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七心里說不出的感動。

    但是轉過身，她便一臉嚴肅地回到床上，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房門開了，沒有任何通報，洛云初走了進來。

    原本在外面的時候，衛綰所能感受到的危險氣息，此時已經被完全強行壓制下來。

    “七娘……”

    他的聲音很是溫柔，說著平日里只有兩人在一起才會用的愛稱。

    誰也不知道此時衛子七的心中是有多恨，恨到她渾身發抖……

    “七娘，你知道的，孤無可奈何。當下那種情況你要我怎么辦？如果不給一個嚴懲，以后孤的子民將如何臣服于孤？”

    “七娘？”

    洛云初坐在床邊，想要碰觸衛子七，卻發現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以為那五十鞭子太重了，她是疼的發抖，心里那百分之一的愧疚也被激發出來，“七娘，朕答應你，就算找到綰兒也不會置他于死地。”

    “真的？”衛子七終于轉過頭看洛云初。

    “真的。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讓她……”

    “如果殺害明軒的人壓根就不是綰兒呢！”

    “不是？怎么可能！難道你要說燈兒背叛你？七娘，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為綰兒開脫罪行，可別人會說謊，燈兒會嗎？”

    “帝君敢不敢讓我再見一次燈兒？我只要再見她一次便可，連話都可以不用說！”

    “衛子七！燈兒難道不是已經被你殺了嗎！”

    剛剛還是很溫柔的洛云初，瞬間勃然大怒。

    衛子七卻整個人傻在那里，“你……你說什么？燈兒……死了？”

    “明知故問！衛子七，你為了洗脫自己女兒的罪行，殺人滅口的方式簡直太拙劣！”

    “殺人滅口？燈兒……真的死了……”

    “七娘，孤今日前來并不是想看你表演的。燈兒是死在玄冰箭下！”

    洛云初看著衛子七的臉色一點點越發蒼白，還以為是戳穿了她不堪的秘密，越發來勁，“玄冰箭是你衛子七的獨門絕技，這世間會玄冰箭的人恐怕只有你！所以不要在和孤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孤想要問你一件事。”

    衛子七的眼神有些呆滯，洛云初已經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叱仙決》你是不是交給了衛綰，讓她帶出了桐祭城？不要說你不知道，哈梵大巫師已經感應到了《叱仙決》重現。衛綰一離開，《叱仙決》便有了蹤跡，所以，這一切是不是你的授意？七娘，你要知道孤一直是很寵愛你的。”

    他的聲音很溫柔，可是配上臉上陰測測的表情，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洛云初，如果我說不知道你也不會相信，對吧？但是請你讓我看看燈兒的尸體，讓我看過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真的？”

    “用我的性命擔保。”

    “哼，你本來就不在乎你那條命！就用你女兒的吧，反正她都已經是個“死人”了。孤可舍不得殺了你呢，但是如果你有半句假話，你的好女兒將會被五，馬，分，尸。七娘，朕，真的很疼你呢。”

    “好！如果明軒真的是綰兒所殺，我愿意讓她償還這條命，連我的也一起給你！但是如果證明了綰兒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你……就將解藥給我！”

    說到解藥，洛云初的眉毛抖了抖。

    不過他臉上就好像帶了一張假面，依然笑嘻嘻地，“好啊，一切如你所愿。”

    半個時辰左右，燈兒已經被焚燒一半的尸體，便被抬到了子梧宮。

    放在庭院之中，一股熏天臭氣帶著燒焦的味道，讓人幾欲作嘔。

    “燈兒……”

    衛子七緊緊握著燈兒的手，眼淚忍不住撲簌撲簌地往下流……

    這個跟了她兩百多年的傻姑娘，她太了解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懷疑燈兒會說謊……為何……她竟是死的這般凄慘……

    “為什么突然死了沒有找仵作來驗尸！！！”

    額，找仵作驗尸？這女人瘋了不成？

    衛子七的反應倒是完全出乎洛云初的預料。

    “七娘，她可是死于玄冰箭。”

    “如果真的是我殺了燈兒我會選擇我的獨門暗器？！洛云初你可真是夠蠢的！現在就找仵作來驗尸！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燈兒的死因，后果，你是知道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衛子七絲毫不畏懼洛云初逼人的氣勢，甚至更加強勢。

    到最后，洛云初對自己原本堅定的想法竟然也生出了一絲懷疑，真的命人找了仵作。

    一個時辰過去了，仵作滿頭大汗，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狐帝，還有姬后，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回帝君，回姬后娘娘，這丫頭……是死于傀蛇草。”

    “傀蛇草？就是那種吃下去會迷惑神志，清醒之后立刻會暴斃身亡的傀蛇草？”

    “正是！”

    迷惑神志……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的！以燈兒的衷心，怎么也不可能親口指認綰兒是殺人兇手，哪怕真的是綰兒下手，就算犧牲自己，她也萬萬不會出賣綰兒。

    這就是整件事衛子七最最懷疑，最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現在終于有了答案！

    是被迷惑了神志，所以她才會身不由己……

    “迷惑神志會怎么樣？是不是就沒有了自己的想法意識？”

    “回姬后娘娘，是這樣的。傀蛇草一旦服下，就完全成了傀儡，不再有自己的意識思維。”

    “洛云初你聽見了嗎！綰兒是被誣陷的！燈兒是被陷害的！到現在你還敢口口聲聲說是綰兒殺了明軒嗎？！”

    “咳……就算燈兒是死于傀蛇草，就代表殺人不是你的好女兒？那你該怎么解釋她消失了這么久的原因？”

    “綰兒經常這樣，你難道會不知道？她一直有到外面歷練的習慣，曾經最久的一次，月余沒回來，我當時急的都快瘋了，全城搜查，這些你都選擇失憶？”

    洛云初張了張嘴，還想辯解些什么，可是想來想去好像真的是這樣。只不過他從來不關心那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甚至給他帶來諸多恥辱的‘女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