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童溪一時間百感交集。 回到宿舍,巫文靜已經醒了,看到她拎著一袋吃的進門,立馬來了精神。 “醉了一晚上,你竟然還能去買早餐?” “是外賣。”童溪頓了下,補充,“穆逸舟點的。” “???” 巫文靜竟不知他倆都到了這地步,瞠目結舌了半天,才感嘆道:“有人養(yǎng)著真好啊。” 看看她家榛子,老夫老妻的都快談婚論嫁了,還不如人家穆大混蛋做得好。 調侃歸調侃,喝酒后腸胃不舒服是真的。巫文靜見里面裝了兩份,也不客氣,火速起床洗漱,一塊兒喝粥吃菜,等香糯的粥吃飽了,身體也舒服起來。 這一場狂歡也徹底拉開了畢業(yè)季的序幕。 學位服發(fā)下來,便開始了瘋狂的拍照,社團約一波、師門約一波、好友約一波,連同各種聚會加起來,占用了大部分時間。好在童溪手里那篇文已寫完了,最近收入嗖嗖地往上竄,整個人神清氣爽,做事也格外高效。 仿佛只是一轉眼,就踏入了7月。 宿舍區(qū)到處都是寄快遞和搬行李的車輛,濃密的樹蔭里蟬嘶陣陣,畢業(yè)生的跳蚤市場擺開,各學院樓前也擺了拍照留念的logo,夜晚常有吃完散伙飯的人成群歸來,或高談闊論,或依依惜別,處處是離別的氛圍。 而童溪在校的余額也只剩了四五天。 她和巫文靜已拿到了房子的鑰匙,趁著最近有空,打算先把這幾天用不到的衣服雜物搬過去安置好,免得退宿時行李太多,手忙腳亂。 七年時間積攢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倆人收拾到半夜,才整理好幾個箱子。 次日睡完懶覺吃了早飯,正想著叫個搬家的車,童溪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是楊曦。 “童小溪,住幾號樓呢?我已經進你們學校南門了,馬上開車過去。”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傳來楊曦元氣滿滿的聲音。 童溪懵逼,“你開車進學校干嘛?” “幫你搬家啊。”楊曦自從打算重整旗鼓后,約了幾次飯都被拒,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語氣竟有點期待,“快說,幾號樓?” “……”童溪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年畢業(yè)季~ 第31章 搬家的事是童溪說出去的, 但本意不是為了麻煩楊曦。 是在前天,楊曦來報社辦事, 正好是午飯時間, 石琳帶他到食堂吃飯, 童溪也在。 飯間聊起童溪轉正的事, 石琳便問她畢業(yè)的各種細節(jié), 問她有沒有找好住處, 需不需要幫忙, 搬家的時候事情瑣碎, 得早點準備。 石琳是嫡系師姐, 又是同鄉(xiāng), 童溪一向承蒙她照顧, 自然沒什么好隱瞞的。就說后天正好是周末月初, 她跟巫文靜打算次日收拾好箱子,到時候搬一波過去。整整一天時間,足夠打掃屋子安置行李。 楊曦當時坐在她對面,立馬說:“到時候招呼, 我去幫忙。” 童溪哪能老麻煩他, 連忙說不用,這種瑣事哪能勞小楊總出手。 之后就聊到別的,沒再提這事。 誰知事到臨頭,楊曦竟然真的驅車跑到了學校,先斬后奏? 電話里楊曦一疊聲地催促,他一番好意都送到門口了, 童溪總不能給他趕回去,那不至于。只好報了樓的位置,怕那位開車迷路,又在樓底下等著,充當給他引路的標志。 沒過多久,一輛車緩緩駛來,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緩降落,楊曦探出腦袋,笑得一臉陽光,“原來你住這里啊!” 他今天穿了件衛(wèi)衣,白白凈凈的一張臉,仰頭瞇眼打量宿舍時,帶幾分欣賞,與平常處理工作時干練的楊總迥異。盛夏陽光里,帥氣眉眼間甚至有幾分意氣風發(fā)的學生氣——行走于學生會的實權部門,知世故而不世故那種。 車也換了,不是平時那輛有點sao氣的暗紅色座駕,而是輛適合搬學生行李的七座車。 副駕上坐著個年輕小伙,跳下來打個招呼,指揮楊曦將車停在樓門口,隨即上樓取行李。 宿舍里沒多少東西,這回搬的都是衣服雜物,倆人加起來七八小袋。 倆男人身強體健,搬起來輕而易舉。 童溪卻很不好意思,倉促間沒準備東西,只好在樓下售貨機暫時買幾瓶飲料,大熱天里解渴。車上閑聊,才知道那是楊曦的朋友,倆人當初一起在國外自力更生,自己做飯洗衣搬家掃地,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好在新的住處有電梯,搬起來倒松得多。 楊曦自詡樂于助人,將倆人的東西搬進屋,功德圓滿,還嫌任務量太小,手腳沒活動開。 童溪被他逗得沒脾氣,又沒法泰然受他幫忙,查了附近的餐廳,想請客答謝。 楊曦很樂意,笑得毫不客氣,“卻之不恭。” ——好幾回約飯都敗北落空,還是這招管用,就算有倆電燈泡在場,好歹也是工作之余的愉快相處。