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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強強]_分節(jié)閱讀_163

    羅強在酒店房間里讓人憋著,足不出戶好幾天,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他這些天一直跟九局內(nèi)情處的一伙人在一起,辨認(rèn),回憶,講述,交代他所了解的一切情況,并且與國安、公安兩路人馬研究討論各種抓捕匪徒的方案。羅強甚至上臺給那幫人講課,親身演示,這一類叢林槍手的做活兒套路,慣用伎倆,習(xí)慣的狙殺方式,可能暴露其破綻的性格缺陷癖好,這些所謂殺手的“密碼”……這要是換做以前,羅強自個兒應(yīng)該是那個被公安扒皮研究全城通緝的要犯,這回輪到他供出別人,可算知道了這些人辦案的套路。做情報、搞刑偵的人都是邏輯和記憶天才,幾百件證物,上千條線索,分分毫毫蛛絲馬跡都逃不過這些人纖細(xì)敏銳的神經(jīng)。

    羅強忍不住自嘲:“老子這回可算認(rèn)識你們了,以后哪個再勾搭老子干壞事兒,我堅決不干,不惹你們。”

    陳處出手捏了捏羅強的肩膀:“你小子最好別干。”

    羅強讓這一下捏挺疼,“嘶呦”了一聲。

    羅強跟陳處說,老子牢里待忒久了,人坐牢都坐傻了,腦子都木了,您讓我出門活動活動,抻抻筋?

    姓陳的捏了捏手骨,捏出關(guān)節(jié)錯動的聲音:“想抻筋,酒店有健身房,訓(xùn)練房,咱倆練練?”

    羅強眨眼,瞄了瞄對方緊身襯衫下面包裹的身形,一看就是練家子,嗤了一句:“算了吧,老子不想跟您動手,老子是真想透透氣!監(jiān)獄里是有味道的你們沒蹲過,沒聞過,我現(xiàn)在渾身一股子發(fā)霉的活死人味兒!我出去散散味兒成不?”

    陳處略微湊近,下意識吸吸鼻子,然后頭一仰又縮回去,無可奈何,一擺頭。

    羅強說話那表情口吻,就像是一把脫掉腳上一只汗臭淋淋的球鞋,沖著人鼻子下面甩一甩,老子要出去散散臭腳丫子味兒……

    一群便衣密工沒轍,只能答應(yīng)這人出去“散味兒”。但是不許踏出酒店大門,不能出街露面,陳處說:“你小子一露頭,讓那個黎兆輝一眼逮著,啪一槍,直接把你狙了,我們這個月陪著你都白干了。”

    羅強提到生死永遠一副滿不在乎的范兒:“他本來就是有仇報仇,直接一槍把老子狙了不就消停了么?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XX大、天安門了!”

    羅強心里惦記饅頭,也知道這次做活兒不一般,他不想讓這小孩掛著心,又翻騰。

    他往大堂沙發(fā)里一坐,舒服地往后仰去,伸手打個榧子,招呼服務(wù)生。

    還沒張口,服務(wù)生男孩特客氣地說:“先生,有人給您點了飲料。”

    羅強哼道:“老子不喝你們的洋玩意兒,咖啡啥的,一股子雞屎味兒。”

    服務(wù)生端上白瓷蓋碗一枚:“給您點的大碗茶。”

    羅強噴飯:“哪個小兔崽子知道老子想喝大碗茶來著?”

    順著服務(wù)生溫柔地示意,羅強猛一回頭,不遠處某個帥哥斜瞇一雙桃花眼,兩道火熱的視線,不停勾勒他后腦勺的弧度……

    邵鈞戴著鴨舌帽,帽檐都遮不住一張俊臉的亮度,穿著仔褲便裝,迅速坐到羅強身旁。

    倆人好多天沒見面了。邵鈞攥住羅強手腕,羅強反手一掌把邵鈞的手捏在自己手心里,根本顧不上旁人,完全就是下意識的,互相緊緊攥著,不想松手……

    羅強納悶兒:“你咋找著我?”

    邵鈞用眼神示意:“九局的人請我‘喝茶’,可不就找你來了。”

    羅強:“他們讓你見我?”

    邵鈞撅嘴哼了一聲:“他們要不讓咱倆見面,估摸著哪天你讓這幫孫子悄悄做了挫骨揚灰了三爺爺都不知道你埋哪個坑了!”

    羅強皺眉:“他們?yōu)樯墩夷銇恚俊?/br>
    邵鈞眼神意味深長:“他們把你帶出獄溜達,你萬一跑了呢?……你出去做完活兒之前,我必須留在這里,他們有人盯著我。”

    羅強罵了一句,隨即一轉(zhuǎn)念,指著小孩說:“盯著你也好,你安全。”

    邵鈞現(xiàn)在也讓國安的人盯著梢,非常時期,處于軟禁狀態(tài),就是怕羅老二會出幺蛾子。那幫搞情報的,精明厲害著,什么不知道?全中國所有進出往來的越洋電話、郵件都在監(jiān)控之下,專業(yè)密工有一種監(jiān)聽儀器,只要聽到敏感詞,儀器就跳音報告。

    羅強輕哼著罵道:“你媽的,咱倆以前在你屋里搞個事兒,指不定哪個監(jiān)聽儀也響來著,你哼哼得那么好聽,都讓人聽見了。”

    邵鈞也罵:“媽逼的正事兒不靈,一窩慫蛋,一個月都沒抓著那個輝子?非要用你做活餌?!”

    邵鈞又問:“你要是立功,上面答應(yīng)一定放你,給你合法身份?”

