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強強]_分節閱讀_74
羅強瞇眼瞧著,口里喃喃罵了一句:“姥姥的……小王八羔子。” 可不是有人從樓上往下撒尿么,三樓某間牢號窗口上,騎著個人,一只腳從鐵柵欄里邁出來,解開褲襠,把生殖器拎著伸出來,正往下滋尿呢! 那人是個年輕的崽子,剃得光溜溜的囚犯頭,穿著寬大的囚服,看那張臉倒是相當俊秀,一雙大眼透著陰邪氣,紅潤的嘴唇撇著,嘟嘟囔囔正在罵娘,朝著羅老二狠狠豎了一個中指。 這泡尿其實就是照羅強腦頂上撒的。 可是這人在三樓,那么高的地方,一股細小的水柱滴下來,半道讓小風一吹,早都飄離了預定軌道,一滴都沒滋到羅強,全飄到別人腦袋上去了,就連邵鈞的警帽兒也著了道。 邵鈞暗暗惱火,自言自語:“這人忒么誰啊?” 羅強冷冷地接口:“老熟人家養的小王八。” 46、第四十六章膠水大戰 這次搬遷新監獄,附近幾個監區刑事重犯全部集中關押,羅強是沒料到,他由此就見著了老熟人的公子。 七班分到一間新宿舍,一伙人都挺高興,鋪蓋卷往各自床上一扔,紛紛爬上新鋪位,東摸摸,西看看,特新鮮。 牢里每個人有排號的,因此進到宿舍里,邵隊長都不需要具體分配床位,每人心里都清楚自己應該睡哪張床。你不清楚?連位次都搞不清的,甭想在屋里混了。 羅強照直走到窗口,屬于他的那張大鋪席位,倆手一撐坐上去,扭頭看向窗外。 他伸脖子東張西望看了一會兒,沒找見辦公樓的位置,樓下也望不見被柏樹叢掩映的一條林蔭小道;大cao場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竟然看不到他最喜歡看的單杠和雙杠! 羅強脖子抻得跟一頭鵝似的,專心尋么了一會兒,默默地從自己床上爬下,爬上對過,他們班二鋪的床,又奮力觀察片刻。 羅強干咳幾句,問:“噯,順子,這是……你的床哈?” 順子正收拾柜子,抬眼一看:“嗯,我的,咋了?” 羅強:“咱屋這床沒擺錯位置?為啥大鋪在那個方向,你這二鋪在這方向?” 順子沒在意:“以前不也這么擺的嗎?” 羅強干咽了一口唾沫,不太死心。 床鋪確實沒擺錯位置,朝南的大窗戶,東西各一溜鋪位,照老規矩,東南角上鋪的是大鋪,西南角上鋪是二鋪,其他人依次順延。 問題是,這新監區,辦公樓和cao場建的方向跟以前不一樣了,正好是反著的! 美妙別致的景色,老子竟然瞧不見,都他媽讓別人瞧去了…… 羅強咬著嘴唇,遙遙盯著從某辦公樓里跑出來的銷魂的小身板,終于忍無可忍,說:“要不然這樣兒,小順,老子跟你換個床。” 順子愣了半晌,然后一臉驚悚地瞪著羅老二。 順子顯然誤會羅強的意思了,七班其他崽子也一片嘩然。 強哥您啥意思?換床?這床位是能隨便換的嗎? 您是七班大鋪,您不睡大鋪那叫咋回事兒?那咱們班的位次不就亂了嗎? 大殿之上皇上的龍椅,皇帝老子您自己不坐了,弄個貓三狗四的人坐上去,這是要改朝換代呢? 順子說:“強哥您逗我呢嗎?別瞎來,您趕緊過您床上去!” 再者說,要是讓別的班瞅見七班的羅老二不睡大鋪位置了,全一大隊的人都要議論,七班小崽子們集體造反嗎? 羅強撓了撓頭,無奈嘟囔了幾句,極不情愿地抬屁股挪走了,爬回自己床上。 他頓時覺著這什么大鋪不大鋪的,純屬狗屁,自個兒當初把老盛搞下去,爭來這個大鋪的位置,有多大意義? 