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止步客棧
“怎么了?小枝哭什么?”江清黎徹底清醒了,撐著身子就要起來,被顧瑾之又扣進了懷里。 “她不尊府規的處置。” 江清黎腦子懵了一下,隨即想到昨夜的事,趕緊替她開解:“她昨夜出去我是知道的,是我允的。” 顧瑾之睜眼看她,“是梨兒允她去花街看男人女人勾勾搭搭的?” 啊?江清黎懵了,“她們不是去看燈的嗎?” “若是看燈就不會出昨晚那檔子事了。”顧瑾之湊近她耳朵,將昨夜的事說給她聽,聽得江清黎耳根通紅。 “那,那相公打算怎么處置她們?她們被人侮辱已是大慘,你……” “讓管家將賣身契都給了她們,再給些安家費將她們打發走,梨兒覺得這樣可妥當?” “一定要趕走嗎?”江清黎還想說情。 “她明知昨兒院子里只有你們二人,仍是為了玩,不留在身邊伺候,這樣的丫頭留著做甚?” 這,江清黎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下床從柜子里拿了些自己的私房錢出去給了一邊哭一邊收拾東西的小枝,畢竟主仆一場。 小枝哭得撕心裂肺,“少奶奶昨夜不允是在救我,我卻沒看出來,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江清黎聽得她這話,也止不住抹眼淚,昨夜若是不準她們去就好了! “你們不是去看燈嗎?怎跑那兒去了?” “春香姐去找姐妹,我們陪她一起去,就……” 原來是春香前幾日在街上碰到了云鴿,她們倆感情好,便知道了云鴿住在止步客棧,昨夜賞燈,就想著去喊云鴿一起來玩,小枝是最無辜的,她連云鴿究竟是誰都不認識。 待送走小枝,江清黎兩只眼也哭紅了,坐在床邊止不住打著哭嗝,“我昨晚差一點就和她們一塊兒去了。” 顧瑾之坐起身,將她摟過,伸手給她抹了抹眼角的淚,說道:“外面不太平,想出去玩和我說,我抽時間陪你,可不許一聲不吭偷溜出去。” “嗯。”江清黎點點頭。 “乖,上來再陪我睡會兒。” 江清黎搖搖頭,“該去給祖母和娘請安了。” 顧瑾之摸摸她腦袋,“好,別多想了,我交代管家找了牙婆來,你待會兒和娘一起去挑挑丫頭。” 說起丫鬟,她又想起了云鴿,問道:“聽說云鴿也在?” “嗯,她住在那邊客棧。” “她昨夜,是不是……”江清黎沒說完,和云鴿主仆這么多年,她終究是對她狠不下心腸,而且上回的事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云鴿留在客棧里,你要是擔心她,我晚上帶你過去看看。”顧瑾之看出了她的心思,想著晚上反正約了丁寶儒去止步客棧查探,帶她一塊兒去也沒事。 江清黎這才散了些愁意,給他掖了掖被子,出去了。 看著牙婆領來的一溜丫鬟,江清黎不由嘆了口氣,這才多久,先是云鴿,現在小枝又出了這事,總讓人心中有些不安。 新丫鬟取名做吉祥,希望這有福氣的名字能散散這霉運,吉祥年紀略大,看著很穩重。 顧瑾之起來也見了下這丫鬟,瞧著還算老實本分,聽她說她原也是在富貴人家伺候小姐,后來那家搬去外地,一些丫鬟就給了恩賜打發走了,她家在京城,也就留下了,誰知回到家,哥哥嫂嫂就強行霸占了她的銀子,還要將她賣去給人做妾,她才又逃了出來,繼續賣身做丫鬟過活。 聽她這么說,顧瑾之有了個想法,梨兒身邊沒個衷心的丫鬟著實不妥,這吉祥無依無靠,不如就給她在府里找個家生子定下,離不開顧家,自會好好伺候主子。 不過此事暫且不急,看看她做事如何,品行如何再說。 未時剛到,就有小廝來報說,順天府有人來找他,不用說,肯定是急著拿銀子的蜈蚣他們。 與他們一塊兒到六扇門領了賞金,就地分了,蜈蚣就嚷嚷著要去喝酒慶祝,幾人在五味樓喝了一下午酒,醉的不成樣子,顧瑾之和丁寶儒因為約著晚上去探止步客棧沒怎么喝,將幾個醉鬼送回家,便做準備去止步客棧。 拐子街的人對這種官府抓人的事早就見怪不怪了,昨兒的事對此完全沒有影響,今兒該開門的開門,該接客的接客,止步客棧也是一樣,人進人出,好不熱鬧。 丁寶儒看著顧瑾之身旁女扮男裝的嫂子驚了,“老大,你怎么把嫂子帶來了?” 顧瑾之扭頭看看羞羞澀澀的小娘子,笑道:“你嫂子想見個人,順便了。” 嫂子認識這兒的人?丁寶儒看看周圍,不是賭坊就是花街,不過他并沒問,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 時間還早,叁人沒急著進去,在外面找了家面攤坐著。 “嫂子吃不吃面?”丁寶儒點了碗羊rou面。 “不用了,你們吃吧。”江清黎有點點緊張,臉蛋紅紅一直往花街上看,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拉客。 穿得也忒清涼了些,膀子都露出來了,胸前兩團隨著她們走動顫動著,明顯沒穿胸衣,被不少人伸手摸著說驗貨,看她們院里的貨色好不好。 顧瑾之看著小梨兒看直了的眼,突地有些后悔,帶媳婦逛妓院著實有些不妥,顧瑾之輕咳一聲,伸手蒙住她的眼,將她小腦袋轉過來,“不許胡亂看,小心長針眼。” 果然這句威脅奏了效,江清黎不敢再往那邊看,轉頭看起了一旁賭攤。 坐到面攤打烊,其他鋪子都關了門,花街便到了最熱鬧的時候。 止步客棧正要關門,有一人從里面出來,是那馬賀,明顯比上回見他時虛弱了不少,步子都是虛的。 按著上次跟蹤馬賀的路線,顧瑾之抱著小梨兒上到云鴿窗前的樹上,透過窗看見云鴿正張著腿清洗下身,江清黎瞄了一眼就趕緊移開了視線,還不忘捂住顧瑾之的眼睛。 等云鴿擦洗完,穿好褻衣,江清黎才松開捂住他眼睛的手。正要敲窗,卻見她又開了門,叫了小二來。 “云姑娘,可是想好了?這一回買賣可比的上您平日好幾回。” “當真能得一百兩銀子?” “云姑娘您放心吧,人家是做寶石買賣的胡商,一百兩銀子算什么。” “他出的這么高,可是有不一般的要求?我可不弄蠟燭皮鞭那些了,上回疼了我好些天。” “您放心,保管不會有蠟燭皮鞭這些。”聽了小二應承云鴿才同意,隨他去了后院。 江清黎完全看愣了,這是怎么回事? 顧瑾之卻是看明白了,除了馬賀,云鴿偷摸賣身接客了。 云鴿被小二領去了二樓的上房。 昨夜將止步客棧里里外外搜查幾遍,現在顧瑾之和丁寶儒對這兒了如指掌,觀察樓上,從房頂掀瓦片最不易發現。 只見小二將其領到其中一間房,開門的是個藍眼睛的大胡子,身高體壯,站著跟個rou塔似的。 “科拉老板,這是云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