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強強]_分節閱讀_155
“沒那么嚴重,真沒事兒,一層皮,很快就再長回來。” 邵鈞解釋著,安慰羅強,知道羅強這人心思重,還不愛說,一準兒又得難受掛心。經歷一場惡戰,死里逃生,邵鈞先前對羅強隱瞞真相單干蠻干的惱火,這會兒全都散了。他現在只惦記羅強能否擺脫嫌疑,羅強能否減刑。 羅強輕輕捋著邵鈞手指沒破皮的地方,面無表情,突然湊近了,一口含住邵鈞兩根手指,含到嘴里。 邵鈞哼了一聲,傷口讓這人口腔黏膜乍一碰到,刺疼。 他疼著,沒有把手拔出來,看著羅強一點一點吞含著他的手指,一直吞到指根處,用類似口活兒的動作,吸吮著他,粗糙的舌頭刮撓他的指肚,在他手指頭上打圈兒,討好他,撫慰他。 邵鈞渾身都有些抖,讓羅強弄得腦子里心里發燒似的,一手伸進去撫摸羅強發紅的眼,頭發,摸羅強曾經暴露于狙擊槍口下的眉心,摸羅強腦后無比堅硬的叛逆的反骨……倆人最終把嘴唇貼到一起,隔著小窗口,很費力地互相嘬吮對方的嘴,遷就著那一絲絲兒的溫暖,眼底流露的都是劫后余生抵死纏綿的強烈渴望。 羅強壓低聲音說:“邵國鋼找你談了嗎?” 邵鈞搖頭:“我爸現在根本沒功夫理我,出這么大案子,上頭那幫人逼他也逼得緊。” 羅強鄭重其事地道:“你爸知道了。” 邵鈞:“……” “知道就知道,早晚的事兒。你在乎別人知道?” 羅強唇邊迸出一絲沉穩的笑:“老子不在乎。” 邵鈞表情特別固執,也特認真:“我也不在乎。” “我就這樣了,咱倆都這么好了,我不怕讓所有人都知道。” …… 地下室昏暗的樓道拐角處,燈光映出一幅穿黑色風衣雙手插兜的高大剪影。邵國鋼默默看著他兒子焦渴地扒在禁閉室小窗口上,跟里面的人勾著手指,說悄悄話,親嘴兒…… 邵國鋼剛從監區醫院回來,問過受傷住院的小馬警官,也去看過重癥室里重度昏迷奄奄一息的尤二爺。 馬小川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清瘦的臉明顯透出虛弱。 馬小川面對邵局長,面帶愧疚,垂下眼:“局長,這回是我工作失誤,中了圈套,差點兒害了邵警官……對不起。” 邵國鋼板著臉。 馬小川:“我愿意承擔一切責任,接受一切處分。” 邵國鋼:“我來不是問你這個!……你們干什么吃的?哄監暴動你們一早完全沒察覺?羅強的動靜動作,你為什么沒通知我?為什么還讓邵鈞卷進來遭這么大危險?!羅老二確實立功了,邵鈞差點兒丟條命!” 馬小川抱著被子坐在床頭,垂頭挨罵,等到邵局長怒不可遏地吼完一個長篇,這才緩緩抬頭:“局長,對不起,您下的任務,我完不成,我沒本事,您以后找別人吧。” 邵國鋼盯著人:“……” 馬小川欲言又止,別過臉望著窗外,斷斷續續輕聲說:“您交待的工作,我沒法做。局長,我看得出來,邵警官跟羅強……他們倆特好。羅強判無期那幾個月,小鈞特難受,就跟死過一回似的,每回他往廠房樓頂上爬,我都悄悄跟著,我都怕他想不開出事兒跳下去。后來過去了,就完全不一樣了,小鈞每天樂得閉不上嘴似的,飯量都長了,倆人在一塊兒就特開心……” “我就是覺著,他倆挺不容易的……” 小馬警官沒談過戀愛,初來乍到來到清河監區時,是個理著小寸頭目光青澀面皮稚嫩的小警帽。 監獄生活極其枯燥,平淡,乏味,見不著親人,也沒女人,一堵高墻之內都是老爺們兒,對于馬小川來說,邵小三兒就是跟他關系最鐵的一爺們兒。 邵鈞那時候在一大隊里算是馬小川的“師傅”,警隊里都有這個習慣,由領導分配,一對一,以老帶新。邵隊長每回值班都帶著小徒弟,帶馬小川看遍清河農場的每一棟樓,每一處機關重地,每一顆花花草草。邵鈞經常請馬小川吃飯,食堂飯菜不合胃口舌頭太淡的時候,倆人到監區小飯館里叫幾個菜,喝兩扎啤酒,哥們兒之間聊聊家常。馬小川剛來那幾個月沒地方住,邵鈞把公寓鑰匙給他,讓他去縣城的租房睡覺,還開著車帶他進城玩兒。 新年聯歡會的燈光舞臺上,馬小川站在邵鈞背后,默默地為光芒四射的邵三公子充當背景色。 那時候,馬小川眼角瞟到的是邵鈞沒有吉他遮擋的充電抖動的臀部,性感,帥氣。