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你也覺得不對勁?” “上回她順著ip摸過去就算了,這次呢?怎么拿到手機號,怎么知道你喜歡這東西的?” 這也是童溪想不通的地方。 她揉揉腦袋,覺得頭疼。 巫文靜躺得四仰八叉,唉聲嘆氣,“這人鐵定是真愛,果然同人不同命,人跟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都大!公司和公司也是。” 語氣里的怨念撲面而來。 童溪莞爾,“公司怎么啦?” 巫文靜一骨碌爬起來,神情悲憤,“跟你說,之前我們和穆逸舟他們都在加班,結果上周他們集體去玩,我們還在加班!今天碰見陸佳欣,她說上周穆逸舟帶公司去金華團建,整整一周啊,玩得嗨翻了!” “這么爽的,穆逸舟可以啊。” 童溪想象著穆逸舟帶領麾下同事high的樣子,笑到一半,猛然意識到什么。 “你說他們去了哪里?” “金華啊。” 金華?穆逸舟最近竟然在金華? 童溪下意識看向那四副掛件——這掛件的產地東陽,剛好在金華境內!兩條幽微的線索轟然碰撞在一起,童溪腦海里瞬間騰起個荒唐的想法,這位euler會不會跟穆逸舟有關系? 這太荒唐,也太自作多情了! 童溪極力反駁,告訴自己這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跳下床,打開電腦將euler這些年的留言挨個調出來,查看ip。 最初的那兩年在國外,后來成了a市。 前后的時間大致與穆逸舟回國的時間吻合。 童溪心里噗通噗通亂跳,甚至手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記得穆逸舟從前曾跟她講過歐拉,稱贊他提出的完美公式——穆逸舟以前就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如果euler就是穆逸舟,他當然知道她的聯系方式,也知道她喜歡什么。從a市到東陽,這時間未免太過巧合! 可如果猜測屬實,那么穆逸舟這些年…… 童溪盯著屏幕,胸腔里砰砰輕響,喉嚨微微發干。 作者有話要說: 老狐貍露出大尾巴=w= 明天入v,求仙女們繼續支持喲~~ 第16章 賊心 童溪覺得她大概是瘋了, 竟會莫名其妙地把穆逸舟和euler扯到一起。 看那偶然的巧合,似乎兩人有關聯, 但冷靜下來想, 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如果穆逸舟真有euler的心細和周全, 當初怎會斷然分手又銷聲匿跡, 完全不顧她的感受?以穆逸舟那樣驕傲張揚的性格, 從來都無意于掩藏自身的光芒, 又怎么會躲在暗處, 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更何況字跡也完全不同。 euler寄來的那個快遞里附了張卡片, 上面寫著新年快樂, 祝她文思泉涌之類的話。字跡雖整齊, 卻遠不如穆逸舟曾經練過書法的底子。雖說人的筆跡可能偽裝, 但也不至于偽裝得滿目全非吧? 穆逸舟那個狠心的混蛋, 才不會有這樣綿長溫柔的心思。 少自作多情了! 童溪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最終揉了揉亂哄哄的腦袋,悶頭睡覺—— 明天還得早起去實習呢。 然而即便如此,等期末季結束, 在協會周年慶的籌備會上看到穆逸舟時, 童溪那疑神疑鬼的念頭仍揮之不去。 是個灰蒙蒙的下雪天,濃云堆絮似的遮在天上,氣溫不算太冷,也沒吹風。雪從午飯時下起來,安安靜靜地飄落到草叢、樹梢、屋頂,細密的鵝羽般越積越厚, 就連路面都漸漸變成白色,凌亂地踩出腳印。 這樣的天氣其實挺適合溜達的。 協會的那兩位前輩都不在a市,這次特地趕回來開會,完全是因為對協會的深厚感情,也有重溫母校的打算。 鐘原早早召集了幾位骨干,等兩位到了校門口,便陪著先在學校逛逛。 童溪白天實習,下午早點撤離,竟成了第一個到達餐廳的人。 餐廳算是個老字號,在a大西門外開了十幾年,雖說裝修簡單,飯菜的味道卻很好,陪伴了一屆又一屆的a大學生。校友們回來的時候,也喜歡在這里聚餐吃飯,追想當年的味道,和那味道所牽系的青春記憶。 包間是童溪訂的,就在一層靠窗的位置。 大部隊還在逛校園,童溪一個人無事可做,靠在窗邊看雪。 才五點左右,還沒到下班高峰,馬路上車輛稀疏,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往食街走。藏在槐樹繁茂樹冠里的路燈已經亮了,昏黃朦朧的燈光照得雪片愈發晶瑩。 雪漸漸綿密,像是被風卷起的成堆楊絮。 