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疑問，但語氣卻是肯定的語氣。從今早開始楚云就不太一樣，行為舉止怪得很，賀西寧知道她在躲自己，可昨天晚上都好好的，自己也沒做什么越距的事，況且有陳君華在家，真想做都不可以。

    楚云一頓，否認：“沒有。”

    她都沒看著賀西寧說話，可能是覺得兩個字太單薄，又補充道：“我躲你做什么？”

    躲什么，她自己清楚。

    賀西寧松開力道，讓她拿走盤子，眼神卻沒離開過，在楚云轉(zhuǎn)身盛湯時，問：“你給你侄兒侄女，也給那么多壓歲錢么？”

    楚云愣愣，幸虧背對著，這人看不見她凝滯的神情，平復(fù)了半晌，她佯作平靜地回道：“給你的，跟給他們的是一個數(shù)，你們……都一樣……”

    說到“都一樣”三個字時有所停頓，飽含深意。

    第26章 撞見

    一樣么？

    既然一樣，何必這么做。

    背后的目光像刺，盯得她如芒在背。

    賀西寧眼角冷冷的，一個字沒講，出去收拾桌子。楚云回身看了眼，少年的青春洋溢身形頎長，有點落寞，終究還是年紀太小，不會遮掩情緒。

    楚云連自己都顧不上，更無暇糾結(jié)對方怎么想的，鍋還敞著，騰騰冒著熱氣。

    陳君華在天黑之前回家，兜里裝了不少四鄰八舍給的糖果瓜子，一進門就上手幫忙，明天下午她就要走，在家呆不了幾天。

    或許是過年這兩天吃的食物太辣太重口，她上火了，嘴唇看起來特別鮮紅，吃完飯洗碗的時候還跟楚云念叨：“紅紅火火，今年肯定有好事發(fā)生。”

    楚云被逗樂，覺得陳君華真是迷信，不過大過年的確實該多說吉利話。

    整整一個晚上，賀西寧比平常都要安靜沉默，但不會甩臉子，除了話少看起來毫無異常，這人往常就話少，故而楚云和陳君華都沒察覺到不對勁。

    除夕三人都沒看春晚，今夜一起看重播補上，這一年的春晚主題是“和諧盛世、團結(jié)奮進”，楚云喜歡李詠，陳君華喜歡白巖松，她倆不時會討論一下哪個主持人臺風(fēng)穩(wěn)、大方。

    春晚的節(jié)目就是好看，馮鞏和王寶強等人聯(lián)袂主演的《公交協(xié)奏曲》創(chuàng)下了收視高峰，中國臺灣女子組合S.H.E演唱《中國話》，費玉清為全國觀眾帶來他的經(jīng)典名曲《千里之外》，最后還是慣例以《難忘今宵》結(jié)尾。

    “西寧，去給楚姨倒杯熱水。”陳君華說道。

    一直在看節(jié)目，楚云杯里的熱水早冷了。

    楚云喊住：“不用，馬上就睡覺了，我不渴，別去。”

    這都快凌晨該上床歇息的時候，喝水早上起來眼皮會變腫，賀西寧聽楚云的，沒動。瞅著時間差不多了，陳君華聊了兩句就回房間休息，她年紀大了，熬不得夜。

    楚云亦回房間，只是進去沒兩分鐘，賀西寧端著一杯熱水來敲門，她開門接過杯子，看著這人一時無話。

    終究還是賀西寧先開口，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侄兒侄女，多大了？”

    不明白這么問的意義，楚云疑惑了一瞬，回道：“一個二十，一個跟你同歲，二十那個是哥哥，也在讀大二。”

    賀西寧沒接話。

    楚云又說：“小的那個也比你大三個月。”

    十八歲的年紀真的是非常年輕，楚家目前還找不出一個比賀西寧還小的。

    不知是被戳中了哪根敏感神經(jīng)，賀西寧臉色有些凝重，原地杵了會兒，說道：“知道了，早點休息吧。”

    然后轉(zhuǎn)進隔壁房間。

    隔壁房間的燈還是壞的，燈座壞了，可能電路也有問題，得明天請人來修，里面暗沉幽黑，完全看不清。楚云抿抿紅唇，亦關(guān)上門。

    翌日大晴天，無雪無大風(fēng)，太陽高高掛在天中央，金燦燦的陽光舒適而暖和。

    下午，楚云和賀西寧送陳君華去車站，因為有行李要帶走，賀西寧先幫著把東西提下樓，也是不巧，正正在樓底遇上了上次小男孩他爸。

    中年男人還記恨著之前的事，見賀西寧從面前走過，裝模作樣地啐了口。

    楚云后兩步下樓，剛出樓梯口，就看見賀西寧將地上的一個易拉罐一腳踢向中年男人，那聽易拉罐不知是誰扔的，沒喝完，砸到中年男人背上立馬濺濕他一身，飲料順著他的衣服面料直流。

    賀西寧臉上出現(xiàn)了一種深沉的，楚云從未見過的陰狠，冷聲說：“再啐一口試試。”

    按理說，中年男人長得也算壯實

    ，依他這種人的脾氣，擱平時早就動手了，可不知是正月里有忌諱還是怎么的，他竟然只忍氣吞聲地拂了拂衣服上的水，走了。

    當(dāng)走過楚云身邊，咬牙切齒低聲罵道：“沒爹教的野種！”

    故意罵給楚云聽，柿子撿軟的捏。

    賀西寧提著東西繼續(xù)往前，都沒回頭看一下。

    中年男人有所忌憚……有那么一瞬間，楚云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孩子，賀西寧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的乖巧聽話的好學(xué)生，她其實并不了解這人，不過相處了個把月，看到的地方都比較表面。

    可是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城府再深能深到哪兒去呢？

    或許是她多想。

    陳君華后兩分鐘下樓，見楚云出神站著，便喊了一聲，楚云這才回神。昨天熬夜看春晚，陳君華白天的狀態(tài)很差，晚睡的臉色看起來略微蒼白，頭還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