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點點頭，伸長脖子準(zhǔn)備看表演，他們說的老崔家她是知道的，平時沒什么特別愛好，就愛看熱鬧，哪兒人多往哪兒鉆。

    經(jīng)常在長樂大街上看到老崔家的雜耍班子，他們也是東都城的老人了，許多人都認(rèn)識他們，他家的雜耍耍的也最好看，很吸引人，所以只要他們耍雜耍，就會有很多人前去圍觀。

    雜耍班的主事人叫崔實，底下養(yǎng)了不少伙計，還有幾只聰明靈巧的小猴子，特別惹人喜愛，膝下無子，只中年得了個女兒，名叫崔以彤，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只是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很少出現(xiàn)在人前，蟬衣也是一次偶爾機(jī)會才看到那位傳說中的崔姑娘。

    這次上元節(jié)這么好的機(jī)會都沒出來擺攤，想來應(yīng)該是崔姑娘又生病了吧，蟬衣如是想著。

    臺上的場子已經(jīng)擺好，從后臺走入一個著男裝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頭戴一氈胡帽，身著窄袖緊身黑色翻領(lǐng)長袍，下著長褲，足登高腰靴。

    臉上略施粉黛，眼眸流轉(zhuǎn)之間顧盼生輝，眉宇間可見一股英氣，又身著男裝，更是顯得英姿颯爽。

    面上泛著爽朗的笑意，朝著臺下眾人抱拳行禮道:“今日上元佳節(jié)，承蒙各位賞臉，來觀看我家表演，在此，獻(xiàn)丑了。”

    說完，便開始表演，首先是“頂竿”，是由兩個伙計共同表演，站在底面上的伙計肩部頂住一根長竹竿，另一個伙計爬至竹竿頂端完成各種動作下滑。

    竹竿細(xì)細(xì)長長，不住搖晃，底下觀眾心一直提著，生怕上面的人掉落下來，直至表演完成，才慢慢放下心來，頓時，掌聲雷動，不時有人叫嚷著再來一個。

    接下來是走高索、吞火、手技等節(jié)目，看得人無不喝彩叫好，蟬衣在一旁將手都拍紅了，也不在意，完全沉浸在精彩的表演之中。

    “剛才的表演大家可還滿意？”開始時出現(xiàn)的男裝女子笑著朝眾人問道。

    底下人不住道:“滿意，真精彩。”

    “是啊，相比老崔家的也不逞多讓啊。”

    “就是，明年我還來看你家的。”

    “小姑娘，還有別的節(jié)目嗎？這些雖然表演難度很大，但我們都看慣了的，沒什么新意啊，大家伙說是不是啊。”

    “是，怎么不是，小姑娘，你家有沒有新鮮的表演啊，也讓我們樂呵樂呵。”底下有人起哄道，也不乏應(yīng)和聲。

    黑衣女子聽到大家的話，微微一笑，道:“這位老伯可是神了，我家最近正出了個新鮮表演，今兒個正準(zhǔn)備上臺表演呢，我們先準(zhǔn)備一番，諸位請耐心等待，不要著急哦！”

    人群一陣sao動，黑衣女子說完話后就進(jìn)入后臺，臺上的伙計將先前表演的東西收起來，后臺的伙計將新的東西拿上來。

    就在人群等急了的時候，黑衣女子牽著一只大黑狗從幕簾后面走出，之所以叫大狗，是因為那只狗的體型真的很大，威風(fēng)凜凜的看向臺下眾人，剛才還熱熱鬧鬧的人群頓時噤若寒蟬。

    黑衣女子笑道:“冠丘不咬人的，你們不要害怕。”

    雖然她這樣說了，而且那只狗也沒有攻擊人的動作，但人們心里還是害怕啊，卻有舍不得離開看臺，生怕錯過了什么精彩表演，就沒有去茶樓酒肆的談資了。

    蟬衣注意到那只狗的眼神，帶著——落寞和悲戚之意？

    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卻還是原樣，戳了戳旁邊的京墨，道:“那只狗怕不是成精的？你看看那眼神，真像是個人哎。”

    京墨順著蟬衣視線望過去，看到那只狗，皺了皺眉頭，沒說話。指尖出現(xiàn)一絲淡綠色的流光朝著冠丘飛去。

    半晌，蟬衣沒聽到京墨回應(yīng)，又問了一句，京墨緩緩道:“不是，沒有妖的氣息。”

    “是嗎，但是真的好奇怪啊，一只狗怎么會有那種眼神。”

    “嗯，是有點兒怪異。”京墨蹙眉道，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表演確實精彩，冠丘帶領(lǐng)著好幾只狗躍過火圈，做一些難度很高的動作，全程黑衣女子都未說一句話，全是冠丘指揮，人群中不時有人唏噓:“天哪，前面那只大狗莫不是成精了吧，這么能耐啊。”

    “說什么呢，還是那個小姑娘有本事，要不然那狗能那么厲害嗎！”

    拍掌聲，叫好聲，議論聲不覺入耳，蟬衣雖覺得冠丘奇怪了些，但也沒有多加在意，畢竟，京墨都說了那只狗沒有異常，她也就放心了。

    表演結(jié)束之后，黑衣女子拿著一個托盤走入人群，有不少人慷慨解囊，繞了半圈之后，托盤中已有不少銀兩，很快來到蟬衣和京墨兩人面前，蟬衣大方的給了一吊錢，笑瞇瞇道:“你真厲害，表演很精彩。”

    黑衣女子朝著蟬衣善意一笑:“謝謝姑娘。”又朝著下一位走去。

    人群漸漸散去，蟬衣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京墨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心不在焉，似有心事，這時聽到蟬衣問話，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山海居了，你若是玩夠了，便也早些回去吧。”

    蟬衣道:“好，知道了。”上元節(jié)晚上這么熱鬧，她才不要那么早回去呢，看到京墨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站在原地想了想，轉(zhuǎn)身往安福門方向走去。

    有一次上元節(jié)皇帝在安福門上觀燈，讓太常作樂歌，宮女歌舞，朝士中能文者填寫踏歌詞，踏歌“聲調(diào)入云。”那夜，歡樂無窮已，歌舞達(dá)明晨。

    此后，上元節(jié)總會在安福門外掛上許多花燈，以示喜慶，熱鬧非凡，今年是做了巨型燈輪，高達(dá)二十丈，上邊纏繞五顏六色的絲綢錦緞，用黃金白銀作裝飾，燈輪懸掛花燈五萬盞，如同五彩繽紛、霞光萬道的花樹一般。

    蟬衣老早就聽說今年的燈會辦的很大，所以迫不及待地往安福門趕。

    待到蟬衣到的時候，已圍了不少人，安福門前整整齊齊的列著宮女?dāng)?shù)千人，衣羅綺，曳錦繡，耀珠翠，施香粉，在燈輪之下輕歌曼舞，別有一番風(fēng)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