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清景是微涼_分節(jié)閱讀_76
挺潦草的四個字。 花花很少在擺攤兒的時候和我說話,一來是滿手油不方便寫字,二來生意興隆沒空寫字,三來,我倆也真沒什么非說不可的東西。于是現(xiàn)在這問題就有點兒讓我措手不及。我總不能說我在思考你準備啥時候甩了我自己單干吧。 花花見我沒做聲,微微皺眉,又抖了抖手里的紙。 得,年齡長了身高長了體格也長了就耐心沒長。 “我在很認真的考慮晚飯吃啥。” 花花顯然沒料到是這么個答案,一時間有點兒發(fā)愣。 正巧有熟面孔走了過來,我連忙把花花丟到一邊,咧開嘴招呼:“喲,好一陣子沒見著你了。” 小姑娘比前陣子瘦了些,不過臉蛋兒依舊是圓乎乎的,見了我也笑得像朵向日葵,但等聽完我的問題,一張小臉兒又皺成了包子:“大上個禮拜逃課腰閃著了,在家養(yǎng)了半個月呢,兩個羊rou,別放辣椒啊。” 我囧,這兩件事就不能分開說么。 花花倒是瞬間甄別出了屬于自己的重點,干凈利落地從炭爐沒火的一側(cè)拿過兩個八成熟的rou串,開始勞作。 我則更關(guān)心前面一件:“逃個課還能閃著腰?有獅子在后面追你?” 小姑娘有點羞赧地抓抓頭:“那個,咳,晚自習(xí)校門不是鎖著嘛,我們就翻墻來著……” 我?guī)缀跻ぐ萘耍纯囱矍爸坏轿倚乜诘拈|女,又回頭看看那堪比監(jiān)獄的校墻…… “你這……還翻墻?” 不說還好,一說小姑娘直接燃燒了小宇宙,恨不得磨牙:“還不是那個王八蛋!站底下非說能接住我,屁!” 我想說女孩子家家說話太粗魯不好,但看著對方正在氣頭兒上,決定小母老虎也是虎,還是先順毛兒摸吧:“鄙視他!” 姑娘一臉找到同盟軍的暢快:“嗯!” 我左看右看沒看見被鄙視的可憐君,遂八卦地問:“他人呢?” 花花把烤好的rou串遞過來,小姑娘眼睛一亮,連忙接過去,著急忙慌吃下第一口,才吐著被燙著的舌頭道:“胳膊骨折還沒好呢。” 我扶額,不管幾歲,男同胞的愛情路都不容易啊。 吃完第一串,小姑娘才注意到花花這個新面孔,立刻好奇起來:“你換伙計啦,原來那個小個子呢?” 我估計小瘋子要是看見姑娘比劃的身高只有一米四,會狂性大發(fā)無差別攻擊。 “看家呢。”順便幫人作弊,我在心里補充。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仍舊繼續(xù)問:“那這個也是你弟?” 我點頭。 小姑娘一臉羨慕:“你弟真多……” 我揣摩半天,才理解出來這是獨生子女一代對兄弟連的向往。 小姑娘不怕生,之前跟小瘋子就東拉西扯談得開心,有時候還被小瘋子各種高精尖理論唬得一愣一愣的,現(xiàn)下小瘋子換成了花花,小姑娘熱絡(luò)的態(tài)度倒是沒變,圍著花花問東問西。 花花起初還會點頭或者搖頭,可后來發(fā)現(xiàn)很多問題不是點頭搖頭就能通過的,又總不時有人過來買rou串,干脆低頭專心對著炭爐,聽見也裝沒聽見了。 小姑娘討了個沒趣,沖我撅嘴:“你弟一點兒不可愛。” 我噴飯,馬上三十的人了讓一沒發(fā)育完全的黃毛丫頭說不可愛,可真是有點兒…… 用余光瞥了花花一眼,果不其然,即便低著頭仿佛羊rou串是他家親戚,那糾結(jié)的眉毛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弟不愛說話啦,”老大哥就是用來打圓場的,“見著你這么漂亮的丫頭就更不知道說啥了。” “少來,”小姑娘不吃這一套,“跟啞巴似的,沒意思。”說完把四塊錢塞到我手里,然后揮一揮手,“走啦,拜。” 我對著錢發(fā)了半天呆,才想起來去看花花,結(jié)果他和之前沒兩樣,只是頭愈發(fā)的低了,幾乎要埋進煙里。 