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也是你演技好，我才敢這么加戲，我相信你能演得出來我想要的感覺。”

    *

    改掉的這版劇本里，神女連翹的詛咒落在書生身上。

    而且這個詛咒無法解開。

    對未來充滿期待的書生，在碧落面前一點點死去。

    而她毫無辦法。

    書生的氣息越來越弱，他的皮膚變得褶皺沒有光滑。

    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里光芒黯淡。

    “我這樣是不是很丑？”

    碧落的聲音難得溫柔，“我看不到。”

    “也對，你看不到。”書生勉強笑了笑。

    沉默片刻，他問：“碧落，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以我妻子的身份，陪我度過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碧落那素來平靜的神情，突然變得悲愴起來。

    她說：“……不能。”

    “無論是神女碧落，還是凡人碧落，都有自己必須堅守的東西。”

    “……是我讓你為難了，沒關系的，至少現在你陪在我身邊。”

    “至少我知道……你對我動了情。”

    “這要我性命的詛咒，因為這個原因，竟也讓我覺出幾分殘忍的溫柔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到最后近乎呢喃。

    碧落就這樣靜靜坐著，她抬起手，一陣風吹進草屋，書生的尸體化為漫天塵埃。

    “對不起。”她說。

    “對不起。”再一次重復。

    然后碧落抬起手，用逐漸恢復的神力剝落自己的情絲。

    情絲脫落那一刻，所有的愛殤盡數遠去。

    一滴淚水沒入鬢角，消散無蹤。

    這個長鏡頭一鏡到底，全程沒有ng過。

    一直到寧檬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張導所在的方向，張導才如夢初醒。

    這場戲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要ng五六次以上的準備，結果現在……居然這么順利！

    順利到他這個導演壓根沒反應過來。

    張導恍惚道：“好，這場戲過了。”

    等寧檬站起身，整個劇組的氣氛才逐漸恢復。

    “我的天啊，碧落為什么拒絕了書生？那可是他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啊，連這都不能成全嗎？”

    “啊啊啊啊啊我太難受了，殘忍的溫柔，可不是嗎，這含著玻璃渣的糖啊，吃得我好難受啊！”

    “寧檬演得也太好了吧，剛剛我真的以為自己看到了碧落神女。”

    “明知道是在演戲，她哭的時候我也差點兒沒繃住。”

    周圍人在討論寧檬的演技。

    飾演書生的演員龔眧揉了揉眼睛，“寧檬姐，你演得也太好了，我剛剛真的被你帶入了戲里。”

    寧檬喝了口溫水。

    演這種戲其實很累，要耗費極大的心力，她現在渾身充滿疲倦。

    聽到龔昭的話，她擺擺手笑道：“你也發揮得很好，不然我們不可能一遍過的。”

    張導哈哈大笑，不吝嗇夸獎，“兩個人都演得好！”

    第13章

    拍完剛剛那場戲后，寧檬和司霍開車離開劇組。

    她坐在副駕駛上，有消息發進來。

    點進去，是檸檬爹發過來的。

    他的微信頭像還是一個q版的胖頭檸檬。

    【檸檬爹：拍完戲了嗎？我這邊合約已經簽完了，需不需要過去幫你收拾東西？】

    寧檬看得一樂，回復道：【不用啦，我這邊沒什么行禮，很快就能收拾好】

    【此時一只檸檬精悄悄路過jpg】

    【檸檬爹：？這張圖有點兒意思，還有類似的嗎】

    【檸檬爹：此時一只檸檬精悄悄路過jpg】

    寧檬搜索一番，把她覺得有意思的檸檬表情包都分享過去。

    然后父女兩斗圖斗得不亦樂乎。

    司霍趁著停車等紅綠燈時往旁邊瞧了一眼，頓時覺得好笑。

    “沒想到寧總私底下這么活潑。”

    寧檬放下手機，被他這句話逗得大笑。

    “你說得對，是挺活潑的。”

    *

    寧白駒住的復式公寓地段極好，周圍景致也很漂亮。

    寧檬拎著皮箱上到五樓，按響門鈴。

    幾秒種后，陶助理過來開門。他笑得十分友好，幫寧檬把皮箱拎進來。

    “寧小姐你來啦，老板剛剛還在問你到了沒有。”

    寧檬才剛換好鞋子，聽到動靜的寧白駒從書房走了出來。

    他已經換了身家居服，身材挺拔，站在半明半暗交匯的地方，即使眉眼冷厲，也好看得叫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寧白駒倚在二樓扶手，朝她招手，“上來，爹帶你去看你的房間。”

    陶助理對‘爹’這個稱呼已經免疫了。

    在開車去柔尚的路上，他就好奇問起老板為什么要對寧檬這么照顧。

    而他的老板問他：“你不覺得小檸檬精這個女兒很可愛嗎？”

    陶助理：“？？？”恍惚著恍惚著，為了讓自己不精神失常，他終于接受了眼前這一切。

    陶助理溫聲道：“寧小姐，我幫你把皮箱拎上去，你先上樓吧。”

    他這個助理的職務其實偏向于生活助理。

    寧檬道：“麻煩了。”

    小跑到樓上，去看她爹給她準備的房間。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房間里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藍色海洋風的墻紙裝飾，床上四件套都很精美漂亮。

    除了沙發、梳妝柜等必要的家具外，一應細節也很妥當，床尾還擺放有幾個公仔。

    順著寧檬的目光看過去，寧白駒語氣里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嫌棄，“特意叮囑他們要把檸檬公仔送過來，誰想那么大的商場，連個檸檬公仔都找不出來。”

    寧檬輕咳兩聲，她是沒她爹那種對檸檬深沉而熱烈的唉。

    “我覺得這些公仔也都很不錯……額，不過有檸檬公仔就更不錯了。”

    在她爹的注視下，寧檬微笑著補充后面那句話。

    寧白駒突然笑了下。

    清冷的眉眼里染上笑意。

    好像冰雪消融，四季萬物剎那盛放，眼里蘊含萬般星辰。

    他溫聲道：“喜歡就好。還是時間太倉促了，很多細節都沒有到位。”

    “過兩天我比較空閑，到時候親自來改一改房間布局和裝飾。”

    看完這個房間，寧白駒又帶她到隔壁。

    他們住的是二樓。二樓共有五個房間，分別是書房、主臥、次臥和兩間客房。

    主臥自然是寧白駒住下，次臥是寧檬的房間。

    兩間客房之前一直閑置著，現在寧白駒打算把它們打通。

    “到時候拿來當你的衣帽間。”

    寧檬擺手，“爹，衣帽間不用這么大吧，用一間客房改裝就夠了。”

    寧白駒蹙眉，“我覺得有些小了，你想想看妖皇宮有多大。可惜剛往《無雙》劇組里注入一筆資金，現在沒錢換一棟別墅。”

    這個世界的房價簡直高得離譜。

    寧檬勾唇笑了笑，沒再勸。

    吃完晚飯后，寧白駒就催著她去睡覺。

    “快去休息吧，明天你沒有戲份，爹帶你到醫院復診，看看眼睛恢復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