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落魄
夜深,冷風呼嘯。玉盤高高的掛在天上,灑下皎潔的光。路邊的枯樹上停靠著幾只烏鴉。不停的聒噪著,像毫無規章的雜譜。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摘下面紗,不耐煩的從馬上下來。“都什么差事?一路上尾隨個人都能跟丟?你們干什么吃的?” 后面的黑衣人沒好氣的將馬牽著,嘀咕道:“這也不能乖我們啊。趙小姐的吩咐太為難人了,我們可以去打打殺殺,但是為什么要我們來尾隨一個小丫頭呢?” 也有人不服氣道:“就是,趙小姐把我們當什么了,大材小用。罷了,首領,夜深了,前面有家店面,讓兄弟們都休息會兒吧。” 為首的黑衣人點點頭。奔波了一天,著實是累了。更何況,居然連人都跟丟了。若是傳出去,讓他怎么立足?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到人,否則不僅不好跟上面交代,更是有失顏面。 “走,去住店。”他揮揮手,將所有人帶去了前面的店鋪。總不能晚上也繼續趕路,這么辛苦上面的人都不見得加銀子,自己又何苦帶著兄弟們在這兒夜不閉戶。 此時,云清和陸瓷心正在這家店面里住著。今日也是臨時落腳,天色晚了云清便連忙帶著陸瓷心在這兒休息。 接連幾天陸瓷心都沒有收到榮璟的消息,憂心忡忡,更是擔心是否有意外發生。云清端了一碗湯進來,蹙眉:“瓷心,你晚上吃的甚少,怕是身體承受不住。把桂花羹喝了吧,暖暖身子。” 陸瓷心擺擺手,小臉上寫滿了憂愁:“云清,我吃不下。這身子總之不是我的,承受不住便罷了。” 云清失笑,平日里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怎么有氣無力的。多半還是榮璟的緣故。索性將湯放在桌子上,嘆了口氣。 “云清,把我包袱里的衣裳拿給我。”陸瓷心趴在桌子上,側過臉,朝著云清笑。 白皙的皮膚在燭光下如珍珠一般豐腴,眉如柳葉,眸似星辰,身若扶柳。緋紅蓮藕裳穿在她身上,顯得人更加嬌俏,顧盼神飛。若說傾國傾城,卻是算不上,只是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緋色在她身上毫不張揚,反而更添了一種神采奕奕的感覺。 云清不禁想到了一句話,美人盼兮,巧笑倩兮。 或許,靈虛道長的話是對的。他對她動情了。用情極深。只是她愛的是榮璟,不是云清。他苦笑了一身,略帶寵溺的語氣:“什么時候這么懶了?連衣服都不肯自己拿。” 陸瓷心不滿的看著他,氣得鼓鼓的,道:“道長啊,你這么對一個現在很是傷心的嬰靈真的好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 突然門外有一陣風吹過,緊接著仿佛有人進店。聽腳步聲,人還挺多。 云清一震,來者不善。他連忙捂住陸瓷心的嘴,凝視著她。驀然間,他覺得陸瓷心的眸子也十分好看。睫毛像兩柄小扇子,忽閃忽閃的,眸子中滿是疑惑的表情。 “噓……”他輕聲囑咐。 隨即那些人走進另外幾間屋子,罵罵咧咧的,弄出了許多動靜。好在這不是在京城,不然會吵醒其他客人。這樣的荒郊野嶺,本就沒有幾個居住的人。況且都是白天趕路,已是十分疲憊,此刻必定安然入睡,不會被吵醒。 隱約聽到他們的罵喊聲,仿佛在罵什么“明天不干了”“不就是找人嗎”之類的話。云清心中更是疑惑。 待他們的罵喊聲遠了,他才將捂著陸瓷心的手拿下來。深吸一口氣,說:“不要擔心,只是一群地痞無賴。” 陸瓷心點點頭。她心思單純,什么都信。然而云清只是為了安撫她。 他轉身將她的包袱拿過來,放到她柔軟的手心,拍拍她的小腦袋,嘆了口氣:“女孩子家的東西要自己收拾,我不能替你收拾。自己選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帶上房門,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嘴角帶著笑的。一路上,他護著她,這樣就足夠了。 覺著無趣,來到茅房時,云清本打算去方便一下。然而恍惚間趁著微弱的月光,他瞥見了一排黑衣人。急忙之下躲進草叢中,暗中觀察,不動聲色。 “首領,明兒個怎么辦?” 為首的黑衣人惱怒的將佩劍摔到地上,怒斥:“什么怎么辦!繼續找!我就不信,陸瓷心一個小丫頭能跑到哪兒去!明天繼續找,找不到你們都去陪葬!” 云清一震,“陸瓷心?果然,他們的身份不一般。”從一進店他就知道。正常打尖住店的客人是不會發出這么大的動靜的。不是地痞無賴就是殺手,這是他的直覺。 既然他們在找陸瓷心,那他們必定是受人之托,是殺手。 屏住呼吸,他不敢動一下,保持那樣的姿勢繼續觀察情勢。 那些黑衣人方便完便回去睡覺了,一路上仍舊是罵罵咧咧。左右不過那幾句,順帶著罵幾句指使他們的人。 云清待他們走后才輕聲回去。推開門時,陸瓷心已經頗有困意。撐著身體在桌子上,用手在衣服上不停的寫字。 他知道,“她寫的肯定是有關于榮璟的。” 從他們種下蠱時,就注定了彼此一定要恩愛一世。如果有一方變心,兩人都會因蠱毒而死。這便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或是攜手共離死于非命。 邊塞,大漠孤煙,軍營中的榮璟也在不停的給陸瓷心寫信。每一封信都有他對她的思念,甚至于他還在等她有沒有給自己回信。 提起筆時,腦海中浮現的是她對他傻笑時的情景。還有皇上將溫眉賜婚給自己時,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隨從在研磨,已經困的站不穩了。“將軍,休息吧。夜深了。” 榮璟搖搖頭,吩咐:“你先去吧。我自己來。退下。” 盡管夜深,整封信的濃情蜜意,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不感覺到有一絲困意。 可他并不知道,他所寄出去的信,全部被趙秀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