回家的路上我死活沒讓花花騎車,花花一開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不過后來見我蹬意已決,也只能無奈讓賢,于是我就騎上了久違的三輪。 晚上八點多,路上很安靜,因為不是主干道,幾乎沒有車流。非機動車道更是干凈,連個自行車都少見,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輛三輪,慢悠悠往前走。 路燈很亮,照得視野一片光明。 花花安靜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姑娘,有口無心。” 原本沒想再提這個事兒,但不知道為啥話就這么出來了,可能是歸途太安靜,安靜得讓人總想找些話說。 花花抬頭看向我,有那么一刻,我懷疑他想裝傻,因為有很微妙的情緒閃過他的眼睛,不過或許是我的氣場太正直,最終這娃還是搖搖頭,甚至好像笑了一下。 就是個小丫頭,我還當真哪。 我沒辦法判斷這字里行間有沒有含水量,只能選擇相信:“沒往心里去就好。” 花花垂下眼睛沉吟片刻,又寫了很長一段話舉起來給我看。 我一邊看路一邊看字,在這糾結(jié)的交替中好不容易才識別完整—— 別人說什么與我無關(guān),我也不在乎。但你要是對我有什么想法,比如你覺得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對,你必須跟我說。 “這玩意兒還有必須的啊,”我哭笑不得,“你做得很好了,和容愷那猴孩子一比,你就是模范生,我恨不得給你別一朵小紅花。” 花花皺眉看我,貌似有點兒要生氣。這可是我好多年沒見過的款了,一時還真有點緊張。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我不知道他氣啥,難道這年頭人都不愛聽表揚了反而愛聽批評? 幸好,花花最終也沒醞釀起來,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再沒寫什么。 我有點兒摸不準這孩子的心理了,既然說多錯多,那我還是閉嘴吧。 一路沉默著到了家,周鋮著實給我?guī)砹梭@喜。 “我想花雕應(yīng)該比較喜歡黑色,所以就自作主張了。”周鋮把手機交給花花的時候,還如此這般的自謙。 但是,這也改變不了我想抽他的決心。 “我只給了你一千五。” “嗯哼。” “你給我買回來個四千九的。” “你還挺懂行。” 廢話,小瘋子一個月看兩回這破玩意兒的行情,恨不能直接看回家一部。但…… “你錢多燒得慌?” “其實,我們看問題不能太片面。雖然它貴,可你要注意到它的工業(yè)設(shè)計,從線條到各個接口都極具美感,還有它的功能……” 尼瑪不就是個手機嗎不就能打字能發(fā)短信能打電話就行嗎!!!藍屏你嫌寒磣那就換個液晶屏的也沒人說啥啊!!!非得買什么破蘋果嗎!!!尼瑪一聽名字都不值錢啊!!!去你的工業(yè)設(shè)計!!!去你的美感!!!橫看豎看都像磚頭啊!!! “超預(yù)算部分我出,就當我倆一起送花雕個手機。” “……”所以說我痛恨來錢快的技術(shù)性人才。 那頭花花早扎進磚塊的世界里了,小瘋子在旁邊指導(dǎo):“這里進菜單啦,觸屏的傻瓜式cao作……哎你怎么這么笨啊,這里這里!對,都是游戲……這個,你晃一下,它有重力感應(yīng)的……” 我估計再過一會兒小瘋子容易把手機搶過來直接自己玩兒,好么,那眼睛都冒綠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