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隱于鬧市的呼救聲
且說高頭大馬之上,素日清傲冷然如榮璟,值此良辰吉日,涼薄的唇也終于溢出一絲笑意。熙熙攘攘的人流隨著婚隊涌動,恭賀道喜聲不絕于耳,喧騰異常。榮璟竟也一路拱手答謝,得娶佳人心情是如何飛揚難抑,自不必多說。 榮大人在京城百姓眼中便是從來凜然猶神明不可侵犯,無人不心形俱肅,今日長久立于云端的人物似乎距離拉近了幾分,卻又更傳奇了幾分。 除卻榮璟,隨同前來引客之人亦是顯耀非常、大有可觀。禁軍統領周牧塵,兵部左侍郎越錚,皆是榮璟自幼一同長大的兄弟,另一位卻是當今太子趙渠,看在外人眼里那是多大的體面。 趙渠自知作了陪襯,嘖嘖兩聲,酸氣暗挾,“榮大人果然深得民心。” 本是交情甚篤,私下打趣倒也不妨事,然榮璟心思全然在身后那方喜轎里,嘴上便如同尋常一般應對,“太子殿下嚴重了,上有明君若此,微臣不過略效仿一二罷了。” “真真滴水不漏,”趙渠只覺無趣,“哪里就需得時時刻刻繃著這么緊了,實在沒意思!” 一轉眸卻見榮璟似乎心思飄忽,那風骨冷峭的男子這會子微微垂著眸,長睫斂住了眸底波光,神情卻是藏不住的。趙渠心下登時了然,少不得趁機揶揄幾句,便側頭問道:“牧塵,你可知人生在世,何為頭等大喜事?” 周牧塵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掃了一眼大有魂不守舍之態的榮璟,即刻便會意,賊兮兮地搭腔道:“自然是洞房花燭夜,須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吶!” 兩人一唱一和不亦樂乎,榮璟斂了心神,只冷睨了一眼,面不改色道:“太后與周老太君也是盼著二位的頭等喜事,聽聞近日更是迫切非常。” 原本只顧打趣的兩人登時啞然,周牧塵更是心有余悸的模樣。一旁始終默默地越錚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欲勸誡這幾個忘形之人好歹當街之上收斂幾分,卻忽而止不住咳了起來,疏淡的眉微微蹙起,攏著一抹難言的痛苦之色。 “怎么越錚身上還未大好么?”趙渠因想著上次北國進貢來的冰蟲可緩解趙崢體內的火毒,便向父皇盡數討了來。原也見了起色,不知怎得又故態復萌。 “勞殿下掛念,已好了許多。”越錚放下唇邊虛握的拳,蒼白的臉色因為咳嗽而變得異樣紅潤,明明風華正茂的少年郎偏生一派孱弱病態,好不叫人可惜。 以越錚如今的體質本該待在府上好好將養著便罷,榮璟大婚原不曾想擾他一遭,卻是越錚自個兒堅持,榮璟知他顧念兄弟情誼,又見他此番氣色好了許多,這才松口應允了。怎料到底是...... 正思量間,榮璟忽而聽聞女子的呼救聲,那聲音似近還遠,說不清具體方位,半真半幻,聲色中驚恐和無助甚是分明,環顧四下卻徒有虛無。 榮璟微微驚心,卻說不清緣由,只覺心口處莫名一揪。 又疑心是自個兒出了幻覺,因而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側好友,卻見那三人似乎并未聽聞異樣。便是苦笑了聲,大抵是這些個日子cao持婚事,更兼京城內疑案眾多卻絲毫不得頭緒,故而過分勞心致使腦仁兒不甚清明。 那廂白啟心急火燎地追了出來,不料竟連攝魂瓶也派不上用場,只得眼睜睜看著陸瓷心跌進那花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