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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不要去咬手指。” 穆微蔭的責備頓時令穆小池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她逃到了臺階下的柱子后探出頭偷偷躲著看著寶座上的人,烏黑的眼珠子干凈純粹,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能察覺穆微蔭生氣了,躲得遠遠的。 穆小池是她的親meimei,生來就缺了兩魂兩魄,當年她們姐妹倆被拐賣到了天樞城,流散分離了許久。 直到她憑一己之力成了天樞城的城主,尋了許久,才重新找回了她。 穆微蔭見穆小池躲在柱子后探頭探腦的有趣樣子,肅穆的臉上也泛開一絲微笑,她的這個meimei雖然傻傻的,但這種傻未必不是一種福氣。 光滑平整的磚面上隱隱映出了她的身姿容貌,圓潤胖乎乎的臉頰逐漸有了五官深邃的陰柔輪廓,本矮小的身材也拔高了不少,恰是十二三歲的少女容貌。 穆微蔭驚訝地撫摸著臉,清明的眼底沉淀了一絲道不明的情緒。 這是她第一次突破無情道的禁錮,年齡增長了幾歲。 她記起了丹爐內,她的一縷分神與爐鼎體質的魔修雙修過,莫非便是那次的雙修讓她長大了。 穆微蔭沒少栽培過藥人,合適的采補爐鼎也找了許久,但從未尋到能突破無情道的真正解藥,難道解語便是……她的藥?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分神與蕭嵐樂的軀殼能夠完全融合,魂魄與rou軀能有這么高融合度世上罕見,也有可能是她與嵐樂在一起,才突破了無情道。 占星盤上的星象忽化作一團晶藍的云霧翻涌而起,一道幻象徐徐升起,一位風華無雙的紅衣美人在云鏡中出現。 穆微蔭步伐不緊不慢地走著,相迎魔域域主的出現,她走到云鏡前站定,說:“域主忽來尋本城主,可有急事?” 寒圣瑤穿著輕薄柔滑的紅紗長裙風情萬種地慵懶斜倚著魔域王座,幾位侍女正幫她按著肩膀,敲著腿,端送茶水。 她下眼圈微青似是昨夜未曾睡得安穩,紫眸則暗深地朝著穆微蔭望來,“本座在你們人修界的暗線,尋到了一絲妖皇法器寒蟬琴的氣息。妖皇在妖域閉關說不定只是個幌子,她極有可能藏在人修界中。” 穆微蔭稚嫩的面容一暗,說道:“寒蟬琴是妖皇的本命法器,怎么會隨意流落在人修界,她藏匿在人修界又有何目的?只是為了我們所建的伏妖塔?” 寒圣瑤悠閑地搖晃著白玉杯中的美酒,鳳眸斜斜地瞥向了穆微蔭,紅唇淡漠一抿,說道:“天道所下的神諭,妖皇玄洛傾一出世,人世間必打亂,六道規則不復,本座雖不信這玄洛傾有這般翻天覆地的能力,但近來,玄洛傾的行蹤愈發詭異,而這人修界似乎也并不太平。” 穆微蔭稚嫩可愛的面容緊繃,嚴肅說:“蓬萊仙門內不容于四界的妖魔之物已出,本城主親眼目睹,那群妖孽從封印逃出,不出十日,無極佛宗內的鎖妖塔必破。妖魔橫行,于人世間而言,是場大難。” “你無須擔心,天樞城若是出事,本座必會前來相助。” “哦,對了,本座除了向你告知此事,還需你尋一個人。” 寒圣瑤慵懶地朝著一位侍女挑了下眉,侍女連忙將一軸畫卷奉上。 畫卷從寒圣瑤的手中攤開,一幅繪功精細的丹青彩圖呈現在了穆微蔭的眼前。 在畫中栩栩如生地描繪著一位窈窕綽約的女子,她坐在竹林光影斑駁的草地上似是在習琴,雖面部模糊不清,但手部姿勢描繪的很細膩,彈錯的指也原封不動地保持著錯誤的動作,衣物的布料質感和衣紋浮動的光影交錯很細致,看得出描繪這幅丹青圖的人花了不少的心思,對畫上的人物投注的感情也很深。 “本座想要城主尋這位畫中的女子,魔域之人皆說這畫中之人死在了人修界,如若你找到了她的尸首或是魂魄,記得告訴本座。” 畫中人沒有面容,所著的衣物也是普通魔修的衣飾,手中的琴則是一把普通不過的焦尾琴,實在無任何找尋的線索。 穆微蔭一眼便斷定了她尋不到這個人,但還是應了下來,“本城主自會留意,域主且放心。” 寒圣瑤將手中的畫卷朝著鏡中一丟,一縷魔氣從云鏡中溢出飛到了穆微蔭的手中,變為了那幅畫著無臉女子的卷軸。 “那就有勞城主了,此人于本座而言,很重要。” 穆微蔭剛接著畫卷,云鏡又化作了一團云霧消散在了占星盤上,晶藍的光電從卦象中浮起,又在星宿光點中凝成了星象之圖。 魔域之主已經離開,而這幅注定尋不得人的畫卷也沒什么意義與價值了。 穆小池躲在柱子后,見云鏡中的怪象消失,從柱子旁溜了出來,走到了穆微蔭的身旁拉著她的袖子,明明比她高了半截的女子,卻看起來憨傻,像是五六歲的幼童。 “小池,這幅丹青你喜歡?” 穆微蔭看著穆小池眼睛一直盯著畫中的人,隨手便將畫卷丟到了她的懷里,說:“喜歡你就拿著,反正,這個人,也并不存在。” 穆小池摸著畫像中的人,看著看著,忽然癡癡笑了起來,她珍惜地將畫軸抱在懷里靠在柱子上,竟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穆微蔭走到了穆小池的身旁,指示了一下旁邊的仆人,仆人頓時會意,手腳麻利地將穆小池打橫抱起,送回了臥房中。 蓬萊仙門的古鐘還在持續不斷地敲擊,凝重的磐石相擊之響,回蕩在整片仙山的峽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