有輛出租車停在路邊,門推開時,走出個年輕的男人。 這么冷的天氣,他只穿了件呢子大衣,脖頸間空空蕩蕩,仿佛不懼寒冷。風卷得雪片亂飛,他的身姿頎長挺拔,走過來時有種閑庭信步的沉穩從容,直到站在屋檐底下,才抬手,隨意掃了掃落在頭發肩上的雪。 是半個月沒見的穆逸舟。 服務員推開門,他走進包間,里面只有童溪坐著。 深色的羽絨服放在旁邊,她身上是件米色連衣裙,領口如心,露出秀致的鎖骨。漆黑微卷的頭發扎了起來,松散慵懶,更顯得脖頸修長干凈。白色的耳機掛在耳邊,那種枯燥的白色遠不如她耳垂的白嫩好看。 斜靠在椅背的女孩抬眸,雙手捧著奶茶杯,嘴里叼著吸管。而在桌子底下,有只腳踩在旁邊椅子的橫格,腳尖隨著旋律輕點。 ——時隔多年,她的許多小動作其實一直沒改。 穆逸舟笑了下,眉目舒展,“來得挺早啊?!?/br> “就早幾分鐘而已。穆師兄穿這么少,不怕冷的?” “下午健身去了,穿羽絨服太熱?!彼f著,脫了外套搭在旁邊。 還真是時常健身的身材,休閑褲勾勒出長腿和臀的線條,上半身衣服有點寬松,卻仍能看出腰腹勁瘦、肩臂有力。奔著三十而去的男人,沉穩干練,亦鋒芒內斂,和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確實不同。 童溪忍不住想起了那位神出鬼沒的euler大神。 腦海中竄出穆逸舟暗中鼓勵、幫她挑選禮物的樣子,又被她迅速掐滅。 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她非要自作多情地找蛛絲馬跡,其實有點可笑。 不過離別的這幾年,穆逸舟確實變了很多。分手后各自走過孤獨的時光,她不再是當初不知世事的女孩,他也不會停留在幾年前張揚驕傲的姿態,他們都在成長。 童溪摘了耳機,視線落在他的發梢。 雪片融化后打濕他的額發,濕漉漉的,給他那一身清冷添了點煙火氣。 她掏出紙巾遞給穆逸舟,示意他擦擦頭發。 穆逸舟很自然地接了,說:“鐘原帶陳立他們去湖邊看雪,可能會晚點到。” “嗯,師姐很久沒回來,大概想多拍點照片吧。那年她來的時候,我陪她逛校園,每個角落都拍了一遍呢。” 提起舊事,童溪唇角忍不住抿起笑意,低頭喝奶茶時眼睫微垂,眉眼彎得柔和。 關于那年會慶的記憶,實在溫暖又愉快。 穆逸舟唇角動了動,“方師姐對協會的感情很深。” “是啊。”童溪附和。 很自然地,她提起了協會周年慶的話題。 昨晚在微信群里,一群人約吃飯和見面的時間,也討論了很多辦慶典的想法。她和穆逸舟作為五年前那場慶典的頂梁柱,自然被頻頻問到之前的事。原先刻意逃避、不愿回憶的細節,在討論中無從回避,一點一滴,被提醒得清晰分明。 當時童溪有任務在身,沒空傷春悲秋。 但擰著的那些心結,卻在同好們熱鬧的討論氛圍里稍稍解開。 以至于此刻,她提起之前兩人合作策劃的流程時,已有幾分坦然。 穆逸舟眉目深邃,言語之間仍是熟悉的穩控全局的自信氣度,只在童溪不經意地望向窗外落雪時,才將視線凝在她眼角眉梢,泄露深藏的溫柔。 窗外深雪紛紛,餐廳里柔和的燈光照在兩人身影。 重逢之后,這似乎是第一次,兩人心平氣和地交流。 晚飯吃了很久,說協會這十幾年的歷史,也討論辦慶典的事。 直到餐廳快打烊了,才迅速敲定總方案,大致分派了各自的任務。 走出餐廳的時候夜已深了,下雪后天寒地凍,哈出的熱氣化成白霧,戴口罩走到校門口時,眼睫已凝了晶瑩的細碎冰花。 童溪冒著寒風跑回寢室,腦袋縮得鵪鶉似的。 巫文靜已經洗漱完,正躺在床上敷著面膜玩手機,隨口問:“怎么才回來?” “跟社團的人吃飯討論十五周年慶的事,聊得時間有點長?!?/br> “喲,都十五周年啦!”巫文靜一個仰臥起坐,面膜差點掉下來,“話說十周年的時候是你跟穆逸舟跑的吧,今年是誰?鐘原帶著小孩兒們?好久沒去蹭活動,都不知道是誰管事兒了?!?/br> “就是鐘原牽頭,陳立師兄聯系早年的老人們,我和穆逸舟幫忙?!?/br> 巫文靜驚訝,“穆逸舟?” “對啊?!蓖殴值乜此谎?,“他也當過會長,幫忙很正常啊。之前聚會也來參加了?!?/br> “正常嗎?” “不正常嗎?” 片刻安靜對視后,巫文靜默默搖了搖頭。 童溪狐疑,就見巫文靜拍了拍床沿,一副“聽我給你分析”的樣子。 “我覺得穆逸舟有問題。”巫文靜盤膝坐在床上,迅速拋出論點,“你們那個社團,會長少說都有十幾個了吧,在a市的也很多。但除了陳立是創始人,感情深之外,還有誰會分出精力陪這些小孩玩?” 童溪搖頭。 讀書的時候社團是個歸屬,但畢業后各奔前程,為生活工作奔忙,都是肩扛重任的成年人,很少有人再來參加校園里學生們的活動,會長也不例外。 “而穆逸舟——你想過穆逸舟現在的身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