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幸好今天有江恪在,不然她還真被王臨那個公子哥坑了。 “時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說。”陳助理推了推眼鏡。 時羽搖搖頭,笑道:“我沒什么需要的,就是想問下江恪去哪了。” “江總去見一個客戶了,估計需要半小時,結束后會來找您。”陳助理拿出行程本邊看邊說。 “行,那我在這等著。” 人走后,時羽抱著一個抱枕坐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游戲打發時間。沒多久,陳助理進來喊時羽,領她去了柏麗酒店的西餐廳。 時羽到了之后,拉椅子坐在了江恪身邊。對面坐著一位長江恪幾歲的男人,模樣干凈,叫柯鳴松,是江恪留美時學長,也是此次的合作伙伴。 柯鳴松見萬年不近女色禁欲的江恪居然帶了個女人過來,眼底趣味漸濃:“這位是?” 時羽心想江恪應該不會喜歡在外人面前提她是他未婚妻這個身份,眼睛骨碌轉了一下:“助理。” “……”坐在對面的陳特助喝著水嗆了一下,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生活助理。”時羽補充了一句。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江恪原本要糾正的話咽了下去。飯桌上,一開始他們在談合作項目,時羽坐在一邊安靜地吃飯,自覺地不去打擾他。 茶過三旬,柯鳴松敲了敲桌子,語氣含笑:“江恪,聽說你玩射擊很厲害,這次終于有機會和你切磋了,一會兒在射擊場上你別留情啊。” 時羽正乖乖喝著茶,聞言眼睛一亮:“射擊?” “時小姐有興趣?”柯鳴松問道。 其實時羽沒什么運動神經,高中短跑五十米都能跑倒數。但這次好不容易撞上江恪,她當然想抓住這次機會,和他待得久一點,做什么都好。 “嗯,聽上去就好玩。”時羽用力地點頭。 “那不如和我們一起?”柯鳴松笑著開口。 時羽正要答應,江恪夾著菜的手一頓,聞言看了過來,眉頭擰起:“我們要在蘭島上待兩天。” 一方面他和柯鳴松約好了,另外江恪也想趁此機會考察度假村通訊一體化的項目。他是去談公事的,時羽去那,只會在某種程度上增加他的困擾。 時羽抓住“兩天”這個詞,漆黑的瞳仁閃著光,和江恪一起去另一個地方,這是什么絕世好機會。近水樓臺,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但她又怕江恪不同意,睫毛垂下來,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想去的。” 柯鳴松看了江恪一眼,語氣佯裝不滿:“江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做人不能太獨斷□□。” 這招果然奏效,時羽還沒來得及開心,柯鳴松又補充了句:“你出門帶著生活助理,做什么也方便。” “……”時羽。 她這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江恪眼皮略微抬起,掃了她一眼,沒再開口。 午飯結束后,柯鳴松回家一躺收拾東西,陳助理則是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江恪站在路邊有一搭沒一搭抽著煙,灰白的煙霧漫過他的眉骨,清冷又勾人。 一想到這個意外的兩天蘭島之旅,時羽一雙杏眼里透著興奮,她轉身想給助理打電話,讓她送兩套衣服過來。 她今天扎了個馬尾,露出一截纖白的脖頸,發尾的弧度一晃一晃的,顯得活潑。江恪把煙從嘴里拿下來,抬手一勾,抓住她的發尾。 頭發被人勾住,時羽動彈不得,回頭看著江恪,眼神疑惑:“怎么了?” “我讓陳助送你回家。”江恪開口。 時羽興奮的眉眼垮下來,她語氣有些低落:“你剛才不是答應我了嗎?怎么又反悔了,君子要一言九鼎。” “我不是君子。”江恪冷冷地開口,況且剛才他也沒答應她什么。 “你就讓我去吧,我好久沒有去透氣了,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工作,”時羽扯他的袖子,一通軟磨硬泡,“我真的想去。” 這時,陳助理把車開了過來,江恪把煙掐滅,側身坐了進去,竟然改了主意,語氣冷淡:“隨便你。” “我先去打個電話!”