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囚心脫困
滴答,滴答,陰冷的煞氣化為實質,仿佛流轉著某種無盡的哀嚎,焦禾峰只覺得自己從一個深沉的噩夢中醒來,夢中的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馮落櫻,被巨大的蛇族吞噬,然后化作一團血rou粉身碎骨,可是他甚至連些微施救的能力都沒有。 愛若到了絕境,也是掙脫藩籬的契機,好半晌,焦禾峰的視線終于聚焦,他發現自己似乎被鎖在一間地牢中,四肢都被鐐銬束縛著,而空無一人的地牢點著一盞鮫人淚燈,閃爍著晦澀難辨的光滿。 之前發生的事情迅速回籠,當他故意駕駛著車在興虞鎮車站閑逛的時候,果然被焦田誠和晃爺爺一行人抓了回來,原本他和馮落溟有著某種程度的默契,準備先跟隨一陣探明這群人對于馮落櫻的險惡用心再想辦法脫身,但是焦田誠只在他們背心一拍,他們便失去了知覺,等到他清醒過來,已經落到如此的境地。 背心的撕裂劇痛還在持續,他的心境卻無比的冷靜,事實上,身為焦氏一族,他也在少年期通過了巫術的覺醒考驗,但是因為他可憐的jiejie被選中,他就自然而然的落選,年少的不解、憤怒還有其他心情,漸漸化為某種無法形容的烙印,隨著歲月的增長漸漸深厚,而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慶幸沒有和那群混蛋同流合污,所以他才能遇到美好如馮落櫻。 少年的玩伴,在青春期的萌動之后漸漸化為深刻的愛戀,但是誰能料到,命運仿佛捉弄他一般,婉轉輪回,馮落櫻再度被選中成為侍龍女,他不甘心,他要反抗,所以他毅然從村子逃離,想要挽救心愛的女人,可是事與愿違,如今的他已經成為階下囚,而心愛的女人杳無音信。 忽然間,地牢的門發出讓人牙癢的聲音,焦禾峰渾身緊繃,等待著未知的審判,他甚至覺得自己只要稍微用力一些,鐐銬都會被撕裂,但是那終究只是一種幻覺而已。 一抹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走了進來,拎著一盞應急燈,穿著破舊的牛仔褲和軍裝外套,顯得暌違而別扭。 焦禾峰認清了來人,不禁驚呼,“陶叔,你怎么……”他認得來者,如果說在村子里還有誰能夠和他同病相憐,那么陶成塢一定算是一個,這個年過半百的漢子,唯一的女兒在三年前被選中成為侍龍女,香消玉殞,而妻子隨后自殺而亡,原本是縣里派出所的刑警,可是精神崩潰的他只能申請換成戶籍民警,更多的時間則是在鎖河村里借酒澆愁。 “你怎么回來了?為什么沒有帶著落櫻丫頭逃跑?!”陶成塢低沉著聲音說著,仿佛有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絕望。 “我們是被晃爺爺他們抓回來的,陶叔,你知道阿櫻現在在哪里嗎?!”焦禾峰配合著對方用鋸條劃開自己的鐐銬,單調的聲音充滿了某種不確定的氣息。 “還能在哪里!侍龍女這種時候一定在醉龍潭里沐浴齋戒!”陶成塢嘲諷的說著,事實上,他等待這一次祭典也很久了,前些日子,在他鍥而不舍的搜集下來的罪證下,上一級的警方終于引起重視,將鎖河村在外界最大的資產來源、焦田旺一伙人一網打盡,他知道鎖河村完蛋了,前兩天警方還和他接頭,說是會派人來鎖河村調查焦田誠等人的罪證,那種執念侵蝕著他,讓他甚至忽略鎖河村的神秘的超自然的能力,他唯一要做的,只有替自己可憐的女兒,可悲的妻子報仇。 他可憐的女兒被選中作為侍龍女的時候,他因為出差在外,錯過了拯救女兒的最好機會,他隱忍蟄伏了三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每天在酒精的掩飾之下,暗中調查著鎖河村的一切,他放棄了自己的職業,自己的一切,只為了替自己可憐的妻女討回公道。 “那我們快點去救她,時間不多了,陶叔!”焦禾峰同樣回想起自己可憐的jiejie,他永遠記得看到jiejie尸身時候的慘狀,曾經貌美如花的jiejie,竟然身體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仿佛被罡風摧殘一般,而雙眼絕望的睜大,顯然在死亡的瞬間感受到了某種無法形容的恐懼,他不知道jiejie臨死前究竟經歷了什么,但是他發誓,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站住,就憑我們兩個,沒用的!”