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思把毛巾搭在手臂上,一把抓住了趙慧的手,她們兩個保持著雙手緊握的姿勢,林思沒有說話,趙慧也就沒有說話。她們就這么握著手對看了十幾秒,林思握著趙慧的手,看著趙慧的眼睛,趙慧讓她握著自己的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最后林思放開了手,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分別從各自的樓梯,回各自的院子。 “誰?”林思手把著木梯的扶手,回過頭低聲喝問道。 才走了幾步,林思聽到了什么動靜,她馬上跑回沙灘上,或者說水中,水已經到了第二階臺階上面。趙慧聽到林思的喝問,也跟著跑了下來,兩個人搜尋著目光所及的地方,一個人影從小沙灘臨近的亂石灘里走了出來,直到那個人走到了她們五步遠的地方,她們才看清楚是誰。 楊蕾?她怎么在這里?怎么弄得這么狼狽?林思和趙慧不約而同地想到。 “是我,楊蕾,你們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楊蕾頭發蓬亂,扎馬尾的皮筋勉強的掛在頭發的末尾,眼睛紅腫,臉上還有淤青,身上的睡衣都是濕的,睡衣上還有一道一道的污跡。 林思冷酷地問道:“我們怎么相信你?” 楊蕾沒說話,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這個問題,趙慧剛想打圓場,楊蕾抓著山坡上的草,穩著自己在水中的步伐,又走前了兩步,手捂著嘴,一邊哭著一邊低聲說道:“因為我也殺了人……” 趙慧焦急地小聲問道:“你也殺了人?你殺了誰?” “我老公,我殺了我老公!”楊蕾聲音很小,但她已經瀕臨崩潰,隨時都能癱倒在水中。 “先去我那里吧,林思你那里還需要收拾,你也一起過來。”趙慧涉水走過去扶著楊蕾,說道。 林思點了點頭,同意了趙慧的決定。趙慧她們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楊蕾在水里趔趄了一下。她伸出手扶了楊蕾一把,手再也沒放開,她和趙慧一起把楊蕾扶上了樓梯。三個人直接進了趙慧的房間,趙慧看著楊蕾的樣子直接把她帶進了浴室,林思也跟著走了進去,她們三個人必須在一起。三個人一起洗了澡,一起洗了衣服,一起擦干身體,一起穿上趙慧的衣服,一起晾好了濕衣服,一起坐到了趙慧的床上。三個人在床中間圍成了一個圓,像是一個神秘儀式的開端。 “你說吧,怎么回事?”趙慧對楊蕾說道。 楊蕾被兩人夾在中間,開始說她的故事,“我白天都沒出來,中午吃完飯就開始睡覺,睡到他回來都沒起來。他回來就開始發脾氣,說我浪費錢,白天睡覺,旅游的錢都白花了。我回了嘴,我們就開始吵架,他又想打我,我就說了要離婚的話。他抓著我的頭發,把我拖到了游泳池里,開始把我的頭往水里按……”她的身體還記得當時的痛苦,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她抱著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淚順著臉滴到了她的腿上,在趙慧借給她穿的睡裙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悲傷的瘢痕。 “沒事了,沒事了。”趙慧拍著她的背安慰道。 楊蕾抬起頭,抱著膝蓋繼續說道:“我掙扎了,但我沒他力氣大,好在我在睡衣口袋里放了一把折疊刀,救了我一命。”楊蕾把拳頭松開,給另外兩人看她的小刀,刀很小只有她食指大,怪不得她剛剛一直都沒松開左手的拳頭。另外兩個人都被她突然亮出的兇器,嚇了一跳,頭都往后仰了一下,才又把頭湊過去細看她手里的折疊刀。 楊蕾收起拳頭,把小刀握在手里繼續說道:“我趁他按著我的時候,給了他肚子一刀,他就倒在了水里,我也開始按他的頭,直到他不動了。我知道自己殺了人,就從院子中間的樹林中,跑到了那個石灘上躲了起來,我沒到多久,你們也來了。”楊蕾機械地說完自己的故事,就把臉擱到了手臂上,空茫地看著窗外,趙慧沒讓服務員拉上正面的草簾。 趙慧和林思聽完楊蕾的故事,相互對視了一眼,趙慧作為代表問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楊蕾惶然又煩躁地回答道。 林思開口說道:“你捅了他一刀,就不能推說他是意外死亡了,或者你說是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會不會坐牢?”楊蕾看著林思問道,語氣中有信賴的軟弱,她的信賴和軟弱刺激了林思的思路。 林思把盤坐的腿變換成了和她一樣的姿勢,然后看著楊蕾說道:“不是你殺的人。” “怎么說?”趙慧積極地問道。楊蕾思路跟不上林思跳躍的步伐,她一臉訝異地看著林思,用神色問著趙慧一樣的問題。 “我們這么說……”林思一邊說一邊組織語言,她成了主謀。 三人對好口供后,林思回到自己的院子,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也不敢從正面院子門走,怕碰到人,還是走的沙灘那邊。她走下趙慧院子那邊的樓梯,先看了看“垃圾”還在不在。下雨了,風浪也大,海面上已經“空無一物”,飄到哪里去了?林思抬著下巴看了看她目力所及的最遠處海面,沒有找到也無所謂,涉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林思回去后,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間,使之更符合她們的故事,又好好地洗了個澡,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她從衣帽間出來,站在草編門中間,打量著外間的整個屋子,尋找著故事的漏洞。她翻來覆去地想了三遍,確認各處細節都沒問題,才走到床前睡了下來。 她在行李里找了一片安眠藥,像安眠藥這種讓她失去控制力的東西,她很少會允許自己碰,帶著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就像現在這種情況。林思上床沒多久就在藥力的作用下睡著了,她人雖然睡著了,潛意識好像還醒著,整個身體離她先被劉偉軍按住的地方盡可能的遠,被子都滑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