭醢说?。 我不樂意了:“喊啥,當年你也沒少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