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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霜收緊的手心敞開,一縷魔氣飛出了外界,女魔修留下的那座遺府的輪廓和大致范圍很清晰地通過靈識浮現在了腦中。 石獸守護著遺府始終在外部徘徊,它有規定的一條巡邏線路,隨時會折返。 營救城主的那群人也不知何時能到,最好的選擇便是潛入到遺府中暫避。 林千霜試著引著靈識潛入遺府中,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道刺眼光芒彈飛。 她睜開了眼,背后被人抵住,才沒被那股強大的魔氣撞得摔倒。 穆微蔭走到了她的身旁,說道:“遺府內的藏著極大的怨氣,你修為不穩,若是再擅作嘗試恐會傷及性命。” 她碰了下扳指,洞察了外面的情形,又吩咐說:“本城主的人還在同那群討伐的修士纏斗,目前陣法已解,如此強的怨氣與魔氣,遺府內應該有了不得的寶物坐鎮,你便隨著本城主一同前去看看。” 林千霜正有此意,不慌不忙地跟上了穆微蔭。 兩人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遺府的石階前。 穆微蔭抬頭看著遺府上的牌匾,推門跨入了其中。 灰塵從金箔剝落的門環抖落,有幾只赤紅的墓蟲從地縫里爬出,數只觸手胡亂地在地磚上滑來滑去,顯得滑稽可笑。 穆微蔭臉上平淡地說:“天樞情報樓內,四百年前,曾有人重金抹去了蓬萊仙門過去的丑聞。傳聞蓬萊仙門掌門蕭霖紗和當年的墮魔陳落蕓之間糾纏不清,兩人暗結珠胎,還分別產下兩女。 那時還未有天樞城,散修的地位低賤被人所鄙夷,處處受各宗派的排擠打壓。正道修士最忌諱的便是和魔修糾纏不清,更何況其中一人還是正道大宗的創始掌門。 蕭霖紗本為女兒身就時常被人詬病,蓬萊仙門根基不穩,為保住宗門內一百二十余位修士,她不得不和陳洛蕓分道揚鑣斬斷姻緣。 陳洛蕓埋怨蕭霖紗的無情,在籌集散修所建的天樞城內狠心丟棄了兩個孩子,還發誓今生今世不與她再見面。 而陳家知道了叛出家門的宗族之女生下了這兩個孽種,足足在天樞城內追殺了整整百年。 還是在三十年前,陳家投誠,天樞城內才風波漸平。” 林千霜跟著穆微蔭走到了遺府內,在大堂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聽著她講故事,不由吐槽說道:“既然陳洛蕓說了今生今世不與蕭霖紗相見,為何她的遺府就在蕭霖紗埋葬的地宮內,其實她心里還是喜歡著蕭霖紗,口是心非罷了。這個陳家也真是的,人家姑娘都叛出家門了,還要管這些事,頑固不化。” 魔修能結魔胎之事,林千霜并不覺得意外。 尤其是在她知曉了,她這種爐鼎體質也可以在丹田內的元嬰下以靈修的方式孕育生命。 她聽著穆微蔭的話覺得很熟悉又反復咀嚼了一下,忽然覺得這套路有點像天樞城主番外的背景介紹, 林千霜猶疑地問道:“城主,屬下聽聞你和少城主早年流落在天樞城之中,你又說陳洛蕓丟棄了兩位孩子,那兩個孩子不會就是你和少城主罷。” “陳洛蕓和蕭霖紗之間最后結局,看到這座遺府,本城主已經有了答案,原來她們終歸是相愛的,否則,也不會埋葬在了同一處地宮。” 穆微蔭不可置否地看了林千霜一眼,淡淡說著,她伸手摸了下棺材積滿了灰塵的邊緣,有點感嘆地說道:“幾百年了,本城主早已忘記了她們的模樣。曾經本城主也恨過她們,但這世間的因果本就注定,若是陳洛蕓沒拋棄本城主,本城主也不會在穆樓主的幫助下成為天樞城之主,而小池也不會遭人欺騙拐賣,讓我們姐妹分散近數十年。 天道從不會偏袒任何人,我等蕓蕓眾生,天命冥冥注定。” 林千霜心里默默頂了一句,城主,你說錯了,有個人是例外,他不生不滅,是個打不死的蟑螂,坐著都能得到最好的資源,而他更是天道的vip貴賓,上回見他快掛了,天道還專門派了個雷劫救走了他。 林千霜一想到梁敬軒在日后說不定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就有點頭大,還有點心煩。 大堂內左右掛著兩幅精美的人物圖,趁著心情不爽,林千霜走到了墻上的畫前打量,在這兩幅畫中英姿颯爽的白衣女子和美艷無雙的赤衣女子遙遙相對,似是在凝望對方,畫上所題的詩句恰好是應答句,自有一番含情脈脈在一應一答中。 林千霜看著蕭霖紗和陳洛蕓的兩幅栩栩如生的美人畫像,以及標著對方署名下浪漫的情詩,又看向了在棺材旁站定許久的穆微蔭。 她有點遺憾地心下想著,城主將兩位娘親的容貌遺傳了過來,但是顯然人無完人,兩位娘親都那么會撩,反倒是她,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總帶著疏離的壓迫感,感覺很難相處。 穆微蔭的手沿著棺材的沿縫一路滑過,她雙眸一閉又睜開,額間六瓣靈印一亮,忽而手中凝起真氣重重用力一拍,棺蓋頓時從棺材上滑落。 棺材內躺著一位墻上畫卷如出一轍的紅衣女子,她緊閉著雙目,容貌如往昔般年輕美麗,臉頰紅潤而有彈性,就好似在熟睡一般。 穆微蔭心神一晃,眼眸迷離了一瞬,情不自禁地碰向了紅衣女子,而就在這一刻,尸體灰飛煙滅,唯獨留下一把赤紅色的長劍孤單地陷在了綾羅綢緞之中。 她看著空落落放下的手,若有所思,那把長劍忽而在棺材內左右晃動了幾下,從半空中慢悠悠浮起,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