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路_分節閱讀_54
莊少東無奈地松開手,“徐悠,我剛才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 徐悠把手里的雞爪子扔回了盤子里,忍無可忍地吼了起來,“你唧唧歪歪的,到底有完沒完啊?老子哪兒也不去。就在島城呆著!” “我不想讓你卷到這些事情里來!”莊少東也不自覺地提高了聲調。 徐悠很煩他這副天塌下來我給你撐著的腔調,“保護,保護,說的好聽。當初莊仕杰也是這樣說的:你什么都不用擔心,有我呢,有我呢。”徐悠的聲音里微微帶了幾分顫音,莊少東一時間也分不出他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傷心。 “可是我被栽贓陷害的時候他在哪兒?我差點兒被開除的時候他在哪兒?我被家里人趕出來的時候他又在哪兒?!” 莊少東起身走了過來,將他環進自己懷里。 徐悠的身體僵了一下,緩緩靠在莊少東身上,“我說了不怨他,這些事不能全怪他,可是你說,這么些年,我心里的怨恨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莊少東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要誰來保護。”徐悠推開他,眼底微微有點泛紅,不過表情倒是惡狠狠的,“老子自己保護自己。你老娘又不是王母娘娘,我還真不信她能一次兩次地禍害我。我哪兒也不去。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莊少東無奈,但是想到左顏居然都能想到要拿自己的愛人來談條件,背地里還不知跟莊李蘊馨是怎樣謀劃的……左顏的事情其實不難解決。只要讓他們看到莊少東身上沒有油水可撈,他們自己就會轉頭離開。但是在這件事解決之前,莊少東又怎么敢拿著徐悠的安全冒險?他越想越是不安,語氣也微微急躁了起來,“但是徐悠,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你并不知道他們會使出什么樣的手段,你只是一個搞技術的……” 徐悠心煩意亂,扔下手里的筷子轉身就走。 莊少東上前一步拽住了徐悠的胳膊,“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徐悠擺擺手,“你已經說了不少了。” 莊少東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心中驀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他知道莊仕杰當年把他當成小孩子一樣護著,有什么問題都瞞著,生怕徐悠知道了會煩心,會影響到學業。那時莊仕杰的感覺是不是就和此刻的自己完全一樣呢?想把他珍藏起來,想替他撐開一片沒有陰霾的天空,想看到他每天都懶懶散散,快快活活。然而莊仕杰這無比美好的初衷到最后也不過是給了對手更多的可乘之機,讓他們有更多的選擇去肆無忌憚地傷害他的心上人。 這些莊少東都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了那種想把他藏起來的沖動。一想到莊李蘊馨或者左顏或者別的什么人會在自己不留意的時候接近徐悠,心里就怕得幾乎要發起抖來。徐悠的存在對左家是一個絆腳石,他們會很樂意除掉這個阻礙。而對于莊李蘊馨來說,沒有徐悠,她的兒子就沒有了要脫離家族的理由。她會很樂意看到徐悠被左家處理掉,不用自己出面,兒子甚至沒有埋怨自己的借口。 這一切,徐悠又怎么會知道呢? 莊少東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幾圈,勉勉強強按捺住了心頭的焦躁。這個時候,他不能亂了方寸,否則,他就輸定了。 莊少東從手機里調出一個號碼,躊躇片刻,按下了撥通鍵。 徐悠晚飯只吃了個半飽就被莊少東給鬧騰得沒了胃口,這會兒在街上溜達了兩圈就又餓了,找了家沒打烊的面館要了一碗牛rou面,吃了兩口又覺得實在不對胃口。 徐悠站在大街上愣了會兒神,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兒去。好幾天沒有回過家了,但是他并不想回去。不知為什么,一想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樣子,就打心眼里有點兒膩歪。何況現在已經快到放年假的時候了,公司里也沒有什么工作需要他加班做,他這幾天連筆記本都放在辦公室里懶得帶回來。沒有工作,回去了也不過是守著一屋子的冷清發呆。 徐悠有些泄氣地地發現,才幾天而已,他竟然已經不習慣一個人在家了。他拿出手機,上面并沒有短信或者來電提示。 徐悠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 他決定上黃海濤那里去消磨掉一個晚上。 61、你來接我吧 徐悠一向覺得“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 當你遇到了第一件倒霉事,那么不用懷疑,第二件倒霉事很快就接踵而至。