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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血腥味溢入鼻尖,隱隱還有鮮活的妖氣在繚繞。 林千霜眼眸瞥了眼蛇妖的內丹,撫平了顫動的琴弦,看向了坐在對面朝著她挑釁抬起下巴的鳳羽公子。 有趣,下一位獻舞的便是穆微蔭,難道這只鳥妖早就知道內情,此刻特地給她呈上蛇妖內丹,是為了恐嚇震懾她。 林千霜捏著妖丹挑了下眉,她正嫌棄著丹田內的氣海枯竭嚴重,這么好的補品,她怎能不收。 鳳羽公子看著坐在對面撫琴的白衣女人一口將妖丹吸入,頗有點舒適地吐了口氣,面容頓時不悅。 這女人還真不知好歹,竟視他的警告威脅于無物。 琴弦一動,十指一道琴風便繞過了紫衣舞者旋落。 林千霜眸底紫光掠過,琴絲隱隱溢出一縷魔息悄然隱入了她琴風形成的渦旋之中。 潑墨順風迸濺,那環飛于身側的空白畫卷頓染上了層層疊疊的迷離墨跡。 穆微蔭墨黑的眸心凝轉向了撫琴之人,雙袖綢帶皆染上了無色的粉狀染料,待她舞動之時,那無色的染劑便凝成了五彩斑斕的色澤,鍍上了層華麗的金粉。 琴風繚繞著她的四肢,恍若絲綢般從皮膚涼滑的掠過。 穆微蔭閉上眼,就好似林千霜就在面前。 她好似在她轉身之際環住她的背后,右手輕輕從袖中伸出,微涼的指尖攀上了她的手背,輕輕扣住。 劇烈跳動的心臟像在一刻被撫平,她似靜立在一個水色的鏡面之上,無聲無息地在黑暗之中緊抱著她取暖,若瀕死的火凰撲于焚盡一切的烈火。 她和她貼面舞動,宛如鳳與凰在涅槃之中的抵死纏綿是那般默契而挑撥心弦。 后仰跳躍之跡,琴風從身上掠過,恍若她輕托著她的腰肢,抱著她在和煦的春風之下展臂轉圈,好似這天地間就剩下她們。 蒼茫云海間,唯余留下兩點墨色的痕跡,交錯相知,相依相伴。 兩人的靈識在這一刻悄無聲息地交匯。 林千霜耳尖微微羞紅,馭使著琴風的魔氣錯亂了片刻。 這么危機的時刻,穆微蔭她想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什么! 坐在首座上假寐的玄洛傾嫵媚的雙眸睜開一凜,這人修混入其中她特地不追究,想看著那人搞出什么花樣,誰料到,竟然敢在她的面前調戲她的人。 她十指輕動,幾絲由真氣凝成的銀弦輕動,那股妖氣化作利刃便朝著穆微蔭刺去。 林千霜雙眸一凝,掌風反一推,那利刃散碎成煙縷,而那畫卷上赫然出現了一團又一團的污漬。 她咬了下唇,深思一動,將那團污漬按著設想改成了團簇的花形。 玄洛傾本想著讓那人修出丑,但林千霜對那人修的有意相護,阻撓了她許多次的使絆。她心里不由生起了一絲醋意,狐尾煩躁地翹起拍打著地面,黑紋逐漸從半邊臉頰褪落,妖性盡顯。 這些小動作,絲毫沒有影響到穆微蔭。 她看似在跳著祭神舞,手中早已結下了重重陣法,在舒展腰身之時,結落而下。 妖皇威脅林千霜的動作一分不落地早落在了她的眼底。 穆微蔭對那妖皇的存在早已不耐,就算那老樓主并未下達命令,終有一日,她總會想法設法將那只礙眼的狐妖打的神魂聚散。 紫衣舞者盈盈纖手似云帆而飄游,足尖點墨飛躍間,朵朵悠游而溯回的黑白花苞飄浮畫布上,在剎那瞬綻出傾城之色的牡丹,那早已繪成的杜鵑流下的血淚好似凝在了那花葉上,兩者栩栩如生相得益彰。 琴絲若漣漪涌動,鏡面的幻象在一刻消散。 穆微蔭唇角微微一揚,睜開了那雙如夢如幻的桃花水眸,她雙頰微紅額頭滲出汗,發絲輕柔地披落在了肩頭,而那張繪成的杜鵑泣血圖橫浮在了她的后方。 她轉身看了林千霜一眼,冷傲直立著望向了妖皇以及周圍之人,對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眼眸微微不善地瞇起。 這世間能看她之舞的人,除了千雨jiejie,都該死。 就算不死也該戳瞎了眼睛,拔去了舌頭,做個活死人。 她的傲骨,不允許任何人看見她狼狽的模樣。 —— 牡丹尚有傾城色,卻被這啼血的杜鵑壓了一頭,玷污了這國色天香。 鳳羽族族長和鳳羽公子皆看出了此畫的意思,臉色皆極為難看。 玄洛傾本就對鳳羽族不滿,見林千霜竟有這等精巧的心思,讓這人修化險為夷,還討了她的歡心,心中有點怨懟,但還是微微有一絲甜蜜。 紫衣姑娘的舞姿精妙絕倫,席上之人紛紛叫好。 林千霜將畫卷收起,走到了玄洛傾的身前半跪,低頭奉上畫卷道:“這位姑娘完成了杜鵑泣血圖,殿下覺得如何?” “玲瓏,你的琴音本座甚是喜愛,彈了這么久累了罷。回到本座的身旁。” 玄洛傾并未接過那畫卷,而是直直將視線落在了鳳羽族長的身上,話鋒一轉道:“既然是鳳羽族長出的題,族長覺得如何?” 鳳羽族長狠厲得瞥了穆微蔭一眼,頗為不愿道:“能以鳳還巢畫出這幅杜鵑泣血圖,屬實不易,既然這位叢蛇族送來的美人達成了,那便留下。” 玄洛傾一把拉住了林千霜的手腕,將她掀翻在懷里,她捏住她的下巴,紅眸幽斂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底下的那位女子,你對她太在乎了。她的生死皆在你的一念之間,若你想讓她活著,就算是那鳳羽族的老頭執意要殺本座也會將她保住。但她若是再和你眉目傳情,本座絕不饒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