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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悍匪[強強]在線閱讀 - 悍匪[強強]_分節閱讀_84

悍匪[強強]_分節閱讀_84

    也是那一年,大地震造成的rou體傷疤與精神創痛尚未愈合,這個國家又迎來了舉世矚目的一屆國際盛會,用奧運會激情耀眼的光環掩蓋住潛伏的汩汩暗流,人心的動蕩不安。

    清河新監區大規模裝飾粉刷,下高速出口進入農場的主干道上蓋起一座嶄新嶄新的大牌樓,從以前的六根柱子變成八根柱子,再發洪水都不怕了。廠房區到處掛滿大紅橫幅,一派熱火朝天的勞動氣象。

    一年里,這座監區作為本市現代化人性化監獄管理試點基地,迎接了無數撥各地前來參觀的考察團、旅游團。

    犯人們早上五點鐘就被起床哨吹起來。

    “姥姥的,天都沒亮呢,這么早?我姥姥都起不來這么早!”有人苦哈哈地抱怨。

    “今天有考察團慰問參觀你們,趕緊起床疊豆腐塊,別忘了洗臉刷牙!飯盆和鞋該刷的刷,沒時間刷的都給我藏起來,藏好了!”邵三爺在樓道里急吼吼地吆喝著。

    “二大爺的,這幫人又參觀咱們!”

    “這么喜歡參觀老子,讓他們自己也來住兩天享受享受,他們樂意不?”

    早上出cao,在cao場上跑圈兒,口號喊得震天響。一群西服革履步態端莊的國際同胞,興致勃勃地在cao場一側圍觀,邊看還邊鼓掌。

    羅強在他們一大隊隊首帶著喊口號,喊完了自言自語嘟囔:“你媽的,老子喊得就夠傻逼的,那幫人還他媽給俺鼓掌,比老子更傻逼!”

    身后一群崽子“噗”一聲,差點兒憋不住笑場了。

    正值奧運賽事如火如荼進行之中,這一回前來考察的,不是國內機關部門對公務員進行反腐敗思想教育,而是某國際人權組織沒事兒吃飽撐的,前來調查中國監獄囚犯的人權待遇。

    清河新監區里有圖書館、文化課堂、娛樂室、籃球場、食堂、工廠、洗澡堂、理發館、心理宣泄室、專職心理醫生,甚至還有檢察院的工作小組,常年駐扎監區,專門受理犯人投訴。所以清河監獄最不怕人權組織找茬兒,每回來一撥外賓,局里派車直接就給送到清河來。

    犯人們集體吃早飯,埋頭喝著小米粥,窩頭就著腌蘿卜干。金發碧眼的外國佬們圍觀著,嘖嘖稱羨:“看,他們吃得多好,gourmet ese food!”

    外國人在七班牢號里拉著幾個人聊天,非想要從犯人嘴里打聽出一些西方媒體最喜歡的猛料。

    順子刺猬幾個人攤手無辜地說:“問啥啊?管教們從來沒虐待我們,邵隊長對我們可好了,跟我們打牌,玩兒,給我們買零食,還送生日禮物!”

    羅強說:“你問老子有沒有意見?有意見啊,三監區的教官有些人該換換了,多換幾個盤靚條順的,老子看著養眼舒坦!”

    “每天晚上除了《新聞聯播》,能不能讓我們看個別的?整個老爺們兒喜歡看的帶碼的片子?”

    “還有,屋里安的這小電視,到底是給我們看的還是擺設?又忒么搞這種面子工程,參觀團一來,那電視就打開著,你們前腳剛走,他們就把電視鎖上不給老子看了!!!!!”

    就因為這幾句話,事后在沒人的犄角旮旯,邵三爺又跟羅老二揪著扯著鬧了一回。

    邵鈞瞇眼:“你想咋著?還找幾個盤靚條順的,我這么俊的還罩不住你了嗎?有比我好看的嗎?”

    羅強滿不在乎地一樂:“那考察團里有個褐色頭發的小帥哥,拉著我聊了半天,長得當真不賴。”

    邵鈞鼻子里泛出酸味兒:“覺著人家不賴,你找他去?我也正好出去找個年輕盤靚的。”

    羅強壞笑著逗他:“你不用出去找,你干脆調到隔壁女子監區,那一大群娘們兒,個頂個兒地年輕,盤靚,能讓你日子過得跟皇帝似的!”

    邵鈞臉一下紅了:“你滾!”

    羅強是故意嘲笑邵小三兒的。那天邵隊長帶著一大隊的犯人,從農場野外勞動回來,走在高高的山梁上,正好從高處往下俯瞰到女子監區內景。

    一個隊的男犯人,幾年都沒見過女人,這時候恨不得抻長脖子往里看,眼珠子都凸出來。

    院墻里一群女犯正打籃球呢,都不打了,一個個踮腳扭脖子地往外看,也好久沒見過男人了。

    女犯們一眼就瞧中了人群里長最帥的戴著警帽扭著胯的某人,齊聲對著邵三爺狂吹口哨!邵鈞裝沒瞧見,特拽,特傲氣,壓低帽子走路,女犯人追著喊,“喂,警帽兒,來我們這監區吧”!