也不知為什么,倒霉事這種東西總是這么喜歡扎堆湊熱鬧。比如當年他和莊仕杰談戀愛的時候因為一杯可樂加不加冰的問題吵起架來,兩個人不歡而散。轉天就被莊少東打小報告,把他們交往的事兒捅到了莊老爺子的面前,緊接著莊李蘊馨就殺雞給猴看,把自己折騰進了號子里,再然后莊仕杰就來跟自己說拜拜了…… 徐悠有些自嘲地想:不能總是想莊仕杰了,少東會不高興的。也是,誰會高興自己身邊的人總是沒完沒了地想著前任呢。 那么就說說現在吧。他和莊少東吵架了,然后他跑來找哥們兒,發現酒吧里就只剩下苦逼的老莫在調酒,黃海濤帶著新媳婦去看電影了,自己撲了個空不說,還被喝醉酒的男人給纏上了……征服者明明不是G吧的好不好? 徐悠把快要貼到自己肩膀上的醉鬼推到了旁邊,對吧臺后面看熱鬧的老莫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們兩個財迷,省錢也不是這么個省錢法,該請兩個保安了。要不客人的權益多沒有保障啊。” 老莫笑呵呵地趴在吧臺上繼續看戲,“請保安沒啥必要,一般的小打小鬧我和老黃就能對付,真有來砸場子的,都帶著家伙呢,有保安也沒用。” 這叫什么話…… 徐悠再一次把貼過來的醉鬼推開,“你看哈,我今晚都打算自己付賬來的,好歹也是客人,你不能這么見死不救。” 老莫大笑,招手叫來兩個服務員把醉鬼架走了。 徐悠松了一口氣,“來,給大爺調一杯酒。” 老莫笑道:“徐大爺想喝什么酒?” “這個‘爺’字要念二聲,而不是四聲,”徐悠一臉黑線地看著他,“你給我調一杯帶伏特加的——別拿螺絲刀哄弄我,我不喜歡橙汁的味道。” 老莫想了想,低著頭拿過一個雪克壺,像巫師配毒藥似的開始里面添東西。上上下下地晃了半天,倒出來一杯淡綠色的酒推到他面前。 “這啥?”徐悠對這個顏色有些疑惑。 老莫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說:“就叫……就叫陷入愛河吧。” “這土的……”徐悠嫌棄,“我說掉渣人家渣都不樂意。” 老莫笑著說:“你不是陷入愛河了么?” “老黃說的?”徐悠愣了一下,臉上微微流露出幾分頹然的神色,“其實還沒陷……” 老莫不信,“沒陷你一臉惆悵地擱這兒買醉?” 徐悠嘆了口氣,“老莫,你說我看起來娘們兒不?” “你別逗了。”老莫噴笑。他瞟一眼舞池里正扭來扭去的美女們,心說讓娘們兒們聽見你這話,她們會過來撓你的。 徐悠沒笑,“那為什么我看上去就那么不擔事兒呢?一個兩個都覺得我應該躲在后方,怎么就對我這么不放心呢?” 老莫有點兒明白了,他有些困惑地反問他,“這應該不是娘們兒不娘們兒的問題吧?或者你家那個覺得自己更擅長處理什么事兒……” 徐悠皺著眉頭把杯里的酒一口干了,空杯子推回去,“再來一杯。” 老莫知道他能喝一點兒酒,也不推辭,利利索索地替他又調了一杯。幾個新來的客人聚在吧臺周圍,老莫把調好的酒推給徐悠便去招待其他客人。私心里他也希望徐悠今晚的酒就喝到這個程度,他知道徐悠有時會有點兒酗酒的傾向。 徐悠并沒打算把自己灌醉。他只是有點兒心煩,為什么在自己好不容易領悟到了感情的危機要兩個人一起承擔的時候,莊少東要把自己支開?還有那個該死的請柬,他可真知道怎么敲中自己的軟肋啊。如果換一個時機,他也許二話不說就跑去訂機票了,但是現在不行,唯獨現在不行。他可不想出國開了幾天會之后,回來一看自己又變得一無所有了。 當初不也是這樣嗎?他被莊李蘊馨耍著花招送進了局子里,當時雖然害怕,但心里還是憤憤然地想著等出去了莊仕杰一定會替他把陷害他的人揪出來……結果怎么樣,莊仕杰根本沒有出面,是他的導師出面來接人,并交給學校一份擔保書,以自己在學校里任教三十年的資歷保住了他的前程。來自直到這個時候莊仕杰仍然沒有露面。失望日復一日地累積,直到最后見面,他卻用一句告別的話掐斷了自己心里最后的一絲希望。 徐悠不打算再做這種事了,所有的希望都被別人掌握著,自己被動地站在一邊——這種日子徐悠再也不打算過了。在他看來,無論可能遭遇什么危險,都強過無能為力地站在局外任人宰割。 這樣的愿望,莊少東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徐悠一轉頭就看見了一張熟人的臉。徐悠不由得皺了皺眉,他今天心煩,并不想跟誰多做糾纏。但顯然,這個人并沒有這種認知,他大大咧咧地擠到他身邊坐下,自顧自地拿起他的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徐悠向旁邊讓了讓,甩開肩膀上的手,微微有些不悅地問他,“你來很久了?” 陳可斜著眼看他,嘴邊微微浮起一絲笑容,“我是在等你。” “等我?”徐悠被這句話逗笑了,他指了指陳可的左臉,“那這是什么?” 陳可抬手蹭了蹭臉,手背上沾上一點粘膩的東西,淡淡的橙紅色,還帶著一股甜膩的香氣。是唇膏。陳可有些掃興的從旁邊拽過紙巾擦了擦,“好久不見了,都忙什么?” 徐悠想了想,“忙著找個人談戀愛。” 陳可噗的一聲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是個不相信感情的人。” “吳斌說的?” 陳可搖搖頭,神色曖昧,“我猜的。” 徐悠從他臉上移開了視線,“你怎么知道自己就猜對了?我并不覺得你我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