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玩牌
浸yin在愛情的甜蜜里,阿萊西奧幾乎每天都是個迷迷糊糊的樣子,等到他終于略微恢復了些理智時,他便發現他的情婦已經像是被他母親收養了。 他的母親一直非常孤單,一方面是因為身體不好,另一方面,她確實跟意大利人都合不來,個性合不來,宗教信仰也是。 即便在他看來,這老太太根本說不上虔誠,而所謂的英國國教也很可笑,不過就是當年亨利八世為了迎娶安妮?博林搞出來的,完全是天主教披了一層新教皮,她也愣是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信仰死也不愿意改變。 至于雇傭一個合適的女伴,作為孝順的兒子,他在這方面也算給她花了不少心思,可那些足夠優秀的女伴,連蘇格蘭都會嫌棄偏遠荒涼不愿意去,那更別提千里迢迢來意大利,而且還不是來米蘭、威尼斯、佛羅倫薩之類在全世界都大名鼎鼎的城市,只是一個……至少對她們來說并不知名的小小鄉村,這幾乎就是一種流放,在明明可以安安穩穩地待在倫敦的情況下,她們完全情愿放棄他開出來的薪水。 所以,不管他的瑪拉內心究竟是怎么猜測一切的,他的母親當然會想要和她多多交流,她們可以一起談論關于書籍、繪畫、詩歌、音樂、英國的上流社會等等一大堆各種各樣的話題。 有時候她們甚至能一起待上四五個小時,他心愛的女孩本來就一天天的不是讀書畫畫就是在馬廄研究著怎么照顧馬——畢竟他仍然不允許她騎馬,想讓她多求求自己,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還要被如此壓縮。 他走進母親的房間,一眼看到母親、母親的女伴威奇伍德太太與瑪拉坐在一起。這幾乎是在這個房子里能出現的最糟糕的場面,僅有的三個英國女人湊到了一起,而她們此時正在愉快地玩著紙牌。 “mama。” 她帶著溫暖的微笑瞥他一眼:“阿萊西奧!我在早餐和午餐時都很想念你。” 另外兩個則是十分禮貌地站起了身,迅速行了屈膝禮。 “你們……在玩牌?”阿萊西奧問。 老公爵夫人道:“有什么問題嗎?我猜測你是來找瑪拉的,但不要帶她走,我必須贏一局,你知道的,我只是很久沒有好好玩過牌了。” “沒有任何問題,而且mama,我想來看望你需要什么理由嗎?” 確實不需要,但自從她時常把他的情人從他的身邊帶走后,她見他的次數已經逐漸地增加到了使她無法忍受的地步。 她非常愛自己唯一的兒子,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她的英國教育一直告訴她與孩子保持距離,就像他還很小時,她就堅持認為兒童應該好好待在育兒室,然后每天由保姆帶過來讓她看一看,次數絕不能超過一次,時長更是絕不能超過一小時,等他長大一些,那更簡單,他進寄宿學校了。 “要加入我們嗎?”薇洛在一旁問。 阿萊西奧當然想要會會她,他壓根不知道她還會玩牌。 “你是從哪里學會玩牌的?”在老公爵夫人接連失利后,她的兒子竟也沒能夠挽回顏面,只能這么對她大聲道。 “過去實在無聊的時候,我和我的朋友們只能這么打發時間了。”薇洛道。 無聊打發時間…… 即便阿萊西奧本身就不是什么玩牌高手,此刻也被深深打擊了。 “我猜你會算牌。” “當然。”她說,就好像他是問了一句廢話。 “那親愛的,你過去有曾輸給誰過嗎?我猜你可能是英格蘭,不,整個不列顛島最好的牌手。” 他的夸張贊美總是時刻不落,即便是快要聽得習慣了,薇洛也還是難免有些無奈。 “我當然輸過。”她說,“你以為我的朋友都是什么好相與的嗎?上帝保佑,有一個在牌桌上完全是個瘋婆娘,不管什么手段都耍得出來。如果她是個男人,我們一定會湊錢送她去蒙特卡洛,好讓她贏錢回來給我們養老。” “那么你們從前都用什么做賭注呢?”阿萊西奧又問。 “沒有任何的賭注,我們那時不過是幾個小女孩,非常單純,心里只有贏。” 他捕捉到了她甩過來的略帶輕蔑的眼神。 這對于一個十分貧窮的女伴來說一直是很不尋常的,每當她心情不錯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傲慢完全可以與一位寡居的公爵夫人相媲美。 只是,在玩牌這種事上被個年輕小姑娘殺得片甲不留,阿萊西奧接受歸接受,心里卻總有些不太服氣。 