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土地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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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之一心趕路,并未察覺到她的異樣,這一帶雨天常發(fā)生山洪,大雨一直下,絕大可能會碰上,得趕緊穿過這一帶山路,若是山路被泥石沖毀,就要繞路走了。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突聽前面一聲巨響,明顯是山洪沖下來的聲音,聽聲音是被尋雙他們碰上了,可再仔細聽,怎么還有刀劍聲?難道是張延等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顧瑾之加快揚鞭過去,丘然不見了身影,張延和秦文景在和五個黑衣人交手,尋雙他們在一旁看著,并未插手。 “怎么回事?”顧瑾之問。 “剛剛山洪突然泄下來,我們躲閃之際,黑衣人出現(xiàn)了,一腳將丘然連人帶馬踢進了山洪中,瞬間被沖走了,應(yīng)該是他們的仇家,來尋仇的。”丁寶儒趕緊說給他聽。 黑衣人雖蒙著面,但一眼能看出是女子身形,看其使用的武功招式,是峨嵋派的人無疑,想來是來為溫華師太報仇的,只是峨嵋派對外沒有承認溫華師太被他們侮辱,她們這樣報仇不是間接承認溫華師太被他們侮辱了嗎? “不幫忙嗎?”江清黎沒弄清具體情況,只以為黑衣人是壞的,不由開口問顧瑾之他們。 “江湖上的私人恩怨,咱們不摻和。”這算是江湖上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了,江湖恩怨江湖了,除非是損害了無辜百姓的利益、生命,或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又或是他們自己報案,讓官府插手查辦。 江清黎若有所思點點頭,在心里記下這些,打定主意到下一個落腳地,就用筆墨紙硯將這一路所見所聞像祖母一樣用小本本記載起來,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此時秦文景張延二人在雨中與黑衣人打的難分高下,不過他們終究吃了人數(shù)上的虧,漸漸落了下風(fēng),不由開口向他們求助,“尋捕頭救命!” 尋雙聳聳肩,坐在馬上不動,“你們私人恩怨,我們插手不合適。” “我有湘西一帶土匪的消息!”張延正說著,一個不察被人刺了一劍,摔到山壁上,噴出一口鮮血,眼看著致命一劍就要刺上,尋雙還是出手制止了。 “不要多管閑事!”那女子警告道。 “你們這事我不會管,問得我要的消息你們再打就是了。”尋雙說著,轉(zhuǎn)頭又問張延:“說吧。” “無平寨吳老爺子大壽,請了不少人去,都是些在江湖上有惡名的人,想借他們拿下風(fēng)州。”他們因溫華師太之事,也被邀請了。綠林土匪不問出身,不問好壞,不會像名門正派注重名聲,他們幾人在江湖上已經(jīng)名聲掃地,蒼山派的人也對他們有非議,所以他們打算去碰碰運氣,若有機會,便脫離蒼山派,投靠無平寨,尋求庇佑。 “我可以幫助你們潛進無平寨,替你們打聽消息。” 尋雙沒有直接答應(yīng),猶豫了一會兒,似在考慮他的說法,想了一瞬,轉(zhuǎn)頭對黑衣人說道:“你們是峨嵋派的吧?” “不是。”為首的女子一口回絕。 “這倒是奇怪了,那你們怎么使的都是峨嵋派的功夫?” 