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
“爹,爹……”李顯生輕輕喚了幾聲,李良卻不見醒,不免又伸手搖了搖,還是不見醒,顧瑾之覺得有些不對勁,上前兩步,看了看李良的情形,李良是昏睡過去了,看樣子是被人下了迷藥,堂堂李家家主,在自己家被下迷藥? 正說著,院里急匆匆進來了個人,急急拍了拍隔壁房間的房門,“老爺,不好了,京城出事了。” 老爺?他們家老爺不是在這兒嗎?顧瑾之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李良,快步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 沒多久,隔壁點了燈,有人來開了門,“出什么事了?” “國師那邊動手了,萬家二公子領軍進城了。” “怎么會這么突然?” “聽說是常安寺暴露了,不得不動手了。” “速速備車進京。” “是。” 顧瑾之這個角度并不能看清隔壁房出來的男人模樣,傳話的下人走后,那男人又進了房,應該是收拾東西去了。 他們二人的話讓顧瑾之眉頭緊蹙,常安寺的事暴露得比他想象的要提前得多,沒想到會是萬解動手,他以為會是淮南王。 萬解肯定不是幕后真兇,至于國師,他已經年至古稀,這把年紀謀朝篡位有何用?膝下又沒有兒子能繼承,還不是給人做嫁衣。 正想著,李顯生突然的話讓他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說:“是我表哥的聲音,可是他怎么會在這兒?他怎成我李家的老爺了?” 李顯生話音剛落,旁邊門又開了,有一男一女走出來,女人將男人送到院子門口,兩人依依不舍許久,唇齒交纏了好一會兒,男人才離開。 顧瑾之和丁寶儒幾乎同時望向一旁的李顯生,他一眨不眨看著院子里的女人,咬牙切齒喊了句:“娘!” 那女子明顯嚇著了,愣在當場,李顯生推開窗,與之對視。 “生,生兒……你,你怎么會在這兒?”女子rou眼可見的慌張了。 “難怪你們不讓我來別院,難怪你們不讓我見爹,jian夫yin婦!不要臉的狗男女!你們可是姑侄!”李顯生越說越暴躁,雙手緊緊捏在窗沿。 “枉爹對你一片真心,你竟這般回報他,竟勾搭自己的侄兒行這大不倫的齷齪事,你將爹至于何地?將我至于何地?爹爹一番好心幫扶鄭勛,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你們對得起頭上的蒼天,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鄭瑤明顯被兒子接二連叁的話刺激到了,神情十分激動,捧著心口解釋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啊,那你說說是哪般?是你沒有紅杏出墻,還是你沒有囚禁親夫?你們這對jian夫yin婦,殘害我父,妄圖霸占我李家財產,我的親娘老子,這難道不是事實?” 李顯生一再咄咄逼人讓鄭瑤忍不住爆發了,反駁道:“你以為你爹是甚好人,我們鄭家落敗,全是他害的!我父親,我叁個哥哥,都死在他手上,他有什么可喊冤的,這都是他的報應!都是他的報應!” 從鄭瑤口中得知方年鄭家的事。 她是鄭家最小的姑娘,甚至比大哥的兒子還小上一歲,她叫著姑姑的名,卻常還要侄兒照顧,一起長大,一起念書,一起玩鬧,在娘家的日子里,屬他和她最親近。 有一天,父親突然帶回來一個人,與哥哥們吃了一頓飯,便定了她和他的婚事,他是京城來的,家里是賣糧的,生意做得挺大,人長得也好,可她就是不喜歡他。 她不想離開家,不想離開爹爹娘親和哥哥,還有侄兒們。 可爹不應,一年后,她還是攜著嫁妝,被八抬大轎抬去了京城,成了李家主母。 他常在外奔波,家里獨獨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吃也吃不習慣,睡也睡不習慣,天天給家里寫家書,和爹娘哥哥說說這煩心事。 頭幾回爹爹還會回她的信,慢慢地,變成了娘回她的信,再之后,回信的變成了侄兒,他總能有法子逗她開心。 在侄兒書信安撫下,她漸漸習慣了京城的一切。 那天午后,家里又來了信,她高興從秋千上下來,從丫鬟手中接過信,卻怎么也想不到這是一封奔喪信,爹爹和叁個哥哥死了,死在了土匪刀下。 父親走了,家也散了,她帶著侄兒回了京城,好在丈夫并未因她娘家敗落嫌棄她,更是將她侄兒一起收留了。 她以為他是一片好心,是個好人,一直到她懷孕,他開始變得陰晴不定,再不見以前的溫潤模樣,她才從侄兒口中得知,他表面收留侄兒,讓他在商行做事,實則一直在刁難虐待,甚至侄兒還發現證據,證明是他勾結土匪,謀害她父親哥哥性命,為的就是侵吞她們鄭家的家財。 她那時候才知道,她和他之間的姻緣只是一場利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為的就是她家的財產。那時起,她就想著要替爹爹和哥哥報仇,想殺了他。 而后孩子出生,他對這兒子也是不聞不問,不過對于她,他又恢復了以前模樣,和以前一樣待她好,只要她不提孩子,不提侄兒,他會盡可能滿足她提出的一切。 她利用這個,和侄兒里應外合,終于將他架空,將他借病軟禁到了別院里。 “你放屁!分明是你和鄭勛偷情被我爹發現,你們一不做二不休謀害了我爹!”李顯生反駁她。 被兒子直白點破,讓鄭瑤臉上沒掛住,她確實隱去了一部分,確實是她與侄兒偷情被他撞見,才一不做二不休,提前下手。 她雖是姑姑,鄭勛是侄兒,但她是晚來女,她還比鄭勛小一歲,他們一起長大,情誼非比尋常,后來她嫁人,也沒少和他私通書信,后來懷孕時遭夫君冷落,她心情不好,與侄兒哭訴,沒想到侄兒會突然親上,突然的溫暖懷抱,突然的親吻,讓她一時情不自控,糊里糊涂被侄兒壓在小桌上弄了一遭,也是那時候,她從侄兒口中得知了父親哥哥死亡的真相。 一回生二回熟,叁回四回也就理所應當的發生了,而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只等著拿回家財后兩人離開京城,遠走高飛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卻沒想到那天李良會提前回來,正好撞見她和侄兒在行那事,后面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你們從始至終可有想過我?你們配為人父母嗎?”李顯生意外冷靜了下來,“我從小就是父親不疼,母親不愛,你們何曾把我當成過兒子?” “生兒……”鄭瑤正要說話,被突然想起的咳嗽聲打斷了,李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