他重振旗鼓,誓要贏她一次。 …… 幾輪戰罷,阿萊西奧感到自己真的很想吶喊,有必要嗎?他們又不是在賭錢賭命,她怎么還真就殺紅了眼,一點面子也不愿意給? “還好她只想要贏。”阿萊西奧已經是完全放棄了,對著母親取笑薇洛道,“不然我們只能奉勸自己永遠也不要把錢放在桌子上。” “你下次可以帶上她做你的軍師了。”老公爵夫人道,“去賺別人放在桌子上的錢,你到時甚至能找一些人復仇,我仍然記得你上次在法國一口氣輸了將近一萬法郎,那讓你郁悶得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自信再碰紙牌。” “我沒想到你仍記得這件事情,mama,但我認為那其實也不能怪我。”阿萊西奧強詞奪理道,“里維埃爾夫人在牌桌上一直要比男人更具優勢,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輸了一大筆錢。” 薇洛冷冷看他一眼,忍不住插嘴道:“我認為這不能說是這位女士的優勢,就純粹是男人天生的劣勢,想讓你們不被賣弄風sao的女人分散注意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她還真是他一張嘴就知道他特意隱藏起來沒說出口的都是些什么,這樣的了解實在使人感動。 阿萊西奧又笑了:“親愛的,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聽你罵我。我已經得到應有的教訓了,所以往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希望不會被影響的你能成為我的復仇者,幫我從我的朋友那奪回我的錢,以及一大筆額外的利息,然后我們再帶著它去找某個珠寶商換點你喜歡的小玩意回來。” 可憐的一直被忽視的威奇伍德太太靜靜聽著他們幾個聊著天,在一旁簡直是想鉆到桌子底下去。 “把你們的調情表演挪到別的地方去,威奇伍德太太,能勞駕你去通知一下女仆,讓廚房為我們準備一些冰果子露嗎?”老公爵夫人總算看不下去了。 威奇伍德太太立刻離開了。 “你們簡直把她嚇壞了,多考慮一下她的身份,她是一位貞潔的牧師遺孀。” 阿萊西奧道:“她當然很貞潔,她沒有財產沒有美貌,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不僅顯然找不到第二個丈夫,也看不出來有什么墮落的資本,她不讓自己貞潔還能怎么辦呢?” 薇洛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很想和他好好地說點什么,又忍住了。 老公爵夫人道:“但我一直很喜歡她,如果她的道德觀承受不了了,選擇辭職,你怎么賠償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的瑪拉賠給你,她也是一個優秀的職業女伴。”他一邊說,一邊又沖薇洛眨眨眼睛,“她有著一封無懈可擊的完美推薦信。” 再聽到這封自己親手寫的推薦信,薇洛已經可以自然地對他露出微笑了。 她一輩子都被慣壞了,無憂無慮,對整個世界都毫無防備,她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她想要的結果發展。她那些所謂的逃離家庭找一份工作,與瑪麗-安托瓦內特在凡爾賽宮的花園里假裝成一個擠奶女工有什么分別? 都不是真的,她不過就是想要玩一場暫時的游戲。只是可惜,她的游戲才剛開始就因半路冒出來的意大利人而玩脫了。 老公爵夫人道:“這可真是太慷慨了,但還是不必了,她要是果真搬到了我旁邊來住,下一個就得是你了,這個清凈地方從此就要開始人滿為患了。” 說完,她皺了皺眉,又看向了薇洛:“嗯?怎么這么久了威奇伍德太太也一直沒有回來,瑪拉,可以請你幫我去找一找她嗎?” 薇洛心想,好吧,支開了一個不夠,還要再支開自己,看起來老太太與阿萊西奧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談了。 她求之不得,答應了一聲后果斷也跟那位牧師太太一樣迅速地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