追女人嘛,不管能否成功,都得循序漸進。 童溪租住的小區(qū)叫楓華,綠化做得不錯,配套設施也齊全。 出小區(qū)走十分鐘是個商場,里面有家湘菜口碑很好,據說剁椒魚頭和湘西外婆菜做得特別好吃。四個人都能吃辣,又都年紀相似,有許多話題可聊,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坐著閑聊了半個小時才動身折返。 ——商場附近車位緊張,楊曦的車還停在小區(qū)里。 熾熱驕陽被云層遮住,暴曬稍稍緩和,天氣卻依舊悶熱。 童溪怕曬,撐著遮陽傘也揀著樹蔭往里走,靠近住處時,目光卻忽然頓住。 十幾步開外的拐角處有一輛車停著,跟穆逸舟之前開的那輛途樂很像。她無意間瞥過去時,車窗還在往上升,縫隙里露出一張側臉,戴著墨鏡,正側頭看她,不等她看清楚,上升的車窗便阻斷了視線。 那個人……好像是穆逸舟? 可惜匆匆一瞥,沒能看清楚。 童溪想看看車牌號,偏巧綠化的草木擋住車尾,也無從確認。 分神的功夫,巫文靜已回過頭喊她,“童童快走啊,干嘛呢。” “哦,來了。”童溪應了聲,兩步追上去,覺得自己疑神疑鬼的。之前穆逸舟介紹房子時,巫文靜特地去跟陸佳欣打聽過,穆逸舟在公司附近買的房,節(jié)省通勤時間。那個小區(qū)跟這邊是相反的方向,他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她搖搖腦袋,覺得自己有點入魔了,老是眼花看錯人。 后來,事實證明,她并沒有眼花。 穆逸舟這家伙,根本就是個心機深沉的老狐貍! 再次碰見穆逸舟,是在一周之后。 一場隆重的畢業(yè)典禮為她在a大的七年時光劃上句號,原本穆逸舟說要來現場祝賀她和陳博畢業(yè),結果臨時有急事出差,便買了束花給她道賀。畢業(yè)典禮結束后,碩博士們涌出禮堂,一堆堆地凹造型拍照。 童溪出來得早,在門口等陳博,打算照個相留作紀念。 手機震動,是穆逸舟打來的,內容也很簡單—— “童童,畢業(yè)快樂。” 低醇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在燥熱七月里格外好聽。 童溪站在禮堂門口,想起幾年前,穆逸舟畢業(yè)典禮的那次,她就站在門外,等穆逸舟出來時便迎上去,甚至比他還高興,“粥哥,畢業(yè)快樂!” 彼時驕陽似火,穆逸舟笑容明朗,趁別人不注意,攬著她狠狠親了一口。 如今,她終于也是畢業(yè)了。 童溪握著手機,唇邊笑容緩緩漾開,“謝謝。” “回去請你吃大餐,慶祝人生跨入新階段。”穆逸舟說得一本正經,語氣帶笑。 童溪莞爾,“好啊,等你回來。” 之后便是合照、班級散伙飯。喧囂熱鬧之后一夜宿醉,醒來后打包行李,將宿舍打掃干凈,一如來時的空蕩。退還鑰匙走出校門,讀了近二十年的書,終于告別學生時代。 好在這次有榛子幫忙。 上次搬家時他班級出游還沒回來,這次主動請纓,將童溪和巫文靜的兩箱雜物扛下去寄了同城快遞,而后搬箱子下樓,打車護送去新居。 屋子已收拾得整齊,巫文靜丟下箱子,又去幫榛子收拾住處。 童溪倒是閑了,打算去超市買點菜,回來試試新廚房。 連日天晴,湛藍高闊,地面上熱氣騰騰地烘著,腳丫子都快熟了。花木被炙烤得綠意蒸騰,陽光從鵝卵石徑旁的矮墻反射過來,晃得人眼睛微微刺痛,有小朋友踩著兒童自行車在小花園里穿行,滿頭大汗還樂在其中。 童溪咬牙鉆進熱浪,遮陽傘壓得很低,快步前行。 快走出小花園時,視線里忽然出現了一雙腳。 一雙黑色锃亮的皮鞋,褲腳筆挺,雙腿修長,那步伐不疾不徐,即使在烈日烘烤的天氣里,也如閑庭信步般從容穩(wěn)重。她心里猛的一跳,下意識太高傘沿,視線掃過勁瘦的腰,白凈的襯衫,而后看到了一張臉。 輪廓峻整,眉目清雋,發(fā)際有一層薄薄的細汗,眼如星辰,正看著她。 “穆……逸舟?”童溪沒想到竟會在這里碰見他,滿臉愕然。 穆逸舟笑了笑,手里拖著的黑色箱子并到腳邊,手掌輕按在拉桿,像是紳士的手杖。 比起童溪的驚愕,他倒是很淡定地勾唇,“這么快就搬過來了?” “額……嗯!”童溪點頭。 之前穆逸舟曾問她要不要幫忙搬家,她說有榛子在,東西也不多,不必麻煩他,就婉拒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么在這?” “我住這里。”穆逸舟淡聲。 仿佛是為印證他沒說謊,還抬手指了指旁邊的高樓,“就這幢樓,九層。” 童溪隨他所指看過去,高樓近在咫尺,跟她住的那一棟只隔著這座小花園。 這算怎么回事?巫文靜特地找陸佳欣打探過,穆逸舟千真萬確是住在公司附近的房子,怎么又跑這里來住了?一座花園之隔,她和穆逸舟的住處隔空相望? 她滿心驚愕,穆逸舟卻是一臉淡定。 “剛出差回來,還沒祝賀你畢業(yè),晚上一起吃飯?那邊有家川菜,魚做得很好。”他說。 童溪還沒從震驚里緩過神,“額,好啊。” “那晚上見,天氣熱,別曬暈了。”穆逸舟說完,側身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