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存在江小魚最后記憶里的印象，就是監獄。

    參與一起全市轟動的搶劫案，被判入獄二十年……

    “臭小子，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江玉龍連動畫片都不看了，轉過頭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衛綰。

    驚訝、不屑、以及……邪惡。

    這是一個十歲孩子眼里的情緒變化。

    是的，還有邪惡。

    他‘哇——’地一聲哀嚎，躺在地上開始打滾兒。

    “你這個狗niang養的賤丫頭！還反了你了！快給小龍道歉！不然今天就打死你！”

    李芹連忙沖上前把江玉龍抱在懷里，并且奪過他手中的金箍棒，作勢就要往衛綰身上招呼。

    衛綰后退一步，輕巧躲開，李芹又抱著孩子根本追不上。

    江家不大，一共也就六十多平米，一個小客廳，兩個小臥室，主臥室江父和李芹的，次臥就是江小魚和江玉龍姐弟的。

    當然，江玉龍睡在床上，江小魚就在地上打個地鋪。如果不是江玉龍膽小，晚上不敢一個人睡，連次臥都沒有江小魚的地盤。

    她幾步就走回兩人住的房間，從江玉龍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

    當江玉龍看到那本書的時候，摟不住李芹直接嚇的掉在地上。

    不過他沒有哭，也沒有喊疼，而是蹦起來搶奪衛綰手里那本書。

    “給我！江小魚你快給我！媽她偷我東西！你快打她啊！”

    十歲的孩子個頭再高也不過剛到衛綰的胸部，她高高舉起手里的書，抖了抖。

    呼呼啦啦，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從里面散落出來。

    江玉龍嚇的臉都白了。

    “這是……江小魚！你哪來這么多錢？！真是翅膀長硬了，還敢藏私房錢！”

    李芹怒火中燒。

    “這可不是我的錢，是你兒子的。”

    “小龍？”李芹瞪著眼珠子，那模樣別提多嚇人，“小龍才多大怎么可能是他的！你自己藏了私房錢少他媽在那冤枉我兒子！”

    怪不得會教育出一個搶劫犯，就算人贓并獲，她都能把罪名推到江小魚身上。

    小孩子嘛，從小都會有手腳不干凈的經歷，多多少少都會偷拿過這樣那樣的東西。

    不同的事，有些孩子及早就被發現，得到家長的正確指引，自然而然就會改掉這個壞毛病。

    可江玉龍不一樣，他偷拿小伙伴的玩具，或者去別人家串門偷吃東西，偷拿東西，被發現李芹發現了只是哈哈一笑，甚至覺得占了小便宜，有的時候竟然會覺得自己兒子懂事，會為她省錢……

    所以江玉龍從來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么不好，再大一點他就開始偷錢，八歲左右的時候偷拿幾塊，幾十，發現沒人知道膽子便大了起來，開始偷百元大鈔。

    這一次他偷藏在書里的錢被打掃房間的李芹發現，可那時候江小魚在外面打工，江玉龍便把所有罪名推到江小魚身上。

    江小魚被狠狠打了一頓，從那以后江玉龍更加膽大，最后發展成了小偷，偷東西滿足不了自己的欲望，竟然做起了搶劫犯。

    這是江家一脈單傳的男孩，雖然江父對江小魚也很好，但是他更加疼愛江玉龍。

    原本衛綰是沒有必要管這個白眼狼，可他再怎么不好，現在畢竟是個孩子，還沒有誤入歧途，況且想到江小魚最后落到那副田地，還是這個弟弟給她一個容身之處，無論怎么樣，她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孩子再次被李芹養成搶劫犯。

    衛綰垂眼身前一臉驚恐的江玉龍，冷冷地道：“是你自己告訴她，還是我幫你說？”

    “我！我沒偷！不是我偷的！明明是你從媽的床底下偷的，我都看見了！”

    說到底還是小孩子，沒怎么嚇唬呢，自己就兜不住了。

    李芹只是說衛綰藏私房錢，畢竟她已經工作有收入了，可到江玉龍嘴里就成了偷，而且還說出了李芹藏錢的位置。

    要知道江小魚一天到晚不著家，在家的時候都是大半夜，怎么可能知道李芹的錢喜歡藏在床底下。

    這錢是誰的，不言而喻。

    接下來，李芹再也顧不上和衛綰較勁兒了，拿著那根老粗的‘金箍棒’給江玉龍來了個花式吊打。

    衛綰關上房門就聽見李芹的叫罵聲，還有江玉龍撕心裂肺的哀嚎。

    想必經歷過今天這一次，他再想偷什么東西也得悠著點了。

    等李芹打完江玉龍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了，這一個小時足夠衛綰收拾好江小魚的所有東西。

    當江玉龍頂著那張哭花了的臉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仇人’拉著行李箱從里面走出來。

    “打完了？還過癮嗎？”

    “江小魚！你等著！我早晚會報仇的！”

    江玉龍狠狠朝著衛綰的小腿踢過去，沒想到卻踢到了她身后的單人床。

    這下他哭的更慘了。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雖然李芹生氣，但打完就心疼了，后悔了。

    此時聽見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連忙跑了進來，“咋了咋了？是不是真打疼了？快讓媽看看！”

    他抱著江玉龍上上下下檢查個遍。

    江玉龍卻痛哭指著衛綰，“她打我！媽！她打我！”

    “江小魚！你他媽是不是要造反！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的！”

    李芹去廚房拿出了搟面杖，那架勢不將人打個半死不罷休。

    誰知道她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著她拉著行李箱，離開江家的背影。

    “死丫頭這么晚了你他媽要死哪去！”

    “死哪也不勞您費心，好好管教管教你兒子吧，別長大變成個什么殺人犯、搶劫犯的就不好了。”

    衛綰頭都沒有回，撂下這句話便拉著行李下了樓梯。

    這老式樓房最不好的一點就是沒電梯，江家又住六樓，衛綰提著行李好不容易下了樓，站在小區里門口卻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江家是肯定不能繼續待下去的了，不然每天接受著李芹的負能量，積極向上的性格也會變得不思進取。

    有這樣的母親是江小魚的悲哀，也難怪她會變成后來的樣子，活脫脫就是第二個李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