    羅強用眼神否定:“沒的談,他們想咋樣就咋樣。”

    邵鈞火大:“憑啥?”

    羅強倒無所謂:“等老子抓著活人,再談。”

    邵鈞皺眉:“那你這趟做活兒,他們給你配槍?”

    羅強冷冷道:“我是犯人,你覺著他們能放心讓我拿槍嗎?”

    邵鈞睜大眼睛:“那個輝子有槍,你沒槍你給人家當(dāng)rou靶子?……那幫人以為你羅強脖頸子上長那圓咕嚕度的玩意兒它不是腦袋它是個銅錘刀槍不入嗎?!”

    “王八蛋……”

    邵鈞氣得低聲罵……

    羅強就喜歡聽這小孩滿嘴牢sao罵罵咧咧,那小樣兒看著樂呵。他順手用手指彈了彈鎖骨下方,發(fā)出“砰砰”輕響。

    邵鈞斜眼審視:“他們往你身上裝了機關(guān)?”

    羅強點頭:“嗯。”

    “那咱倆現(xiàn)在說話,他們都聽著?”

    “嗯。”

    “姥姥的……”

    邵鈞喃喃得,眼神精明地往四周一掃,整個大堂視線一覽無余。倆人你一句,我一句,抓便衣。

    “你右后方五點三十分方向戴綠帽子的那傻逼,是。”

    “你左手,九點方向,掏手機假裝聊天那個禿子,也是。”

    邵鈞忿忿地斜眼瞪那幾個便衣,臉沉下去,然后突然起身,以牙還牙,賭氣惡作劇一般,圍觀監(jiān)視眾目睽睽之下,一翻身騎到羅強腿上。三爺爺讓你們聽,讓你們看,看個夠!

    羅強穩(wěn)坐泰山,面無表情,眼神都沒怔一下。邵鈞兩腿夾著羅強的胯,捧著羅強的臉,倆人胸口相撞,只是一瞬間下意識,皮膚已經(jīng)無比熟悉眷戀彼此身上那個味道。邵鈞一口嘬上去,毫不猶豫吻住羅強,讓自己成為酒店大堂兩百平米視線內(nèi)所有人的焦點!倆人都睜著眼,不停確認(rèn)著對方最堅定堅貞的存在,嘴唇用力啃咬,讓牙齒相撞,讓舌頭糾纏,吻對方粗糙的下巴,吻住眼睛,用嘴唇摩擦睫毛。羅強一口含住邵鈞兩根手指……

    羅強身上裝的微型通話器發(fā)出兩聲極其尷尬的咳嗽聲。

    羅強不理會,換個姿勢,一手摟住邵鈞的腰,一手掀掉邵鈞的帽子,揉亂頭發(fā)……

    邵鈞不甘休地啃了好一會兒,臉上帶著興奮的快感。對手未除,大戰(zhàn)在即,血雨腥風(fēng),他心里這時候想的卻是他這輩子頭一回,跟羅強兩個人在陽光底下,不用顧忌所有人的眼光,就讓他們看,看咱倆怎么無所顧忌地囂張地愛著!

    羅強輕拍邵鈞的后臀:“可以了,滾了。”

    邵鈞故意對著羅強胸口的通話器,質(zhì)問:“瞧見了?夠了?知道老二肯定不會跑、不會離開我嗎?”

    羅強溺愛地摸摸邵鈞的頭,想制止這人沖動挑釁,沒必要的。

    邵鈞眼底突然爆出委屈的水分,低吼道:“都這樣兒了,出門辦事能給他配把槍嗎別讓他再出事兒成嗎?!”

    ……

    從羅強這里,邵鈞得知了目標(biāo)槍手的真實身份,這也是國安方面的人需要羅強協(xié)助的個中因素。

    根據(jù)胡巖描述的畫像,羅強的信息,從電腦檔案數(shù)千份資料里,羅強仔仔細(xì)細(xì)地辨認(rèn),最終指著一幀屏幕,是他。

    這人叫黎兆輝,常年在兩廣云南邊境做活兒,并且在緬甸生活過,曾經(jīng)涉及沿海某省走私和軍火生意,野外生存能力極強,能數(shù)個月待在深山老林中,不與人群接觸,很難抓捕。而上面的人就是要抓輝子,最好能抓一個活口,這人背后可能牽扯了更深的境外集團,牽一發(fā)動全身。

    羅強倘若不看資料,自己都不記著,他當(dāng)年跟某個人有過一仗的交情。

    緬甸深山密林,黏熱潮濕,蟲蛇遍地,兩撥雇傭軍在村子里火并,槍子兒噗噗吃進竹筒墻里,刻下一道一道恐怖的槍痕,劣質(zhì)火藥炸藥讓整個村寨陷入火海,婦孺一片尖叫哭嚎……

    羅強將村寨里的匪徒蕩平,提槍追入?yún)擦郑窈诎肼愕纳硇卧诹珠g快速移動,軍綠背心和叢林迷彩上濺滿血跡,火光映紅他的臉頰和胸膛。他埋伏在山梁上,遠遠地?fù)舻箤Ψ揭粋€崽子,隨即借著突現(xiàn)的火光,發(fā)現(xiàn)他狙殺的是個半大的孩子,胸前還挎著步槍。

    另一個男孩,單膝跪在那個死去的孩子身旁,扒下背心,用骯臟的衣服拼命去堵破洞流漿的腦袋,想阻止腦漿噴射。

    過了一會兒,那男孩放棄了,呆呆地跪著,面無表情,低下頭親了那個破碎不成形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