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山_分節閱讀_15
香山站在原地,似乎快要石化。 顧汐不再說話,好像一生病,再強大的人都會變弱勢。 香山在客廳的冰箱里找到幾塊巧克力,剝開錫箔紙,遞給顧汐一塊,然后把剩下的放進自己口袋: “要是再吃藥,就不怕苦了,我這里還有巧克力。” 顧汐給他將了一軍,半天才說: “我只是好久不生病,不習慣吃藥。再說那種藥一看就是便宜貨,不知道會不會吃出問題來。” 等翻譯到了,顧汐就沒再說話,又恢復到以往不動聲色的模樣。 香山一路把他扶到車上,然后在車窗外對翻譯關照: “麻煩您陪顧先生去醫院,他可能過敏了。” 然后退后一步,朝他們揮揮手。 顧汐在他對翻譯作交代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驚詫,意識到他真的不跟著去,反而平靜下來,瞇著眼小憩,模樣慵懶,不再去看他。 香山忙了一下午,回房間稍事休整,又把隨身的資料再熟悉一遍,就接到翻譯的電話。 他們已經回來了。 香山看了看表,晚飯時間都還沒到: “醫生怎么說?” 翻譯在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才回答: “醫生說過敏這種事可大可小,千萬要仔細照料。但是顧先生說受不了醫院的味兒,只吊了一瓶鹽水,就要立刻回來。醫生沒辦法,當場開了點藥讓我帶著,按時服用,大概三五天就會好。” 香山心里到底有些內疚,沒等到吃晚飯就去了顧汐房間。 翻譯告訴香山,內服的藥按說明來就可以,外用藥比較繁瑣,一天擦3到4次,每次擦藥之前要把身體洗凈,夜里病人可能會癢得睡不著,千萬不能讓他抓撓患處,最好這幾天找個人陪著他,這樣有利于病情好轉。 隨行的總共就他們四五個人,香山自己惹出的麻煩,他決不能叫別人來受罪。這里是德國,還在酒店,找陪護也不方便。他沒辦法,只好退了自己那間房,搬到顧汐這邊住。 房間雖然寬敞,但臥室只有一間,香山向酒店要來一套枕頭被子,晚飯后就在顧汐的床邊打了地鋪。 顧汐一晚上都沒跟他說話,香山坐在客廳里完善資料,對于這批德國進口機器,他有不少疑慮,都一一羅列出來,作為改天商談的重點。 快十點的時候,香山停下手里的活,給顧汐喂藥,又照例剝了一顆巧克力遞給他。 “水燙了。”顧汐喝了一小口,似乎很不滿意。 香山接過去,手摸著還算合適,不過他還是起身,給顧汐調了杯溫水: “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多喝點水,出出汗容易退燒。” 隨后,他又打了一盆熱水進來,按照醫生的吩咐,他該給顧汐擦身了。 18、照顧 ... “先把上衣脫了。”香山背對著顧汐,把毛巾搓洗一遍,用力擰干。 因為顧汐身上過敏起疹子,所以清潔衛生工作特別重要。他沒有用溫水,guntang的熱水中只稍微兌了點冷水,手伸進去,又不自覺縮回來,雖然是夏天,也隱隱可見熱氣氤氳。 香山再將手探進熱水里,漸漸能夠適應了,迅速將毛巾沾濕整干后,才回過頭面對顧汐。 之前只是從他袒露的脖頸處看到一片紅疹,就已經觸目驚心,現在他上衣半敞著,看一眼就知道人確實受罪了。 香山后悔了,他不該開那個玩笑。 顧汐這幾天要忌口,晚上幾乎沒怎么吃東西,倚靠在床頭,似乎沒一點力氣,斜瞥了香山一眼,又半閉上眼休息。 熱毛巾敷在身上的時候,他眉角微微向上挑了挑,隨后開口: “怎么這么燙。” 香山輕輕撥開他的睡衣,褪到肩下,毛巾從肩頸一直移到胸前,熱氣在身上蒸騰,血液里游走,確實不那么癢了,似乎一身的疲憊也漸漸消散。 顧汐睜開眼,看見香山低垂著頭,像他每一次工作時那樣,謹慎認真。不過惱人的是,這樣的神情,也僅限于工作而已,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 “水熱了一點,但是擦完會舒服一點,也有利于藥效發揮。” 顧汐沒說話,由著他把上身全擦完了,以為他還要繼續,沒想到香山轉身出去,拿了一管藥膏進來。 “這上面全是德文,我看不懂。不過聽小吳說,跟一般外用藥一樣,往患處均勻涂抹就可以了,藥效很好的。” 香山拆開包裝,擠了一點藥膏在兩指上,他的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有力,輕輕涂抹,漸漸開始用力。顧汐趴著,上衣已經被扔到一邊,光裸的脊背如刀砍斧削一般,硬朗流暢。 香山很坦然,要是以前,無論如何他一定不是這樣的反應。但是現在,他所面對的只是一個任務,一項工作,對方是誰完全不重要。 涂抹的時間很長,輕微的涼意帶著刺激性,一點點滲入皮膚,再加上香山有力道的按摩,已經不那么癢了,相當受用。 顧汐微瞇著眼,身后的香山很久沒有動作,他不由回頭,看對方端著一盆水離開,衛生間里很快傳來水聲。 他換了一盆水,熱氣騰騰的,照例把毛巾搓洗一遍,這次卻交到顧汐自己手中。 “藥膏在床頭,少抹一點就可以了。” 顧汐微微驚詫,不過只是一瞬間,隨后立即恢復慵懶的神態,還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這才抹了一半。” 香山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準備換洗衣服: “你背后碰不著,擦洗身體抹藥膏會比較困難,不過腿上很好解決。我先去洗澡了,早點休息。” 顧汐看他進了浴室。 酒店客房設計得非常情趣,浴室就在臥房一角,上半部分是磨砂玻璃,朦朦朧朧的,美感十足。但是從肩頸向上,就很透明了。水流從頭頂沖下,沿著香山的臉,不斷滴落,中途經過了哪些地方可想而知。而大腿往下,又是一覽無遺,清清楚楚。水珠從白皙滑膩的腿側慢慢流淌下來。再抬頭,甚至能看到香山閉著眼仰頭沖洗的每一個細節。大概是水溫過高,他輕輕皺眉,隨后又舒一口氣,這次再閉眼,就是十足的閑適,仿佛渾身筋骨全都舒展開。 現在似乎連空氣里都有他的味道。 顧汐看了半天,把手里的藥膏丟掉,轉身扭頭面朝里側,旁邊盆里的水漸漸涼了。 香山出來的時候,顧汐似乎已經睡著,臥房里只留了一盞小燈,他背對著自己。 香山把地上的被子鋪好,枕頭壓平,剛想躺下,還是不大放心,就傾身過去,手覆上對方的額頭。 燒已經退了,紅疹也會很快消失。 稍微放寬了心,香山收回手,電話震動,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蕭哥。 香山看一眼身后,顧汐似乎睡得很熟,后背微微起伏,呼吸均勻舒緩。 他走出臥房,輕掩上門,站在客廳一角: “蕭哥?” 對方那邊已經將近清晨,蕭一鳴說自己年紀大了,早上醒得特別早,閑來無事,就想打個電話給香山,看他到德國后是否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