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路_分節閱讀_63
“說實話,我真的挺看不起你的。”徐悠像沒注意到似的,自顧自地往下說:“莊仕杰甩了你,你有本事收拾他呀。一方面拿著他給你的分手費顧影自憐,一方面跟個怨婦似的在我背后搞小動作……宋世成你自己覺得有勁么?” 徐悠掃一眼宋世成青紅不定的臉,覺得自己也有點兒沒勁。要不是知道莊少東就在門外守著,自己能這么……狐假虎威么。 “你說吧,你打算鬧騰到什么地步?”徐悠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弄死我?或者我弄死你?人家莊仕杰孩子都好幾個了,你還跟我在這兒死磕……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就算人家拿你當槍使,也拜托你做的專業一些,別弄得自己還像個怨婦似的……莊少東這次要是不放過你,我就不相信你背后那位能跳出來撈你。” 宋世成做了幾個深呼吸,竭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我是煩你,但是去了一趟你家里,我對你那點兒心煩也都散的差不多了。我再煩你還能煩到把自己搭進去的程度?你太自以為是了,徐悠。” “是嗎?”徐悠冷笑,“這事兒也不難猜,既然不是為了你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肯定就是為了錢。不過史向軍又是怎么回事兒?你為什么非要把這么個不相干的人拖下水?就算是單純的做交易,也不帶像你這樣的,把人利用得渣滓都不剩下。” 宋世成臉色變了,“他現在在哪兒?” “你問誰?”徐悠反問他,“你黏上他的時候沒想過這樣的后果?或者……你覺得你已經拿自己的身體補償他了?你要真是這么想的就更不用打聽他的下落了。” 宋世成死命地瞪著徐悠,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來,“他到底在哪里?” 徐悠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告訴你?” 宋世成的拳頭緊了緊,又緩緩松開,像是竭力克制著某種情緒,以至于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了,“你到底想怎么樣?” 徐悠被他氣得樂了,“宋世成,難怪你當年能干出那種事來,你這個人是真夠不要臉的。明明我是受害者,你看你這一臉挨了欺負的表情……你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兒?”徐悠看著他臉色變幻,忍不住問了一個郁悶多年的問題,“宋世成,你到底恨我什么?” 宋世成驀的怔住。 “你到底恨我什么?”徐悠重復著剛才的問題,“我認識莊仕杰的時候你們倆都分開了吧?莊仕杰分手費也給了,也沒把你開除什么的,怎么看我跟他的事兒都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你到底為了什么嫉妒成那個樣子?甚至不惜冒著得罪莊少東的風險跑到我家里去,非要鬧騰得我無家可歸不可?” 宋世成怔怔看著他,神情澀然,“我恨你恨到希望你消失……” “因為莊仕杰?”徐悠冷笑,“別跟我說什么你愛他那一套屁話。我跟你說宋世成,你那種齷齪的占有欲跟愛這個字根本就不沾邊。” 宋世成眨了眨眼,臉上突然顯出幾分疲憊來,“是嗎?”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或者咱們可以做個假設,我被你弄死了,沒了,你們倆之間再也沒有多余的人了。然后呢?”徐悠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然后你問問自己,是不是所有潛在的威脅都沒了,他就又能愛上你了?所謂的過去時光什么的……你真的相信你們倆就能回去了?” 宋世成低著頭沒有出聲。 徐悠哼了一聲,“我相信你只會越來越瘋得厲害。宋世成,人都有發瘋的潛質,但是真正給自己制造機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子的人不多。你真的愿意過那樣的日子?天天守著莊仕杰,不去琢磨你和他之間出了什么問題,光是琢磨著他又認識什么人了,他又跟誰說話了,又跟誰吃飯了……那就是你想過的生活?” 宋世成張了張嘴。 徐悠壓根不想聽他說什么,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將要出口的話,“所以我看不起你。你算計來算計去,也不過是在背后搞小動作。我說你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對付我?