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人,您這是……”鬼差難辦的看著于玨,話還沒出口,就被于玨打斷了。 “我知道。” 于玨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不緊不慢的將風衣脫下,修長白凈的手一顆一顆解開里頭襯衫的扣子,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可由于玨來做,卻莫名有種色氣。 于玨也把襯衫脫了下來,露出了略顯蒼白卻精壯的胸膛,可下一秒他的鬼力忽然釋放,直接居然將自己釘死在了那鎖魂柱! 鎖魂柱下爬上來兩根青黑色的鎖鏈,破開了于玨的血rou之軀,穿透了他漂亮的琵琶骨,牢牢的將他扣在了上頭。 鮮血瞬間淌了下來,于玨臉色白了白,可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似乎感覺不到身體因為血液的流逝也逐漸冰涼。 “我來替他,行嗎?” 鬼差那張吊死鬼一樣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猙獰又帶著快意的笑:“那您可得多吃些苦頭了。” 他拿起魂鞭甩了甩,魂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甚至摩擦出了星星火花,見于玨并未露出什么驚恐的表情,他冷冷的哼了一聲,抬起胳膊就要往于玨身上抽。 “住手!” 呵斥在鬼差身后響起,刈女的目光落在于玨鮮血淋漓的上身時,瞳孔倏得一顫。 “我來。你退下。”刈女奪過魂鞭,見鬼差還想說什么,陰沉的開口道,“怎么?你覺得我會放水?我讓你退下!” 鬼差只好憤憤的退了下去。 刈女右手拿著魂鞭,一臉的不為所動,可放在身后的左手卻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大人,你這是何苦……”刈女低著聲音道,她從來不知道什么是酸甜苦辣,可此刻滿嘴的酸澀讓她幾乎都要站不穩了,“你……” “沒事,”于玨小心的呼了一口氣,“快點吧,我血都快流干了。” 他語氣淡的仿佛在說明天會下雨那樣平靜。 刈女深吸一口氣,猛地抬手,一鞭子抽在于玨白皙如玉的胸膛上。 一道可怖的鞭痕橫在于玨的身上,鞭痕周圍散發著一縷縷的黑氣,可這鞭痕剛落下去過了幾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擊靈魂的灼燒感襲來,于玨咬緊了牙關才沒讓自己丟人的慘叫出聲,可繞是這樣,他的齒縫里還是溢出了一絲絲的血沫和一聲悶哼。 魂鞭對皮rou的傷害不大,每一次落下都是抽在了最脆弱的靈魂上,于玨被那一鞭子抽的渾身痙攣起來,不自覺的想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可無意識的掙動引來了鎖鏈更緊的禁錮,濃重的血腥味一下下刺激著刈女的神經,一面勾起了她心底的嗜血一面又讓她想要丟下手里的兇器上去抱一抱那個隱忍的男人。 于玨好不容易緩過了一陣,一口氣被他分成了四五次,他微微抬起垂下的頭,突然的就愣了愣。 “你哭了?誒,別哭啊,又不是抽你,”于玨有點無措,想伸手幫她擦掉眼淚,可這么個簡單的動作他都做不到,“別哭啊,沒有很痛,別怕,別怕。” 刈女錯愕的抬手,撫上臉后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早已經是滿臉淚水,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個沒有生命的鬼難道也知道什么是悲傷,難道也會流淚嗎? “你騙我,怎么會不痛……” 于玨本想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可是他實在沒力氣了,他這時候還有心思想著他那欲笑不笑的樣子也許有點駭人,只好慘白著臉道:“快,快點吧,剩下的四十八鞭,一口氣執行完。” “你會死的!” “不會,算幫我一個忙,動手吧。” 這樣拖著,實在太痛苦了。若是能一鞭子抽昏過去,那對于玨來說絕對是一種難得的恩賜。 大門外的鬼差一直在門口守著,他十分留意里頭的動靜,起初什么聲音他也聽不到,可漸漸的他隱約聽到了男人壓抑著的嘶啞的低吼,不住的裂開半張臉那樣長的嘴角,笑得快意又可怕。 這樣的聲音對他來說仿佛是天籟,詭異的音樂盛宴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換班的鬼差都來了,他還舍不得走。 于玨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意識清醒的熬過了那四十九道酷刑,只記得那時他疼的都走不動路了,只好閃現回家,哪怕也許會嚇到夏無且也沒有辦法了,他還打算等他狀況好一些再和夏無且解釋為什么他會突然出現在家里。 其實那個時候夏無且正坐在于玨平常注意的那張躺椅上寫論文,忽然聽到有一聲悶響,他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于玨狼狽的摔在沙發上,再蜷縮成一團滾到了地上。 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一眨眼的光景就到了于玨身旁,于玨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磕在大理石上的鈍痛就被夏無且橫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沙發上。 甫一靠近,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夏無且差點窒息,他顫抖著雙手掀開于玨黏在皮rou上的襯衫,一眼見到他肩甲出空蕩蕩的兩個洞口和被破壞的長鎖骨時,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撩開于玨被汗水浸濕的劉海,指尖在他蒼白的臉龐上摩挲了一下,再開口聲音沙啞的不像話:“痛嗎?” 于玨此刻耳鳴的厲害,腦子里亂的和一鍋被攪混的粥一樣,隱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些什么,下意識喃喃道:“……疼。” 簡單的一個字仿佛在夏無且的心臟上穿了一個洞,他心口痛的彎下了腰,口腔里一下子就漫開了血腥味,呼吸紊亂起來,他死死揪著胸口這塊的衣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避開于玨的傷口,將于玨圈在懷里,輕柔又克制的在于玨的發頂上印下了一個吻。 于玨對此毫無察覺,只依稀記得當時有一股和他氣息相似的溫和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體里,流淌過每一寸的經脈,默默滋潤著他。 于玨終于在這溫暖里失去了意識。 等于玨再次清醒了一些時,感覺有個人正在溫柔的包扎他肩膀上的傷口,于玨吃力的睜開眼望了過去,眼前模糊一片,他只看到了一個完美的輪廓,待眼前清晰后,他便看到了一個太過美麗的人。 這個距離太近,于玨已經很久沒和誰靠的這樣近,近的他甚至能感覺到夏無且撫過他臉頰的呼吸。 這是做夢吧。 于玨迷迷糊糊的想著。 夏無且注意到了于玨的視線,他有些窘迫的稍稍離開了些,不敢去看于玨的眼:“那個,你傷的太重,我幫你包扎一下,不是有意冒犯……” 話音戛然而止,于玨抬手覆在了夏無且的手背上,同樣冰冷的溫度讓兩個人都倏得一顫。 于玨瞇著眼,嘴角噙著一抹笑:“雖然不大合適,但我還是想說一下,如果你心里的那個人一直沒有回應你,我能不能也排個號?” 夏無且猛地撐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向于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將于玨的手握緊,十指交扣,放在自己的臉旁。 于玨接受到了他的信號,真情實意的笑了起來,這一笑牽動了鎖骨出的傷,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果真是做夢? 于玨不知道自己每個晚上要做多少可怖的噩夢,這樣美好的夢還是第一次,他居然夢到了有個人愿意執起他的手,愿意接受這樣的自己,這算不算的上是春夢? 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夏無且看著于玨慢慢又昏睡了過去,眉目間又是歡喜又是化不開的悲愁。 從來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