時羽開心地說道。 車子大概開了兩個多小時抵達京北遠郊的蘭島。蘭島三面臨江,背面靠山,是最近開發中的度假村,擁有京北最大漁場,以及官方承建的射擊場。 他們到到達蘭島的時剛好是下午兩點。射擊場的工作人員迎了出來,介紹這邊的看臺展區和實戰區。 一行人去換衣服裝備,時羽在更衣間里磨磨蹭蹭,等他出來的時候,江恪一行人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已經玩起來了。 射擊發出“嘭嘭”的聲音回蕩在場內,時羽穿著厚厚的射擊服走在后面,都能聞到霰彈擦著木倉發出的硝煙味。 江恪穿著黑色的射擊服,身姿挺拔,室內燈光在他側臉投下一層陰影,襯得他輪廓硬朗,他右手持槍,肘臂弧度與視線垂直,側條線條流暢。 時羽站在后面看他,偷偷拍了一張照,立刻發給了阮初京,附言:【怎么樣,有沒有覺得江恪今天是不一樣的帥?】 一行人打了半個小時后來到休息區休憩,時羽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去摸木倉,坐在沙發上吹著暖氣,不是在玩手機就是時不時地偷拍江恪。 柯鳴松坐了下來,問道:“你們要喝什么?” 說完,柯鳴松正要打個手勢叫服務員,江恪出聲制止了他,看向一旁玩手機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姑娘,整好以暇:”生活助理不是在這嗎?” …… 時羽笑容僵住,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機,轉而調整表情:“你們想喝什么?” 陳助理和柯鳴松都提了隨便,江恪撈起桌上的打火機輕輕一按,橘紅色的火焰擦亮他英俊的眉眼,語氣悠閑:“既然這樣,那我們要四個椰青,在西側門。 椰青是蘭島特產,現在正值冬天,所以都存在西側的統一生鮮區里。射擊場這么大,他們在東,椰青在西,至少隔著一千米,況且椰青這么重,她怎么拎啊? 此刻,時羽不得不懷疑江恪是有意而為。陳助見狀提出來:”要不我去……“ 江恪剜他一眼,眼神如利刃,陳助后背出了點冷汗,生生地把話止住。時羽握著手機站了起來,笑著說:”沒事,我一定給你們挑最甜的椰青回來。” 柯鳴松望著時羽離去的背影,看了江恪一眼:“有你這樣的老板么?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二十分鐘后來,時羽拎著兩袋椰青氣喘噓噓地回來了,她累得喘不過氣來。陳助理站了起來,跑去接過她手里的椰青。 松了手后,時羽呼了一口氣,傾身去桌子上挑了一個開好口的椰青,插好吸管遞給江恪。 “怎么樣,甜不甜?” 江恪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聞言側眸看了一眼時羽。她的額頭碎發有些凌亂,臉頰沁出了一層薄汗,白嫩的手掌是一晃而過的紅印,那是被紙袋勒出來的。 就這樣,她的眼睛里還透著期待,睫毛閃啊閃,問他甜不甜。 江恪正要開口,柯鳴松一驚一乍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椰子真甜,好喝!” ……要你答了嗎? 阮初京下午一直在忙工作,直到現在才有空回消息。她立刻回:【看不出來,哪里帥?男人脫了衣服不都一樣的嗎?】 時羽坐在那,偷偷看了一眼穿著黑色射擊服的江恪,發了消息過去:【當然是硬朗的帥啊!】 下一秒,阮初京發了一串語音過來,時羽點切換文字,不小心摁了揚聲器播放,于是阮初京囂張又曖昧的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那江恪是得多硬啊,那你今晚豈不是馬上要體會到了哈哈哈哈。】 全場靜默,時羽在一片沉寂中頭也不敢抬,至于其他人,看向江恪的眼神揶揄且趣味。 【走了。】江恪站起來,丟下一句話。走了沒兩步,又看向還在裝鴕鳥的時羽,點名:“時助理不是對射擊感興趣嗎,怎么不打?” 當然是因為害怕啊,時羽在心里回答。但明面上時羽當然不會這樣回答,既然他非要送上門來,時羽立刻軟聲說:“我不會,你能不能教我。” “好。”江恪沉吟了一會兒。 兩人來到射擊臺,在江恪的陪同下,工作人員幫時羽裝好子\彈,上膛。盡管有專業的教練人員講解和示范了十五分鐘,但從時羽摸到木倉的那一刻,整個人開始發抖,握都握不穩。 “握穩它,控制重心。”江恪清冽的聲音傳來。 “我握不穩,我感覺它隨著要掉下來砸我腳上,我會變成螃蟹腳的.”時羽氣息不穩,一臉的驚恐。 江恪看了一下抖成篩子一般的小姑娘,一縷頭發沾在她水潤的紅唇上也不敢去動它,視線停了一下,然后移開,出聲提醒:”深呼吸,讓重心下沉。“ “我不!”時羽的聲音響亮,又帶著明顯的哭腔。 江恪:“……” 子.彈遲遲不敢打出去,時羽生怕打出去會反彈回來,子.彈崩在臉上,她這張貌美如花的臉就難保了。 “不打了……”時羽什么面子也不要了,小命要緊,她選擇放棄。 時羽握著木倉的手剛要放下來,一雙寬大的手覆了過來,他的手掌修長冰冷,卻教她臉上的熱意不斷升高。 江恪站在她身后,整個人從背后虛擁著她,衣料摩挲間,他身上好聞的雪松味一點一點地傳來,時羽的感官被放大,他的手掌貼著她的手,她能聽到他呼吸聲,喉結緩緩吞咽的聲音。 她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下一秒就要爆.炸了,偏偏男人低沉的聲音震在耳邊,似乎在用氣音說話,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朵,脖頸上,又酥又癢,時羽感覺自己半側身子都麻了,無法動彈。 “精力回收。”江恪低聲說。 他握住時羽的手,控制著力度,“咔嗒”一聲響起,開關扳動,子彈飛了出去,發出“嘣”地一聲,正中心環。 時羽感覺自己耳鳴了一下,手也是麻的。教練在一旁看到時羽的狀態,以為她嚇壞了:“要不要休息下,臉怎么這么紅?” 江恪松開她,站在她身后。時羽的臉跟蝦子一樣,紅到缺氧,她搖搖頭,轉而對江恪說:“你能不能再教教我,我還是有點怕。” 其實時羽打了一次之后,也沒這么怕了。她就是起了小心思,想趁機占江恪的便宜,要是能撩到他最好了,憑什么她一個人被攪亂一池春水。 “嗯。”江恪語氣漫不經心。 他竟然答應了,不知道為什么,時羽總覺得江恪沒這么好心和溫柔。 子.彈再上膛,江恪再次教學。男人握著她的手,一練打了好幾彈,時羽熟練了一些,打中靶心的時候,竟然有一點爽。 一連打完好幾彈,最后一彈打完。江恪竟然倏地松開了她。時羽不知道的是,這款木倉不能一下子扣完,時羽被后坐力一頂,人沒站穩,向后摔去,屁股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這一瞬間,時羽深刻演繹了什么叫屁股開花,她感覺自己的屁股沒有先是知覺,然后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疼得她淚花掛在眼睫上。 無語,怎么這么疼。 江恪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時羽,然后走開了。那最后的眼神仿佛深刻地傳達出兩個字“活該。” 靠,他絕對是故意的!怎么會有這么壞的男人啊啊啊啊啊,難怪一向冷漠的江恪居然會主動教她,心機太重了! 結束后,時羽就像個八旬老人一樣,步履蹣跚地走向桌子,她坐都不敢坐,站在那像食堂抖勺的阿姨一樣顫顫巍巍地倒了一杯水。柯鳴松還問她:“你怎么不坐?” “站著空氣比較新鮮。”時羽咬牙笑了笑。 晚上,時羽換了衣服小心翼翼地坐在十層厚的軟墊躺椅上,正待在陽臺看蘭島的夜景。夜晚神經放松下來,時羽才發現自己身上哪哪都痛,白天因為穿著軍靴,加上走了這么遠的路,腳底起了幾個水泡,手也被勒紅了。 至于屁股……最疼了好嗎?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時羽感覺自己尾椎骨都摔裂了。哪哪都疼,身上時不時傳來的痛感讓時羽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罵罵咧咧:“王八蛋,太壞了嗚嗚嗚。” “心機男,冷酷男……”罵來罵去,時羽沒詞了,大聲胡亂說了句:“變態!渣男!” 誰知,一道冷冽的質感很好的聲音插了進來,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下次還敢隨便出來嗎?” 時羽的心一縮,看向聲音來源。陽臺是連接的,江恪站在露臺處,也沒有過來。兩人對視間,他的眼睛深邃且沒有任何情緒。隔著一段距離,時羽忽然感覺自己怎么也跨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