啊?你看你那個德行,就算真想報復別人,也要搞一出賣身的把戲,拐著彎利用別人幫你報復……” 話未說完,宋世成就通紅著一雙眼睛撲了上來。 徐悠身體還沒恢復好,但是他一進門就已經有了要動手的準備。宋世成的拳頭還沒碰到徐悠,就被徐悠一酒瓶子砸在了腦門上——這武器都是現成了,茶幾底下空啤酒瓶子一堆一堆的。 悶悶的聲響過后,碎裂的玻璃碴子四散飛濺。徐悠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側了側頭,有什么東西自臉頰邊飛快地劃了過去,留下火辣辣的一道印痕,隨即便有熱的液體順著耳邊流了下來。徐悠暗暗叫聲晦氣,睜眼看時,宋世成已經捂著腦袋倒在了他腳邊的地上,額頭上一片血rou模糊。 徐悠從小沒少打架,但是下手這么狠還是第一次,自己也不由得有些發愣。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聽房門砰的一聲響,被人從外面踹開了,莊少東帶著剛才那個瘦瘦的男人一起沖了進來。 莊少東一眼看見徐悠還好端端地站著,立刻就松了口氣,三步兩步走過去接過徐悠手里的半拉酒瓶子扔在一邊,細細看了看徐悠臉上的刮傷,臉色有點兒陰沉。 “沒事。”徐悠連忙安慰他,“也不疼。” “不疼也得消消毒上點兒藥啊。” 莊少東咬著后槽牙惡狠狠地說完這句話,拉著徐悠就往外走。 徐悠剛走出兩步就覺得褲腿被什么絆住,一低頭,見宋世成正瞇著被鮮血模糊了的眼睛十分艱難地仰著脖子看他。 徐悠皺了皺眉,“你要是不服氣,等你傷好了只管打回來。” 宋世成眨了眨眼,吃力地問道:“史向軍在哪里?” 徐悠有些意外他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莊少東卻沒有那么好的耐心了,他拉著徐悠的手腕退開一步,冷冷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宋世成,“我以為你在動手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激怒我的后果。” “與他無關……”宋世成眼神渙散,伸出的手沒有抓到什么便有些灰心似的收了回去,嘴里喃喃說著懇求的話,“都是我……莊少你放過他吧……” 莊少東拽著徐悠就往外走,心里卻忿忿地想: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真以為莊少卿是個善茬呢?真以為你替他干點兒活,他就能替你善后? 別做夢了! 70、你后悔了 徐悠臉上被碎玻璃劃出的傷口在顴骨下方靠近耳朵的地方。大夫也說不好會不會留疤,不過傷口看著雖然長,但確實不深,徐悠自己也覺得沒什么可擔心的。再說他一向覺得男人的好壞本來也跟臉沒關系。 莊少東也不覺得徐悠臉上貼塊紗布就沒法看了,但是他很心疼徐悠身上新傷摞著舊傷,于是滿腔怒火都發泄到了倒霉鬼宋世成的身上。 宋世成不是滿世界地找史向軍嗎?莊少東就偏不告訴他史向軍的下落。不但不告訴,還把跟著他的那些人都撤了回來,讓他想堵著誰問問情況都問不到。史向軍的住處鎖著,賭場和酒店雖然都在正常營業,但是無論是經理還是跑腿的小弟都不知道自家老板的下落。 什么?你問史老板的去向?這我們上哪兒知道去?我們就是打工的,拿錢干活……宋先生你不是一直跟著史老板嗎?怎么還來問我們啊? 宋世成不知道該找誰了。莊少東早已搬出了莊家,他根本不知道他和徐悠現在住在哪里。他只知道莊少東的母親已經搬回娘家去了,但是他在李家門外等了幾天也不見莊少東的影子,甚至連李蘊馨都沒見到,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起來。 宋世成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跑去找莊少卿。 自從幾個月之前他被莊少東開除之后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莊仕杰留給他的房子是不敢動的,他還要留著養老。之前他在莊氏工作,掙得雖然多,但是花銷也多,他手里其實沒有什么余錢。靠吃老本過了幾個月,漸漸囊中羞澀。這種時候莊少卿找上他,而目標又是他一向看不順眼的資深仇人徐悠,他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 但宋世成沒想到的是,莊少卿現在根本就不打算見他。 莊少卿剛剛由一個普通的莊家子弟搖身一變成了莊家家主,春風得意馬蹄疾,哪有閑工夫去搭理宋世成這樣的小角色。再說他跟宋世成的關系就是一場交易,一手交錢一手辦事,只需要宋世成在適當的時候制造一點兒麻煩拖住莊少東的注意力——他的目的也只是想拖住莊少東,讓他無暇顧及莊家正在發生的事情。