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陸婉心要覺醒可把陸瓷心折騰的夠嗆，一會一會的，這不，晚上又疼了，好像還有點發燒 反正暈叨叨的。

    不知過了多久，榮璟忽然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些微的暖意，他眨眼省了省神，便側頭去看神側女子的情況。

    陸瓷心雖然沒醒，但原本緊鎖著的眉頭卻緩緩平和，他掰下陸瓷心搭在他手臂上的纖弱手掌，正打算下床，去疏松疏松因為陪她久躺所以有些不適的筋骨，才剛起身，就聽見身后傳來的女子孱弱的呢喃。

    “水……”

    榮璟心上大喜，她終于醒了!卻也沒忘記女子身體的虛弱，急忙朝門外候著的侍女招呼:“外頭有人么!燒一壺熱水來!”

    他將陸瓷心摟進懷里，宛如擁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懷里的女子悠悠轉醒，眉睫好似扇翼欲起的蝴蝶，輕輕的，在他的視線下顯露出她純粹的瞳孔。

    “榮璟……水。”

    “好。”

    他剛應下，房門便被推開，侍女提著水壺進來，他顧不得太多，拿了瓷杯，倒了半滿就遞到她唇邊，女子將水一飲而盡，似是被燙到，又咳了幾聲，榮璟趕忙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等她終于舒服些時，她歪在了榮璟的懷里。

    “榮璟，放了白啟吧。”

    榮璟皺著眉頭，心上不滿，瞅見女子一臉疲態，最終還是應承下來。

    “你好好休息。”他撫摸著女子絲綢般的長發，“他這次救了你，我自然會放過他。”

    嘴上這么說著，榮璟到底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大對勁，怎么白啟當真能夠救得了瓷心呢?難道他真的這樣神通光大，還是二人之前相處得太過密切以至于……

    他嘆了口氣，強迫自己掐住這個想法。

    怎么能這樣懷疑自己的妻子呢。

    陸瓷心在他的安撫下慢慢入睡，他將女子放平在雕花大床上，又替她掖好了被角，吩咐了侍女好好照顧她，這才放心坐上了回衙門的轎子。

    白啟這人，是真的邪門阿。

    他這樣想著想著，轎子停了下來。

    有侍衛迎了過來，他恢復正色道:“吩咐下去，將白啟放出來，接到我府上。”

    “這……”侍衛有些訝異大理寺卿的反復無常，明明前幾天還那樣生氣，怎么今天卻轉了性突然要放了這位犯人?

    “還不快去!”榮璟說得不威自怒，侍衛只好連聲應是。

    這大人的想法，他小小一個侍衛，可能終生都沒法了解吧。

    徒留榮璟面對著高大森嚴的大理寺木門，紅漆戚戚，幸好陽光正暖，還尚是一片喜慶氣氛。

    這廂榮璟心境復雜，白啟則滿心歡喜。

    “這陸婉心倒是折騰得急時，剛好救我一命……”他心想著，不由在嘴角勾出了個淺淺的笑。

    “笑什么呢!”侍衛沒好氣的吼到，“出去有什么好得意的，像你這樣的人，保不準沒過多久，又得進來。”

    白啟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鐵鏈互相碰撞，叮當叮當的響。他對著侍衛做了個輯:“多謝您老掛記，有緣再會嘍。”侍衛滿臉不屑地瞥他。

    牢門打開，白啟望著撒進來的星點陽光，歡喜得不得了。

    牢里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呦。

    榮府的下人候在牢門口，是新面孔。

    “你們夫人醒了嗎?”白啟還是擔心陸瓷心的，畢竟兩人相依為命這么久，雖然榮璟愛她，但是這榮璟畢竟不了解她的身體情況。

    “回白道長的話，夫人醒了。”旁邊的人趕緊應到。

    白啟一勾唇角:“先別急著回府，陪我去街上，勾些超度的必用品再回去。”

    “可是大人說……”

    白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如今已然不是犯人，你們大人難道還打算繼續關著我嗎?”

    下人恭敬地答了不敢，白啟心滿意足的在街上逛了幾家店，逛來逛去，倒是看見不少合眼的，奈何身上銀錢沒有帶夠，只好先讓掌柜包了幾根香燭，就先回了榮府。

    “什么!你還要錢!”

    身體已經舒適很多的陸瓷心在會客廳對他翻了翻白眼，說道：“這不是為了超度嘛!”

    陸瓷心哭笑不得:“成吧!”

    她轉念一想，白啟可精著呢，干脆自己也和他一同去購置物品，免得他真把自己當免費錢袋了都。白啟還不了解她那點小心思嗎，“是怕我花你錢吧！”

    于是白啟便拖著榮府大夫人上了街，一路引來的目光他還能勉強接受，但想到榮璟知道此事的表情……

    白啟咧著嘴笑了，“一會你夫君會不會殺了我？”

    事實上榮璟也當真沒有辜負他的想象，他在衙門得知此事時，筆尖下剛落筆的文書，由于停筆太久，積攢了一片濃墨在宣紙上鋪展開來，像是黑色的花朵，開在他沉默的心上。“白啟啊白啟……”

    他終究還是介意陸瓷心和白啟的過往的吧……親密無間嗎?忽然想起幼時，母親每回置氣，父親都會親自給她下廚，母親每次都喜笑顏開……

    榮璟嘆了一口氣，“婉心啊，我算是輸給你了。”

    他果然陷得太深，以至于放棄了君子遠胞廚的原則，只為期盼博那人，一笑。

    榮璟糾結了三日，終于在陸瓷心連接三日同白啟一同上街購置香燭等物后，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該死的白啟……”

    ——他殺了一只烏雞，從拔毛到掏空臟器再到入甕燉湯，全程由他一個人cao作。一旁的下人算是看不過去了，“大人，我們來吧。”

    “不用。”榮璟冷冰冰的回了句。廚房的侍女看著自家大人下廚，滿心心驚膽戰，但最終榮璟得到的，初次自己下廚燉成的湯，味道居然還不錯?

    他板起了臉，若無其事的放下調羹:“將這碗湯，送到夫人房里。”

    侍女戰戰兢兢的應下。

    而他獨自回屋，先是包扎了自己被殺雞的刀割傷的手指，又換下了滿身是血的衣裳，這才恢復了氣宇軒昂的平日樣貌，去了陸瓷心的房里。

    “榮璟?”陸瓷心見他過來，眉開眼笑，“廚房剛送來的烏雞湯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榮璟心上大喜，卻假裝若無其事。

    “不必。”

    他看見陸瓷心一下沉默的臉色，最終還是忍不住說到。

    “那……湯，是我燉的。”

    他收獲了陸瓷心驚喜萬分的表情和一個擁抱。

    他抬手摟住女子，卻不小心露出了手指間的紗布，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未置一詞，卻熱淚盈眶。

    如此便好，只要夫人欣喜，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