生活在這座監獄里,羅強某些心思已經慢慢淡了,仿佛潛移默化,不知不覺中,心態就變了。以前在道上爭勇斗狠較真兒的硬脾氣,磨得快沒脾氣了。江湖上的排號、名氣、地位,手下有多少排場陣仗、有多少兄弟,這些似乎都不再那么的重要。 一朝虎落平陽,困在深牢大獄,以前曾經擁有過的,現在什么都沒了;以前不曾有過的,現在卻有了…… 曾經爬得有多高,對羅強已經沒有意義。 現如今心里最在乎的,就是每天清晨從這扇小窗望出去,眼前流過那一道明亮迷人的風景,坐牢都坐得有價值。 地獄太冷,一步邁進人間,人間陽光正好。 胡巖坐在自己床鋪上埋頭收拾東西,眼角時不時觀察他家老大。 要說沒死心的,這還有一個呢。 胡巖瞧著羅強那樣兒,皺了皺鼻子,撇嘴哼道:“強哥,宿舍條件比以前好,屋頂安吊扇了。” 羅強“嗯”了一聲。 胡巖意有所指地嘟囔說:“夏天熱不著您,還抹那個什么痱子粉……有什么好的……” 羅強斜眼白了胡巖一眼,把他的小粉罐塞到枕頭下。 他又習慣性的抬眼瞄了瞄監視器的位置和角度,在攝像頭前斜瞇倆眼端詳,嘴角抽動,心情溫暖…… 羅強在這邊跟監視器打了暗號,那邊某人扎著武裝帶,大皮靴杠杠的,扭著胯從監道口走進來。 邵鈞才走到七班門口,噗哧,“哎呦”叫了一聲。 “……” 邵鈞氣壞了,轉身扯嗓門吼道:“這是哪個干的?” “誰往七班門口倒了一泡屎!!!!!” 邵鈞扭頭一看,走廊對過某間牢號門口,斜倚著個人,也是瘦削身材,黑眉俊目,長得清秀,左眉梢靠近眉心位置,竟然還長了一顆紅色的桃花痣。只是這人大眼睛泛著青白色的光,白眼珠比黑眼珠面積還大,眼底透出一股子不懷好意,死盯著他。 這人可不就是中午從三樓往下撒尿的家伙,已經挨過批。 大眼睛的崽子嘴角冷笑,哼道:“邵警官,這、這就不是讓你踩的,你偏要踩一腳!不是尿你的,你還非、非要伸出腦袋,接我幾滴尿,你還罰我,你賴誰啊?” 這小子說話口氣極其囂張,說話還不利落地說,有意無意帶著點兒結巴。 羅強這時候從七班門口探出頭來,真是冤家路窄,倆人的牢號就是對門再相隔兩間屋的距離。 羅強遙遙地用手指一點,嘴里輕吐了一口,微紅的眼底射出警告的意味。 大眼睛的年輕人,瞇起眼皮狠狠地威脅:“羅老二,你、你等著的!” “老子等啥?”羅強冷笑,牙縫里甩一句狠話,“譚小龍,老子有一天等著給你拾掇胳膊,歸置腿,給你收尸。” 邵三爺還記著他爸爸當初說過的話,給羅老二改名換姓,其實也是“保護”他,這人遍地是仇家,牢里也有,坐牢真能坐得平安無事? 不過眼前這情況,改成周建明,王建明,張建明,這倆人改成啥顯然都沒用。冤家對頭大眼瞪小眼的,當面對上了。 這小白臉年輕人是啥人?可不就是當年“京城四霸”之一后海譚五爺家的掌上明珠,譚家少爺譚龍。 來到新監區,生產隊換工種,不磨石頭心了,這回犯人們集體改行,粘鳥籠子了。 羅強每天下工,兩手都沾滿強力膠水,弄得指節上,指腹一圈一圈粗糙的指紋里,指甲縫兒里,全是膠水干掉的痕跡。 傍晚廠房倉庫籠罩著夕陽的小角落,倆人偶爾偷摸談個心,拉個小手的,邵鈞是一拉手,就抹自己一手膠水。 邵鈞用力在自己褲子上抹,抱怨道:“你怎么弄的?自己也不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