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拯救全人類[重生]_分節閱讀_25
小閣樓里比外面還要渾濁,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發霉的氣味,里面狹窄得讓人難以想象。 回到這個地方帶給裴言的情緒比想象中還要大。 他沒有想象中那么氣定神閑,這個,從來都只帶給他絕望的地方啊。 “人……到底為什么要活著呢?” 裴言垂下頭,心里忽然一片冰涼,輕聲喃喃著。 亞瑟心里一怔,年輕的男人站在黯淡的光和昏暗的黑色交界處,眉宇間竟然已經有了一股淡淡的死氣。 青年向來溫和有禮的疏離都讓他看起來萬敵不侵,亞瑟一度覺得他們很相像,但是其實不是,至少面前的青年在這一瞬間看起來像是一團快要死去的,無力而孤獨的影子。 他不像是完全的不在乎,更像是偽裝得太好。 這種完美偽裝后的真是脆弱就像盔甲的軟肋,蛟龍的逆鱗,柔軟得正正好能戳中心臟。 亞瑟心里一動,只覺得喉嚨啞厲害,又是那種……莫名的感覺,他的占有欲忽然來得勢不可擋。 他忍不住去擁抱那團好像快要死去的影子,嘴里下意識地吐著不著邊的瞎話。 “為了zuoai啊,寶貝兒。” 他不柔軟,也不纖弱,然而抱住他的時候,亞瑟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看,我……抱住他了啊。 是……我的啊。 第21章 裴言察覺到身后抱上來的溫暖,一時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 “你來這里找什么?” 亞瑟將頭放在他的肩窩處,懶洋洋地靠在這個人身上。 裴言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這個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說真的,連上輩子被囚禁的那個小閣樓似乎環境都比這里好,可想而知這里究竟是什么樣子。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裴言終于開口,聲音莫名有些冷淡和迷茫,像吹不開的霧氣,“其實也只是離開了幾個月,忽然就覺得走了一輩子了。” 其實也差不多一輩子,上一輩子就如同一個夢似的。 “哦天吶寶貝,”亞瑟摸了摸裴言的頭,“你不應該住在這種地方,你跟我走的話我用最漂亮的玻璃瓶給你圈一個屋子,把你裝在里面……” 說完這句話亞瑟都愣了愣,其實他沒怎么思考就想出來了,好像忍不住就想用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去討好他,這樣的感覺很失控,但是……就是不由自主。 不由自主地想把他圈起來,抱一抱揉一揉按在地上來一……咳。 他現在看起來太落寞了,脆弱得好像要崩潰了。 但是他不會的,亞瑟在心底更正著,裴言是那種看起來溫和的好先生,但是內心好像住著什么噩夢的……那樣的人,那樣的人總是復雜得多,不可能輕易就碎了。 他開始蹲下來整理床鋪,說是床鋪,不過是個地鋪,床單舊得發白,幾乎沒有顏色,臟倒是不臟,只是太過破舊了。 “我……小時候,”裴言伸手摸到床鋪,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那么想訴說,可他就是忍不住了,說來可笑,對方不過是一個糾纏于rou體的人,卻又的確是他如今最親近的人了,“經常做夢,夢里有兩個世界,一個很溫柔又明亮,一個沉默又瘋狂。” “嗯?”亞瑟站在裴言的后面,神色淡淡的,但是又有些認真,大概是他也知道對方是真的想要傾訴些什么了。 “我mama原本是個貴族,所以我以前的生活很富庶,記憶里有成群的仆人,望也望不到邊的庭院,”裴言認真地回想著,“但是我年紀小,來了第三區其實也沒什么感覺,頂多是受人眼色,而最可怕的倒不是環境這種……而是,她的愛。” 亞瑟沉默了,白鱗種之間淡薄的親情讓他對于裴言的心情并不能很好的理解。 但是裴言看起來太……太纖薄了,霧一樣薄。 是的,裴言一直都是一個很薄的人,沒有強烈的欲望,也沒有濃烈的需求,他對這個世界好像沒有興趣,又或者說他像是……游離于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亞瑟心里一愣。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呢,而且和裴言越接近,這種感覺就越濃烈。 他游離于這個世界之外的那種……感覺啊。 “她的愛讓我窒息,濃烈得讓人恐懼。”裴言說道這里反而笑了笑,“我總是做惡夢,夢里她一邊說愛我,一邊又舉起了刀,刺進我的身體,我后來才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她根本不愛我。” 亞瑟伸出手捏住裴言白皙的后頸,也沒有那么多為什么,只是覺得他太遙遠了,好想一伸手就碰到他。 裴言難得沒有說什么,就讓他這么捏著,像是被亞瑟提著的木偶。 “她不愛我,也從來不告訴我爸爸是誰,因為她很快就瘋了,”腦海中一旦回憶起來便是滿目蒼夷,黑色的液體在回憶里流轉,裴言垂著眸子,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我從前祈禱過她的愛,其實我明白的,她愛的我只是那條人魚的一部分,所以她不會真正愛我,我再怎么奢求,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愛。” “……” 亞瑟發現自己現在的確說什么都不合適,他只能,輕輕地揉捏著裴言的后頸以示安慰。 而手指下的軀體忽然顫抖了起來,很輕微,但是確實在顫抖。 亞瑟心里一跳,上前摟住對方。 “……我殺了她,”裴言并沒有哭,他的眼眸深黑而干凈,只是顫抖,“她竟然給自己注射了人魚血,她妄想變成一條人魚……她瘋了,我知道,她的身體不停地產生異變,趴在地上痛苦嘶吼,魚鱗從她的臉上長出來,一層一層……全是血。” 亞瑟摟緊了他,長長的睫毛碰到裴言的臉頰。 裴言沒有掙扎也沒有逃脫,亞瑟的懷抱比想象中還要溫暖,在污濁的空氣里,對方身上好聞得不屬于人類的那種清醒的味道宛如一種良藥。 “她嘴里還喊著,阿言啊,我們去找爸爸吧……呵,她已經瘋了,她想死,也想著把我也帶走,可是我偏不,我拿起了刀……” “好了!” 裴言瞳孔一縮。 “這不是你的錯,用不著你來回憶你來懺悔痛苦。” 亞瑟打斷了裴言的回憶,下一秒他把唇貼在對方的唇上。 他已經察覺到裴言的情緒已經不大對勁了,他想著只要裴言再說一句話,他就吻進去。 然而裴言的唇只是輕輕顫抖著,似乎想說什么,但到最后終究沒有動,然后緩緩恢復平靜。 于是他們的唇就只是一直貼著,體溫從相觸的地方互相交換,溫柔得不可思議。 太溫柔了,亞瑟想,這樣溫柔也許不太好,可是他什么話都不想說,什么別的都不想做。 到最后亞瑟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分開的,裴言疲倦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臉向下擋著,埋在陰影里。 亞瑟湊到他的耳邊,咬了咬他的耳垂。 裴言耳朵抖了抖。 “嘿寶貝兒。” 亞瑟又笑著吹了一口氣,想了很久,終于緩緩道。 “你不就似乎缺愛嗎,我給你……全給你。” 裴言的耳垂在黑暗里默默地紅了一圈,他的嘴唇也在黑暗里默默地翕動兩下。