黑衣人一時無言,尋雙又道:“你們峨嵋派不是否認了江湖上的傳聞?溫華師太又沒受辱,你們這麻煩找的可沒有理。” “他們胡亂傳謠,損害我派聲名,我們殺他們理所應(yīng)當。” “你有證據(jù)證明是他們傳的謠嗎?若沒有證據(jù),除非你們承認江湖傳聞溫華師太被他們侮辱是真的,那你們對他們要殺要剮我保證不會插手,并且會助你們殺他們。” 為首的黑衣人沒再說話,打量了他們一行人,知道沒有勝算,便飛身走了。 顧瑾之策馬走到張延身邊,輕笑道:“倒是巧了,那天我和寶儒下黑市,正好撞見張少俠也在,親耳聽到他說他們是怎么侮辱溫華師太的。” 剛舒了一口氣的張延和秦文景又懸起了一顆心,“我承認是我傳出的謠言,但我們當真沒有做過。”張延趕緊找補,一口咬定自己說的是假的。 “既如此,下回峨嵋派再來人,我們不會插手幫你。” “是,是我嘴賤惹禍,是罪有應(yīng)得。”張延趕緊應(yīng)下。 尋雙翻身上馬,秦文景過來攙扶張延上馬,顧瑾之卻還不動,馬鞭一揚,抽在二人身上,將二人抽了個趔趄,衣衫也破了一道。 “顧兄這是什么意思?”張延咬牙問道。 尋雙等人也莫名其妙,不過并未開口,總還是向著自己人。 “我該問你什么意思才是,為何要用春藥暗害于我?” 張延剛要否認,顧瑾之先行打斷他,“蓑衣上可還有春藥,一檢查就知,物證在,你們休要狡辯,這回我只抽一鞭,若有下次,我必定將爾等挫骨揚灰。”顧瑾之說完,勒馬轉(zhuǎn)頭走了,丁寶儒這才知道他們背地里竟做了這等事,氣不打一處來,本還想遞給他的金瘡藥又收回了懷里。 尋雙看著顧瑾之等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在琢磨著什么。 這邊路被山洪毀了,他們要繞道過去,往西邊走一段,夜幕降臨之際,幾人還是找到了個落腳地。 也是個小廟,是個土地廟,這里頭住著一對老夫妻,離這兒不遠處有個縣,此時城門鎖了,他們無法進去,只好在老夫妻這兒借住一晚。 蓑衣早就濕透,大家肩頭后背都濕了,只有江清黎被顧瑾之護在懷里,一點兒都沒有弄濕。 廟里面房間不夠他們這么多人住,索性只向老夫妻租了幾床被子,反正他們都皮糙rou厚不怕凍,仍舊是在大殿里睡。 想著就一晚,顧瑾之和江清黎也還是和大家一樣睡,不勞煩兩老給他們收拾客房了。 明天能進城補給食物,大家將隨身帶著的干糧都拿了出來,沒再顧忌吃喝,圍著火爐子對飲,用酒散散身上的寒氣。 江清黎也喝了不少,飯沒吃完,就迷糊了,趴在顧瑾之腿上聽他們談話。 老夫妻給他們加了兩個rou菜,拿了一壇自家釀的酒來,老丈陪著他們一起喝。 聊了聊才知道,老丈姓馬還有兩個兒子,都住在城里,與他們算是同行,都在衙門里當差。 老大馬左,老二牛右,是縣城里唯二兩個儈子手。 “老大老二不都是老丈你的親兒嗎?怎么姓的不一樣,難不成是跟大娘姓?”孫崇樂嘴快問道。 老丈抿了口酒,連連擺手,“非也非也,他們做那樣的活計,手沾殺孽,有損陰德,才給他們換了名字,牛頭馬面,左右護法,才能威懾冤魂餓鬼不敢造次。” “有這個說法嗎?順天府里的儈子手都沒這個講究。”丁寶儒不信老丈的說法。 “您還別不信,之前好幾個儈子手都沒活過二十五,都出無緣無故出意外死的。就說上一個吧,晚上喝醉酒回家,被個巴掌大的小水坑淹死了,真就巴掌大,比他那張臉還小,就那一小塊,稍微抬下頭就能活命,誰成想,牛高馬大的一個漢子,被個巴掌大的水坑淹死,他要是聽我的話,早點改名,供奉土地爺,也不至于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老丈說得真實,配合著晚上的氣氛,原本還暈沉的江清黎都被嚇醒了,不由得往顧瑾之懷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