    有個作風大膽潑辣的女犯,對著邵鈞,挑釁似的,突然一把掀開T恤,連胸罩都扒了,一下子露出豐滿的胸脯,一對碩大的rufang在陽光下誘人顫動!

    山梁上的男犯全部瘋狂了,嗷嗷地起哄,吹口哨,喊“三爺咱不怕她,三爺也給小娘們兒露一個大的”!

    邵鈞平時見過sao的,可也沒見過大庭廣眾如此豪爽的,讓這群人起哄鬧了個大紅臉,抱頭扭胯飛速跑走了……

    這事兒在三監區又成為一個經典段子。邵三爺在清河方圓八十里地盤內艷名遠播,無人不知,以至于監獄長有一回過來視察工作,問:“小邵,最近女隊那邊很多犯人提意見,要求把你調到她們那邊,這是咋回事兒?你愿意去女隊嗎,你要是想去,老子一句話,把你調過去待幾天,給她們做做思想工作,怎么樣?”

    羅強時不時跟邵鈞逗兩句貧,倆人互相賤招似的,內心深處,卻又好像一直在試探。

    從來沒有給過對方任何一句承諾,卻又總想從對方嘴里得到那么一句話,能讓自己心安的話。

    這條路究竟還能走多遠,走到哪一站就要被迫停下來,最終分道揚鑣,相忘江湖……那時候誰心里都沒底,不愿意多想,想也沒用。

    那時誰也都沒想到,事情后來會朝著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邵小三兒過二十七歲生日的這年春天,接到他某位大學同學的電話。

    “小鈞,是我,鄒云楷……”

    “小鈞,就你上回讓我罩的那個犯人,羅戰……”

    邵鈞一聽,忙問:“羅戰怎么啦?”

    鄒云楷在電話里笑了兩聲:“這么緊張?這人到底誰啊?他你什么人?”

    邵鈞著急地說:“他不是我什么人,這人出啥事兒了?”

    鄒云楷說:“沒出事……這人今天刑滿釋放,一刻鐘前剛走的!我是遵照你叮囑,親自送出大門口。這家伙譜還挺大的,不是一般人兒,讓一群兄弟前呼后擁著,開著車接走的。”

    邵鈞一顆心總算放下來,撇撇嘴,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他同學在電話那頭小聲說:“噯,小鈞,咱倆工作都忙,可也好久沒見面,你都把我忘了吧?”

    邵鈞又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事實如此,他確實早就把對方忘差不多了。

    鄒云楷埋怨道:“你可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一走我這盞茶就忒么涼了,涼透了!”

    邵鈞口氣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栽對方的面兒:“誰讓你涼透了?沒有,我真忙著呢……”

    鄒云楷趕忙討好了一句:“小鈞,哪天有空出來見見?大不了我跑一趟,我去清河找你,你不是還租了一套房子么……”

    邵鈞心里一毛,趕緊說:“甭介,你別來找我。”

    鄒云楷話音里泛酸了:“呦,小鈞,你……有‘朋友’了吧?那個叫羅戰的,長相身材……還真不錯,到底你什么人啊?”

    邵鈞真的煩了,想摔電話,低吼道:“羅戰那小子我什么人都不是!丫忒么跟我就沒關系!!!!!”

    邵鈞心里為啥煩?最近這倆月,羅老二那家伙,情緒特別不對頭。

    羅強聽說羅小三兒經歷兩次減刑,減到三年半,擇日就要出獄,這幾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這人在廠房里上工,倆小時釘不好一個鳥籠子,倆眼望著窗外出神。食堂里吃飯的時候,一雙筷子差點兒把飯捅到鼻子里,不知道琢磨啥呢。

    邵鈞從攝像頭里也看見了,晚上熄燈前,羅強也不跟他剝衣遛鳥發sao了,而是盤腿坐在鋪上,一動不動地凝視床頭掛的照片。

    這是搬進新監區后施行的人性化感化政策,允許每個犯人在床頭墻上掛一幅鏡框,里邊是自己親人的照片,心里最惦記的人。

    胡巖、刺猬他們掛的都是各人的爸爸mama。

    順子當然掛他老婆和寶貝閨女。

    羅強呢?

    羅強掛的是他弟弟。

    一張舊照片,哥倆都還年輕著,留著一樣的板寸發型,同款黑色西裝,襯衫在胸前敞開三粒扣子,露出漂亮的肌rou。那年羅戰二十歲,羅強三十歲,羅戰從身后用一條胳膊摟著他哥的脖子,羅強眼神冷冷的,嘴角扯出笑容。兩張臉眉宇酷似,甚至咧開嘴露出的兩排白牙,都排列得一模一樣。

    邵鈞冷言冷語地問這人:“呦,人家都掛自己老媽媳婦,你掛的哪個傻小子?瞧這樂得傻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