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饕餮》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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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百無聊賴之際,蒼術的聲音從后院傳來:“蟬衣,蟬衣……” 蟬衣放下雞毛撣子應道:“來了。”走到后院:“干嘛?” “今早回城時見到了聞公子,他說要那件“羲之愛鵝”老竹雕筆筒,你若是沒事做,就把東西送到聞府去吧?!?/br> 蟬衣歪頭想了想,問道:“聞公子怎么知道山海居有這件筆筒的?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我都不記得山海居有這件東西呢!” 蒼術將碗筷擺放好,用井水沖刷最后一遍,道:“還不是京墨跟他閑聊時說的,要不然他哪能知道?!?/br> 蟬衣眨巴了下眼睛:“可我記得那件筆筒好像是個殘次品呀,上次不小心不是把它摔到地上磕破了一個角嗎?這樣的還有人買?” 蒼術甩了甩碗中的水,不在意道:“可能現在的有錢人都喜歡這種風格吧?!蹦弥霚蕚浠貜N房,突然道:“我想起來了,那個角被京墨補好了,暫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br> “暫時?” “對啊,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摔碎了的東西就是摔碎了,哪里可能粘的跟以前一樣,法術一失效,筆筒還是壞的?!?/br> 蟬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那還把東西賣給聞公子?這不是坑蒙拐騙嘛!” “沒有啊,這個叫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因為聞公子知道這件事呀!” “那他還答應買一件破東西?” “蟬衣,你這就不懂了吧,即便是破的,那也是很有價值的古董!知道什么叫古董嗎,古董就得這么破破爛爛的,這樣說明它具有濃厚的文化底蘊啊!” 蟬衣撇嘴道:“才不是,有價值又經歷時代變遷的叫古董,沒價值的,那叫破爛?!迸牧伺氖?“既然聞公子都知曉事情的前因后果了,那就不算是欺客,我去送貨了啊!” 蒼術進了廚房,聽到蟬衣的話,“嗯”了一聲。 蟬衣跑到倉庫一頓翻找下來,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被遺忘的“羲之愛鵝”老竹雕筆筒,小心翼翼地拿起,抱到柜臺上。 用手絹沾了點水擦拭上面的灰塵,有些嫌棄地想:這樣的東西居然還有人買,真是不可思議。 灰塵被清理干凈后,仔細觀摩一番,蟬衣發現這個筆筒的雕工還是很精湛的,令人拍案叫絕。 整個筆筒的畫面都是精雕細琢而成,每一物都栩栩如生,可謂一片祥和,藍天白云四面青山環繞,在一棵老松柏樹的下面,坐著一群文人雅士,他們在盡情地談笑風生,不知是不是誰講了一個笑話,全都樂開了懷,就在他們前面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流向遠方,綠水帶似的河面上,幾只大白鵝在嬉戲玩耍。時而長鳴一聲,頓然又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氛,極致地表現出了風雅清逸、迥出塵俗的超然情志。 在畫面的一角處,“羲之愛鵝”四個字清晰可見。蟬衣瞅著大眼睛盯了好一會兒,,在她的記憶中就是這里被摔壞了,但她也不敢用手在上面摸索,就怕給弄壞了。 將筆筒打包好,正準備出門,就看到蒼術走進大廳,說了一聲好好看店,她去送貨了,便跨出山海居大門,往巷口走去。 天氣漸熱,長樂大街上的人卻分外的多,似乎都不受夏天的影響,特別是一群瘋跑著的小孩子,一個個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敲了敲聞府側門,小廝聞聲開門,笑道:“原來是山海居的蟬衣姑娘啊,公子一早便吩咐小的在此等候姑娘了?!?/br> 蟬衣將筆筒遞給小廝,笑道:“這是聞公子要的,我這不拿了貨物緊趕慢趕給聞公子送過來嘛!” 小廝面上堆著笑:“知道蟬衣姑娘最是勤快不過了,現在公子不在府上。”從袖口抽出一張銀票:“這是公子臨走前吩咐過的,給?!?/br> 蟬衣接過一看,原來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嘴角一抽,京墨還真敢報這個數,筆筒頂多就值七十兩,還是在它沒壞的情況下。 這個筆筒現在不僅壞了,還賣了這么高的價錢,這不是虛報物價嘛,聞公子也是,人傻錢多嗎?! 人貨兩契之后,蟬衣便拿著銀票離開了聞府,東都城中胡商云集,酒館、胡食、胡樂、胡舞等充斥著大街小巷,還看到不少身著短衣窄袖胡服的女子行走其間,臉上畫著鮮艷的胡妝,胡妝又被稱為時世妝。 還有坊間文人專門為此寫了胡妝詩,可在詩中一探胡妝之美。 時世妝,時世妝,出自城中傳四方。 時世流行無遠近,腮不施朱面無粉。 烏膏注唇唇似泥,雙眉畫作八字低。 妍蚩黑白失本態,妝成盡似含悲啼。 圓鬟無鬢對髻樣,斜紅不暈赭面狀。 雖然蟬衣并覺得時世妝有多好看,但絲毫沒有影響胡妝在東都城風靡的腳步,特別是深受貴族仕女的喜愛。 “駕、駕、駕”遠遠地蟬衣就聽到馬兒奔跑著的沉重馬蹄聲,果然,路上行人分分避讓,蟬衣順著人群往旁邊退去,很快就有幾個縱馬小跑著的少年公子哥和身著男裝的貴族千金朝這里跑來,此處正是出城的路。 年紀都不大,個個錦衣華服,駿馬英姿,意氣風發。年少富貴,前程錦繡,他們的確占盡人間風流。 “還真是鮮衣怒馬少年時,年少不識愁滋味?。 ?/br> 蟬衣正瞧著起勁,便聽到女子的一聲感嘆,她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便轉過頭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女子盈盈水眸正含笑看著她,不是清和又是誰? 蟬衣走過去,笑道:“原來是清和姑娘??!” 清和今日身著男裝,頭上戴著束發銀冠,白色的緞子衣袍繡著青黃亮色云紋,腰間淡金色腰帶顯得貴氣,腰系玉帶,手執折扇,昂首挺胸,端的是意氣風發,風流瀟灑。 清和嘴角噙著笑,微微頷首。 蟬衣望著少男少女們縱馬離去的背影,笑道:“少年就是少年,他們看春風不喜,看夏蟬不煩,看秋風不悲,看冬雪不嘆,看滿身富貴懶察覺,看不公不允敢面對,只因他們是少年?!?/br> 清和就笑:“人生難得一知己,走,今日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