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邵鈞手指點著觀眾席,指著羅強的方向。邵鈞跟羅強四目遙遙相對,極其刻骨深情的糾纏。 這兩個人,這些年,旁人任是誰,就不可能拆得散,分得開…… 98、第九十八章駐監名廚羅太狼 邵局去過醫院之后第二天凌晨,重癥室里的賈老爺子尤寶川,死了。 這人后心中槍,一槍穿肺,引起并發癥,器官衰竭,熬了數日終究沒能熬過去。尤二爺也算是京城黑勢力一代梟雄,終于沒挺過漫長牢獄生活在人心中滋養的欲望與邪念,鋌而走險,賠掉了性命。 一個月后,哄監越獄的風波逐漸平息。 監區長背著行政記大過的處分低調復職上崗,關禁閉通過審查的犯人基本都釋放出來,各歸各位。 查實炸監行為的二大隊若干犯人,被分散關押到其他監區,檢察院還要酌情加刑懲戒。三監區這邊算是徹底消停了。 一大隊的一伙人,晚上在活動室里看電視,看得津津有味。 最近三監區支持率收視率最火爆的節目是《非誠勿擾》。節目組里那幾個沒被相中沒人領走的嘉賓,把犯人們勾得嗷嗷的,一群人雙眼放出綠光,狼似的,沒人相中我中,沒人領走我要啊! 胡巖嘲諷刺猬:“小魏,那個女海歸,人家可是博士,你啥學歷呢?你相中了,人家能看上你?” 刺猬一拍大腿:“人家姑娘就沒要求學歷么,人家開的條件是誠實善良,體貌端莊,我多善良啊,我端莊啊!我還無婚史無病無子女呢!” 順子不屑地“噗”了他一口:“還姑娘呢,都三十五了,比你大半輪兒,配強哥這歲數的男的還差不多。” 羅強半睡半醒仰著,哼道:“少他媽拿老子開涮。” 刺猬丟給旁人一記曖昧眼神,笑嘻嘻得:“女的大幾歲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我就稀罕了。” 胡巖戳刺猬的腦瓢:“你先混出獄再惦記,蹭你的床板去吧!” 羅強微微睜開眼,問身邊人:“老癩子咋樣了?” 順子接口道:“聽說傷挺重,轉院去城里了。這回他也算立大功,檢察院肯定減刑,邵隊長說爭取給他辦保外就醫,直接弄出去。” 一聽見“減刑”倆字,旁邊七七八八的腦袋都湊過來。 七班崽子們這次同仇敵愾,并肩作戰,集體立一大功,誰心里不惦記減刑?羅強也想減刑,不光是為他自己,也是為他寶貝的人。 羅強隨口問了一句:“賈福貴咋死的?” 順子說:“據說就中了一槍,打得準,傷到要害了。” 羅強心里盤桓,一槍就能掛了?這人是一般人兒嗎…… 胡巖咕噥道:“利索死了還不好?這老頭不是好貨,陰著呢。” 羅強是讓尤二爺上一回詐死金蟬脫殼那一計給整怕了,生怕這人再詐他一回。尤二爺攥著他的把柄,這人臨死前竟然一句廢話都沒交代,安安靜靜悶不吭聲就死了?羅強都不太敢相信。 一群小崽子在一旁不住嘴地起哄,管他們死不死,減不減刑,咱先搓一頓再說,這回讓邵隊長請客,再來一頓香噴噴的羊腿rou,大哥弟兄們混在一處,圖的就是江湖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朝有酒今朝醉。 收看完每周必看的《非誠勿擾》,那感覺就好像自個兒跟著上去相了一回親似的;喜歡女人的相女嘉賓,喜歡男人的相男嘉賓,各取所需,其樂融融。一群人心滿意足站起身,一個個急不可耐,趕緊回牢號,鉆被窩,動一動靈活熟練的手指。 羅強心不在焉,一撤板凳,起身正要出屋。他眼角瞥見電視屏幕上的人,愣住了。 電視里晃過五光十色的片頭,《食尚精品》之類的美食節目。主持人雞冠頭上噴著亮片發膠,系著廚師圍裙,嘴唇飛快地蠕動,帶動全場歡快的氣氛。節目特邀嘉賓,某位酷帥型男,穿緊身米色襯衫,老板褲,勾勒出簡練陽剛的線條,相貌十分英俊打眼,把身旁的主持人活活襯托成一顆冬瓜。 觀眾席上許多女粉絲高舉紙牌牌,上面寫著“羅”,還晃動著羅老板的卡通頭像。 “勞駕,別關電視……” 羅強喊住小馬警官,定定地站著,專注地看。 羅強這一開腔,所有人都回過頭,都定住了,迅速就認出來,屋里一片刻意壓低的嗡鳴聲和八卦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