至于宋世成具體會怎么做他是不管的。當然,莊少卿并不想真正把莊少東得罪狠了,否則莊少東發作起來,他和他父親也會很麻煩。到了現在,既然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再跟這樣的小蝦米見面對他來說一點兒好處也沒有。于是,宋世成打進來的電話一律被助理給擋了回去,后來他厚著臉皮想堵在莊家老宅門口碰碰運氣,也被保安給攆走了。 這下,宋世成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他當初黏上史向軍其實還是莊少卿給他指的路子。很多事情普通人沒有辦法去做,但是像史向軍這樣半黑半白的身份做起來就完全沒有顧慮。而他最后搬去和史向軍同住也并不是徐悠挖苦的那樣,是在用身體去跟史向軍做交易,來換取他的幫忙。事實上,史向軍這個人甚至沒跟他談過條件。他只是把宋世成當成一個需要保護的朋友來看待,愿意出面替他解決一些問題。當然,史向軍對他的那點兒額外的心思,宋世成心里是明白的,他只是沒有回應罷了。 宋世成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從莊少卿那里接了一單買賣,而史向軍也是這一單買賣的一部分。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兒。 他有點兒后悔了,后悔把史向軍拖進這一趟渾水里。因為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史向軍這樣的人,全心全意地照顧他,幫著他,卻什么要求也不提。仿佛只要他高興,便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宋世成覺得自己大概是喜歡上史向軍了。 四處碰壁之后,宋世成又把目光投到了莊少東身上。他得罪了徐悠,徐悠只是一個工程師,不可能對史向軍那樣的人做什么,但莊少東就不一樣了。他在島城人脈很廣,三教九流都有些交情。宋世成思來想去,覺得要想知道史向軍的下落,還是得求到莊少東和徐悠的身上去。 然而莊家的人委實不好對付,宋世成只能想辦法從徐悠身上打開突破口。但是他找不到徐悠,于是只能去征服者。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被黃海濤和老莫列入了黑名單,不等他見到黃海濤,就被保安請了出去——托徐悠的福,征服者的兩位財迷老板終于舍得請保安了。 宋世成無人可托,只得寫了封信寄到征服者。他在信里說了一些道歉的話,悔不當初什么的,然后用懇切的語氣請求莊大少告知史向軍的下落。 黃海濤接到這封寄給徐悠的信時雖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但還是很及時的把它送到了空中花園。因為正好趕上飯點,黃海濤順理成章地在他家蹭了一頓飯,走的時候還給他媳婦兒捎了一份宵夜。因為那封信是在他離開之后才打開的,所以黃海濤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轉交的那封信,居然是那個屢次被他攆出去的宋世成寫來的。 或許是為了表示誠意,這封信是用手寫的。徐悠很久沒見過手寫的信了,心里的感覺新奇大過驚訝。不過宋世成的字就很一般了,人常說字如其人,宋世成的字看起來倒是規規矩矩的,一點兒也不像他的為人那么陰暗小氣。 徐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這封信,捏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問莊少東,“哎,那個史向軍到底去哪里了?” 莊少東警覺地掃了他一眼,“心軟了?” “也不算是吧。”徐悠想了想,“只是不想跟他這么沒完沒了的,而且他畢竟不是元兇。” 莊少東沒有出聲,低著頭繼續削蘋果皮。 “你把我住院的單據都找出來,復印一份兒,裝訂到一起,拿去給莊少卿。”一提起元兇,徐悠立刻就開始冒火,“再附上一份聲明,要求精神賠償。” 莊少東嗯了一聲,把蘋果切塊,插上水果叉,端到床頭柜上。 “你別忘了嚇唬嚇唬他,”徐悠咬了一塊蘋果在嘴里,嘎吱嘎吱好像嚼的是莊少卿的胳膊似的,“你就說,你老媽在董事會里還留了不少伏筆……” 莊少東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該怎么說。” “讓他把你們那個隆盛的三期也簽給我,”徐悠說到公事,稍稍緩過來一口氣,臉上也終于浮現出了大仇得報的快意表情來,“嗯,不止三期,隆盛所有的后續項目都要給計峰。而且由我們報價。讓他當著你的面給我出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