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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清景是微涼_分節閱讀_14

    “鞋都喜歡腳。”

    容愷涼涼的旁白注解把十七號摸黑進行的低碳春晚推向了最高潮,之后的無差別大亂斗不再贅述,反正終極結果就是我們撞在了因年三十兒值班而極度不爽的王八蛋手里,然后我們五個就被拎到走廊上靠墻蹲了一宿……等一下,不是一宿,除夕夜十一點五十二開始,年初一早六點半解放,尼瑪生生從去年蹲到今年啊!

    新年新氣象,還有新cao場。

    那是早春時候,樹還沒有抽芽,偶爾刮陣大風,還能飄下零星的小雪花兒。暖氣尚在供應,于是屋子里異常暖和,早上沒有王八蛋的國罵誰都不愿意起,仿佛多瞇上一分鐘都是至尊享受。直到有一天,起床號被轟隆隆的切路機代替。

    “好好的cao場切得跟餡兒餅似的,有毛病。”周末不能出去放風了,我很郁悶。雖然這活動通常也比較無聊,加上寒冷的天氣著實沒多大樂趣,可這突然被剝奪,便顯得珍貴了。

    “你家cao場用柏油鋪啊,也就你真把這玩意兒當cao場。”小瘋子趴在窗前,盯著樓下勤勞施工中的“同仁”,“這周是一監,下周就輪到咱們了,嘖嘖,赤裸裸的非法奴役。”

    “柏油怎么了,總比現在這疤疤賴賴的強。他們到底想干啥?”

    容愷回頭看我,一臉同情:“馮一路,說你笨都侮辱了那個字,這傻子都看出來了,翻新唄。”

    我攤手:“你真聰明,傻子君。”

    “……”容愷憋半天,憋出來一句,“馮一路,你學壞了。”

    我被逗得前仰后合:“來這里的有好人嗎!”聽著都新鮮。

    可小瘋子有理有據:“你現在噎人的樣兒越來越像死玻璃。”

    我用余光瞄兩眼,某上鋪的“死玻璃”正淡定地翻過一頁書。

    我一直沒弄懂同樣搞基為嘛容愷只針對周鋮,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不合?

    不過我更關心cao場問題:“你是說下面兒在翻新?”老子還以為準備改菜地了呢。

    “當然,你最愛的柏油還會在,我估計他們就是重鋪一下,面積擴大點,然后重新粉刷,聽說還會規劃出來幾塊打籃球的地方。”

    我感嘆:“你的聽說還真多。”

    容愷沖我眨了下眼睛,風情萬種:“沒你的愛心多。”

    “……”好么,這話都沒法接。

    也不知道是不是趕巧,這時候花花正好從上鋪跳下來,看那架勢準備去窗臺。我想我也別白擔個愛心大使的虛名兒,得干點實事兒啊。

    “喂,小瘋子,看差不多就得了,趕緊給人騰地方。”

    容愷估計也看夠了,痛快地讓開,不過嘴可閑不下:“馮一路,你收他當干兒子得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和花花擦肩,于是不用我出手,花花輕輕一伸腿,就給他絆地上了。

    那胸膛和地面的親密接觸啊,我都替他疼得倒抽口氣,然后慶幸,得虧小瘋子沒罩杯。

    千辛萬苦爬起來的小瘋子哪能善罷甘休,立刻罵:“cao你媽花雕,我和馮一路說話關你屁事!”

    花花歪頭看他,仿佛思索得很認真,偶爾還抬手摸摸下巴。

    但我總覺著他是故意逗容愷呢,壓根兒沒準備回應什么信息。

    果不其然,半分鐘后,花花抬腿跨過容愷,走過去一屁股坐到了窗臺上。

    容愷恨得抓心撓肝,但又不敢撲過去,只能罵人泄憤:“神經病!暴力狂!”

    我嘆口氣,走過去把人扶起來,順帶給他撲棱撲棱褲子上的土:“人在你背后呢,別沖著我喊了。”

    有時候看著一屋子,老子真以為自己還在幼兒園!