陶成塢冷靜的說著,終于咔嚓一聲,解開了焦禾峰一只鐐銬,然后隨即去解決另一個。 “不止我們兩個,還有馮落溟,他也被帶回來了,陶叔,你有他的消息嗎?他是和我一并被抓起來的!” “先不要說他了,我只知道你在這里,好了,我們走!”陶叔終于解開了焦禾峰的另一側鐐銬,拉著他匆匆離開。 他們沒有注意到,在地牢的天花板上,凸起了一個凹凸有致的女性身影,長發如瀑,凝望著焦禾峰的背影,似乎有些流連不舍。 然后,那身影緩緩隱卻,化為一團水銀般漸漸消散,順延著村里的主路,漸漸朝著靖龍河前進,然后趁人不備,墜入那濃霧繚繞的河堤,漂浮在水中,載沉載浮,終于進入了某個旋渦,斗轉星移般來到了一處山洞。 山洞正中央,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分明,正是焦禾峰念叨的馮落溟! 那女性身影絕對不是正常的人類存在,在微光下只剩下宛如3d打印出來的混沌玩偶,看不清容顏,也沒有五官,可是她此刻流露出的氣息卻是無比的悲傷,似乎凝望的角度,宛如情人的守護一般。 “婷姐,婷姐!”馮落溟同樣從一個深沉的噩夢中清醒過來,他沒有夢到自己的meimei,而是夢到了自己少年時戀慕至今癡心以對的女人,那個比他年長卻溫柔可愛永遠是他心目中最為甜蜜的存在的女人,原本以為,他能夠廝守著她,直到天荒地老,可是殘忍的祭典降臨,他心心念之的jiejie,他的愛人卻成為可笑可悲的祭品,并且香消玉殞。 于是絕望的他,通過高考這條唯一的道路掙脫了鎖河村的束縛,甚至天真的以為,能夠將唯一的親人,他的meimei也一并拯救出來,但是誰知多年以后,自己可憐的meimei還是無法逃離。 他四下打量著這里,頓時有些遲疑和驚喜,要知道這個秘密洞xue,是年少的時候,他和焦禾婷兩個人嬉戲的時候發現的秘密地點,隱藏在河底的旋渦之后,自己昏倒之前還在車上,怎么可能自己來到這里,那么如果多年以來這里仍舊固守沒有被村民發現的話,就只剩下一種真相。 “婷姐,是你嗎?婷姐……我是阿溟啊!婷姐……”馮落溟忍受著背脊的劇痛,四下探尋著,總有種奢望,在某個轉身之后,看到巧笑嫣然的倩影,可是事實一再殘酷如斯,只有空蕩蕩的洞xue響徹了他的呼喚,卻沒有任何回應。 那仿佛玩偶般的女性身影早已消失,顯然不想要他發現一般,因為有些真相卻是無比的殘忍。 與此同時,鎖河村最為奢華的一樁別墅中,焦田誠正在和這一次的合作對象,饜天組織的代表澹臺瑾軻一起用午餐,酒席永遠是國人交際的中心,就算是修者也不例外。 “澹臺隊長年輕有為,這一次我們的合作一定能夠非常愉快!”焦田誠一飲而盡,事實上,對于是否引入其他勢力進入鎖河村,在村子內部的權力集團中有著很大的爭議,從某種意義而言,巫者一脈也并非鐵板一塊,只是他們目前的困窘地位強迫著他們必須團結起來。 “我看不見得,要知道,如今修者界不是只有巫者和饜天組織,恐怕此刻鎖河村已經成為很多修者覬覦的地方了呢!”澹臺瑾軻好整以暇,他的言外之意,正是姬凝妍一行人的插入,事實上,他在靖龍河和蛟琊山脈兩條進入鎖河村的必由之路上,都做了布置安排,而如今靖龍河按期傳來了反饋消息,而蛟琊山脈卻斷了消息,已經可以證明一些事情。 “哦?閣下的言外之意是?!”焦田誠其實早就想要引進外部的實力,饜天組織是他經由自己兄弟焦田旺精心穿針引線接上的,對于焦田誠而言,世俗的權勢和金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者更高的晉升空間、強悍的實力、還有長生的秘密,而對于巫者而言,世世代代守護者所謂的龍王,卻鮮有得到龍王的任何庇佑,而龍王指揮麻木貪婪的索取著祭品的血rou靈力,讓他早已經心生別念。 “焦村長可層聽說過,巽坎工作室?!”澹臺瑾軻好整以暇,這時從窗外飛進來一只鬼獸烏鴉,嘎嘎的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不在意。 “巽坎工作室?我聽阿旺說過,好像是三大家族中姬氏一族的!怎么了!”焦田誠雖然生活在閉塞的鎖河村,但是掌握的訊息并不少。 “我的烏鴉告訴我,她已經越過蛟琊山脈,來到鎖河村的邊緣了!”澹臺瑾軻淡淡的說著,仿佛施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