    事情和容愷預料以及“聽說”的完全一致,先是我們被征調繼續割柏油,再來是三監四監五監六監……新cao場就這樣在我們汗水的灌注下一點點成型。新的籃球架也買回來了,攏共八個,正好四塊場地。

    監獄為新cao場的落成還特意開了個大會,會上各種領導各種講話我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記得我的小板凳正好壓在剛剛粉刷的三分線上,于是刺鼻的油漆味兒愛撫了我整整仨小時。

    當天晚上熄燈后我感慨一句其實監獄領導也不錯,還知道翻新cao場改善我們的文體活動質量,結果被容愷狠狠的嘲笑了。他說你懂啥,有工程就有招標,有招標就有貓膩,你當真以為是為咱們翻新?你知不知道這一個cao場讓多少人致富?都他媽挖空心思給自己創收呢。

    我沒接話,只愣愣地看著上鋪的床板。其實屋里很黑,我只能看見隱隱約約的床板輪廓,可我還是看了很久。很多想法在腦子里亂竄,可又抓不住,容愷的話有道理,這個社會就這樣,我又不是第一天出來混,放我在這個位置上,我也給自己搞創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腦子還是亂,好像還有些其他的東西在里面攪和,時不時還有個小馮一路跳出來說,媽的這里是改造圣地,你都快被洗腦成功了憑什么他們可以赤裸裸的知法犯法?

    但終歸就是想想。

    我改變不了別人,更改變不了世界,我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錯了。我以前最大的夢想是八個字,腰纏萬貫美女如云,現在濃縮了,就四個字,平安出獄。

    第章

    世間萬物都是相輔相成的,比如說有了鍋,就要有蓋,有了碗,就得有筷子,有了男人,就要有女人,呃……男的也成,有了新cao場,就要有新規。

    在舊cao場時代,我們的放風時間是很有限的,平時就不說了,光上工已經讓人精疲力竭,周末呢也只能出去一個小時左右,因為場地有限而監獄犯人太多,所以各監區也就能分到這么可憐的一個小時。但有了新cao場,一切都不同了,原本荒廢的空地統統被納入,面積幾乎擴大一倍,加上單杠雙杠籃球場,運動形式那叫一個多元化,保不齊過兩天再挖個沙坑,那就真齊活兒了。于是放風時間也從一小時擴大到半天以上,就是說每周末至少在cao場上活動半天,多了不限,少了扣分。

    “還帶這樣的?”我對著監舍門上貼的新規無語,倒不是不樂意運動,只是好端端的事兒非整成強制性的,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我倒覺得半天挺仁慈了,要依上頭的理念,最好把我們cao得體力透支,然后就沒精力打架滋事或者拈三搞七了。”說這話的時候容愷有意無意瞟向周鋮。

    后者福至心靈,把頭從書本中微微抬起,朝他嫣然一笑。

    “我cao,你想惡心死我啊!”容愷一陣惡寒,吱哇亂叫。

    我黑線,服容愷,更欽佩周鋮。

    “小瘋子,”我勾勾手指,“問你個問題。”

    容愷很自然地湊過來:“什么?”

    我一本正經:“你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一個姑娘然后恰巧人家姑娘也喜歡姑娘?”

    小瘋子難得出現囧囧有神的表情:“你剛才說的是漢語?”

    我嘆口氣,半解釋半疑問:“要不然哪來這么大的仇呢。”

    小瘋子這回懂了,知道我在消遣他,臉拉了下來:“我就是覺得惡心,不行?”

    “行啊,當然可以,”我聳聳肩,“就是好奇嘛,問問。”

    容愷一臉嫌惡:“你們一個個都有毛病,那么惡心的事兒你們就看得下去?”

    我微微前傾靠近小瘋子,收起玩笑,正色起來:“其實這事兒我也想了很久,但我覺得要么不做,要么就一次做個徹底的。”

    容愷的眼睛唰就亮了:“你說你說。”

    我把聲音壓得極低,透著一股子兇狠:“找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等大家都睡了,我們摸黑爬過去把他倆下面那玩意兒擰下來。”

    小瘋子瞪大眼睛,臉色開始發白:“徒、徒手么?”

    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還不忘探討技術性問題,這是一種什么精神?

    “當然,咱又沒有剪刀,只能用手,”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模擬,“就這么輕輕握住,用力,一擰!放心,扯下來也不會有多少血,那創面才多大啊,中國古代那么多太監不都活得好好的。退一萬步講,沒擰下來,那玩意兒也肯定不能再用了,咱目的也能達到。怎么樣?”

    容愷的臉已經白成了蠟紙,大眼睛不安地眨啊眨,連睫毛都在抖:“被抓住要扣分的……”

    無數草泥馬在我胸膛里狂奔,我都有心給容愷磕倆頭,你媽這神人關注的重點就是有個性!

    “而且也太血腥了……”好吧,總算關注到點兒上了。

    “還有,讓我拿手去握那個……”小瘋子的思考回路慢慢復蘇,熟悉而又欠扁的靈氣也重新將眼睛染上色彩,“慢著,馮一路,你不是故意的吧?”

    我眨眨眼,懵懂而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